眼看著麵前的公子哥就要答應下來,卻不想突然有人站出來打斷。
流民壯漢眼睛凶狠的盯著李毅,手裏悄悄的抽出了腰間的匕首,帶著殘忍的笑容,威脅的道:“我是在跟這位公子談生意,好像與你無關吧。你這般壞我們的生意,難道是故意來找茬?”
旁邊看熱鬧的流民漢子也是紛紛圍了上來,手裏持著木棒、菜刀等簡陋的武器,滿臉凶狠的圍著李毅三人。
李毅不為所動,依然一副冷漠的模樣,冷笑著道:“怎麽,想動手。我看你們誰敢?”
一聲嗬斥,剛剛還一副凶惡模樣的流民漢子全都怔住了,他們知道得罪了一個世家子弟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就算自己的賤命再不值錢,也沒必要丟在這裏。
他們相互觀望著躊躇不前,剛剛做足的前戲就像是一場鬧劇一樣,可以說是丟臉到極點。
三個公子哥進了流民聚居地,這是很多人都能看到的,就算是壯漢自己,都不敢公然動手。
但是他又氣不過,看著孫鈰粗聲道:“這位少爺,你的買賣到底自己說得算,還是這小子說的算。”
孫鈰並沒有在意壯漢的激將法,而是看著李毅,等待著解決的辦法。
這個時候,流民們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三個公子是以中間那個少年為尊。
“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貨物,更不是野獸,我們不會買她。”李毅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也是沒有絲毫的商量的餘地。
“嗬,真是好大的酸氣。”流民壯漢冷笑著,突然一腳踏在那女人的胸口上,能夠看得出來,這壯他絲毫沒有留力,強大的衝擊使得女人的鼻孔和嘴巴開始噴出來鮮血,盡管再拚命地掙紮,卻也隻能張大嘴巴大聲的哀嚎,其餘的什麽都做不了。
男童哭著去掰壯漢的腳,但是人小力氣弱,怎麽都無法救自己的母親。
“看到了吧,看看他們這些公子哥。他們不想買你娘,那你娘就是沒用了,我們這裏不養沒用的人。你要恨就恨他們,恨這些好吃、好喝,卻不肯花錢救你娘的少爺們,不要恨老子。”壯漢凶勁上頭,竟然一腳踹開男童,眼睛裏滿是憎恨和快意。
我教訓不了你們這些少爺又怎麽樣?我偏偏要惡心你們,讓你們難堪,讓你們的心無法安寧。
男童滿臉淚水的吐著血水,壯漢一腳提在他的臉頰,讓他的嘴巴劃破了。
七八歲的孩子,他並不能完全理解壯漢陰險的引導,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想要娘親死啊!在這個時候,他隻能狼狽的爬到李毅的麵前,哭花的臉糊著血汙,混合著淚水,卻是一種說不出的模樣。
“求求各位少爺,你們大人有大量,求求你們救救我娘吧…………”男童一遍遍的說著,腦袋毫不遲疑的往地上磕,盡管被石子劃破一道血口,整張臉被血水淋的猙獰,還是帶著哭腔在哀求。
孫鈰和鄭山都是有些不忍,他們看著李毅,隻覺的現在如通身處地獄一般,想要快點逃出去,擺脫著這個製造著絕望的漩渦。
李毅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男童,緩緩的蹲在了他的麵前,用幹淨的袖子為他擦拭臉上的血汙。
他的動作很奇怪,奇怪到男童忘記了哭泣,任由他擦拭,而周圍的流民也是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那個身穿月白儒袍的俊朗少年,彎著腰,認真而嚴肅的在為一個乞丐樣的肮髒流民擦拭的場景,這一刻,一切都好像在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你是個孝順的孩子,但不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李毅摸了摸男童的腦袋,皺眉抬頭望著地上的女人,呆呆看著自己的流民壯漢,露出沉思的樣子。
頓了頓,他才開口道:“我剛剛說過了,你娘是人,是一個活生生、沒有任何過錯的人,她遭受的一切悲慘的折磨都不是她自己的錯,是這個世道的錯。我不能買她,因為我來這裏是給你們尊嚴的,不可能奪取你娘與我一樣重要的尊嚴。”
男童明亮的眼睛裏含著淚水,帶著哭腔小聲的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娘。”
李毅臉上露出了笑容,他覺得自己有時候對別有有些苛刻了,自己麵前隻是一個孩子啊。
溫和的為男童擦了擦眼淚,李毅伸出手,道:“這次我幫你救你娘親,但是你要答應我,下一次你娘受了苦難,就該輪到你救她了。”
男童緊張的看著李毅,點點頭,聲音生硬的道:“以後我會保護我娘的。”
李毅忽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他伸出手握住男童的小手,看著他的眼睛,道:“那我們約定嘍?”
