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看著旁邊到處走動的士子，不由問道：“厚之，你如今府試高中，怎麽不多和其餘士子多多聯係，以後也能多些照顧。”
白青雲看著那些士子，笑道：“那麽李兄又為什麽不多和同科學子交際？”
李毅笑了笑，看著正給府尊敬酒的林元磊和孔連順，笑道：“我與林元磊等人有間隙，其餘士子不想得罪他們，所以不與我交往，我這麽做乃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識時務者為俊傑？怕是李毅高看他們了，他們隻是一群目光短淺之輩，不值得交往。”白青雲冷冷的看著那群士子，笑著道。
李毅嗬嗬一笑，倒是覺得這個白青雲有趣，問道：“那厚之兄呢？”
白青雲神情冷漠，目光帶著一絲恨意看著那些士子，特別是林元磊等人，冷聲道：“無他，道不同不相為謀。”
道不同不相為謀，李毅看著白青雲，倒是覺得其和一個人很像，那就是曾經讓他十分重視的楊常繼。
楊常繼也是寒門子弟，但是心思深沉，聰明絕頂，自己當初就著過他的手段，李毅到現在還是記憶猶新。
本來以為楊常繼所圖甚大，會有很多手段，沒想到最近倒是響聲匿跡，像是在準備鄉試。
李毅想起楊常繼的手段，如今見了這白青雲，倒是有了一些熟悉感。
“子正是不是覺得我過於偏激了？”白青雲好像也覺察到自己的失言，如今看到李毅恍惚，連忙問道。
李毅搖搖頭，倒是覺得這個白青雲還是與楊常繼有些不同的。楊常繼機智狡黠，而白青雲看上去要嚴正許多。
李毅嗬嗬笑著道：“厚之兄自己的看法如此，偏激倒是說不上，隻要能夠勤勉刻苦，今後的成就未免比這些世家子小。”
白青雲聽了以為李毅乃是安慰自己，當下苦笑道：“貧苦力弱，能有何成就？子正看得太簡單了。”
雖然相識不久，但是李毅對於白青雲還是很有好感，覺得他是一個有原則，有想法的人。
聽其這般說，李毅本著朋友的態度道：“厚之兄覺得自己貧寒艱苦，在學業一途上艱難。又覺得這些世家子弟富足安樂，多有人恭維跟隨，所以心灰意冷，是也不是？”
白青雲麵容稍顯羞愧，但還是點頭道：“子正觀察明銳，確實如此。”
李毅聽了又道：“但是你怨天不公，心灰意冷，又能如何呢？”
“又能如何？”白青雲疑惑的看著李毅。
李毅鄭重道：“你再埋怨世道不公，世家子的生活還是比你優渥。你再對自己艱苦的生活心灰意冷，也是什麽也改變不了。被抱怨消磨銳氣，被消極打消恒心，厚之兄，如此一來你就注定一事無成，不管你現在如何清者自清，對於整個大局都沒有絲毫的影響。”
李毅話語的意思清晰明了，白青雲自然聽得明明白白。
他瞪大眼睛看著李毅，又看看被眾人恭維的林元磊等人，隻覺得李毅的話如同箴言一般震天動地，在他的腦海中回**。
是啊，自己時時抱怨消極，將一切都推脫到自己時運不濟上，可是自己這麽做除了讓自己變得更弱小，又能改變得了什麽呢？怨天尤人，消極感歎，自己已經誤入迷途了。
白青雲乃是聰明之人，李毅一番勸告如同雷霆般打散了他心裏的迷霧，這個時候他又能看到全局，又能看到自己的目標和理想。
這番勸告不可謂不重要，白青雲立刻神情嚴肅，站起身整理衣裝，向著李毅恭恭敬敬的拱手拜倒。
“今日若不是子正勸告，在下恐怕再難走出心結，敢情子正受我一拜。”白青雲一臉感激的道。
李毅看他的摸樣，心裏也是感歎，連忙站起身拉他坐下，道：“我等既然誌同道合，相互提點也是尋常，厚之怎能行如此大禮。”
白青雲聽了對李毅的心胸更是佩服，當下眼神語氣都是敬重幾分，道：“子正不知，我有此心結已久，常常折磨的自己夜不能寐，看書都是心浮氣躁。這次府試我隻得了甲榜最後一名，以為自己的仕途無望，都已經心灰意冷，如今聽了子正的勸說，立刻心念通達，這樣如何不是大恩。”
李毅看著白青雲一臉感激的樣子，卻是搖搖頭，道：“厚之言重了，我這番話的作用沒有你想的這般大。”
白青雲以為李毅隻是謙虛。
就在李毅和白青雲聊天之時，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傳來。
“府尊，我等苦讀寒窗，最喜愛精彩文章，這一次案首的程文，我等都是想看一看，還請府尊大人允許。”
額？自己老老實實的呆在都被點名，不用想，一定是林元磊等人按耐不住，發動了新的一輪打擊。
李毅抬頭看去，隻見林元磊正立在堂上，大聲言道。
這番變故引得其他學子紛紛側目，全被吸引了過來。
其實若想要看案首的程文，隻等接下來書商收錄裝印出來就可，並不需要這個時候就著急看。文人相輕，其實並沒有幾個人真是以為自己的文章比案首的差多少。
李文升也是沒想到有這個變故，他沉吟一聲，開口道：“案首的程文還是等此次府試文章收錄完，你購入再去看吧。”
林元磊心思不純，李文升並不想生出什麽麻煩，所以沒有同意。
但是林元磊怎麽肯善罷甘休，他看著角落裏怡然自得的李毅，突然堅定的道：“府尊明示，本次府試之案首，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學生也是十分佩服，這才迫不急待的想要看到案首的程文。學生也是一心向學，還望府尊準許。”
聽到其這般說，李文升倒是好奇，問道：“本官怎麽聽說你和李毅關係並不是很好，怎麽今日這般誇耀起他了。”
當初縣試門前的亂局李文升也是知道，當時就是這林元磊帶頭鬧事，想要對付李毅。
今天可是怪了，他居然當眾說李毅乃是天才。
雖然被知府當眾指出這一點，林元磊卻是麵色如常，反而大大方方的道：“在下確實和李兄有些衝突，但那隻是因為在下對李兄並不了解。如今李兄連中縣試、府試案首，實在是才華過人，學生自然信服。”
林元磊突然對於李毅大加讚賞，李文升不明白，但是周圍的學子都是清清楚楚。
他們大多都是保定城的士子，當然知道幾個月前李毅助李文升驅逐賊匪的事情，都認為李毅這次考中府試第一，乃是李文升投桃報李之舉。
而且林元磊對於李毅更是了解，直到他過目不忘，剿襲前人文章修改自用乃是手到擒來，若是當眾戳穿，定能夠引來非議，讓李毅