“嗯……”男童茫然的看著李毅,條件反射般的點點頭,卻是一副迷茫的樣子。
孩子的長大從來不是水到渠成的,年齡的增長隻能代表著步入庸俗越來越深,他們需要一個契機和一場蛻變。
這個孩子是悲慘的,卻又是幸運的,今天的事情,將會化成一種永身難忘的烙印,在碎裂的刀片切割下,讓他懂得現實的痛苦,但是更在愈合的傷口處,幫助他長出銳利的眼睛來看清自己的未來,然後化身成雄壯的獵鷹,在天空飛翔。
與之相比,許多應該長大的青年卻還在等待什麽東西從天而降改變他們的人生,有些人直到老死,都永遠沒有成為一個成年人,更不要說解讀那隨血液流淌的命運軌跡。
李毅站了起來。
突然,踩著女人的流民壯漢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在他粗壯的小腿,多了一排滲出血水的清晰牙印。掙脫的女人不顧一切的抱住了壯漢,幹枯的手指死死抓緊他的衣襟,拚命的大吼。
“小耗子,快跟著他們跑,快跟著……”
她要用生命為自己的兒子爭取一絲的希望。
痛怒的流民壯漢猛然暴起,捏起拳頭咆哮著向女人的腦袋狠狠砸去。
狂暴的聲音嘎然而止,望著鬼魅般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李毅,壯漢看著其手掌上沾滿了不知從哪裏來的鮮血,後退了一步,露出了胸前被開出的巨大傷口,他的眼睛瞬間猛然瞪大,拚命**著臉上的肌肉,帶著幾近凝固的猙獰表情,慢慢向後仰倒。
鬼魅般的身影,狠厲的手段,震懾了附近所有的人,包括周圍手持武器的流民漢子。
他們大張著嘴,露出滿是黃垢的髒牙,目瞪口呆地望著地上的死屍。
麵色冷漠的李毅飛快轉過身子,未等對方有所反應,就已經一拳狠狠的打在身邊一個流民壯漢的腦袋。
“抱歉,為了杜絕不必要的麻煩,你們應該死。”
裹挾著狂暴力量的拳頭毫不費力的轟爆了脆弱的頭顱,溫熱的腦漿濺落在地麵上,像是美味的豆腐一樣,滲出一片不規則的白點。
附近的流民仍然在發愣,麵前發生的一切都遠遠的出乎他們的意料,誰也不敢相信剛剛還儒雅俊朗的書生竟然一瞬間變成了殺神,幹掉了聚居地的二號頭目。
幾十個衣衫襤褸的瘦弱男女紛紛圍了上來,更多的流民從各自所在的帳篷裏蜂擁出來,用快意和驚喜的目光,死死盯視著那兩句尚未冷硬的兩具屍體。
這些人可是害的壓榨的他們好苦。
“帶路吧!去找這裏最厲害的那個人。”已經感覺疲憊的李毅拍了拍男童正在顫抖的肩膀,順手從胸口裏摸出一塊麵餅,塞到那雙僵直的小手掌心。
男孩怔怔地看著他,黑色眼眸表麵,蒙上了一層朦脆的**。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開始緩緩的走向中間的大帳篷
“殺人了,殺人了,二當家的被殺了……”
一個回過神的流民漢子聲嘶力竭地叫喊著,雙眼瞪得通紅的看著被轟破腦袋的同伴,像是一個瘋子一樣用力撓抓著自己的頭發,胸膛裏發出呼嚕呼嚕的響聲,一麵喊叫,一麵四處的亂闖。
頓住了腳步,神情冷漠的李毅看著從帳篷裏湧出來人。
十幾個衣衫襤褸的流民已經鑽了出來,看到站在身前的李毅和大叫著的同伴,他們先是一楞,隨即舉起手中棍棒之類的簡單武器,眼睛裏也充滿了警懼和敵意。隨著目光接觸到地上的屍體,臉上的神情瞬間變的凶狠和憤怒,口鼻間的呼吸也越發顯得粗重起來。
“虎哥,就是他,他殺了二當家。”可能是見到同伴出來,剛剛喊叫的流民漢子騰的一下跑了過來,敬畏的看著流民當中一個特別粗壯的男人,像打了雞血一樣尖聲叫道。
“狗蛋,你他,媽,的給老子閉嘴。
虎哥粗暴的推開流民漢子的手,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皺起眉頭打量著站在麵前的李毅。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操著不太確定的語氣問:“你是誰?究竟怎麽回事?”
“他們受的苦夠多了,以後這裏,就交給我管吧。”李毅麵無表情的道。
這一句話說出來,**的流民群中,立刻伸出幾支簡陋的長槍和長刀,每個人都帶著不屑看著李毅。
“真是稀奇事,一個書生來搶我們的地盤,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吧。”一個流民漢子走了過來,將手拍在李毅的肩膀上,帶著一絲殘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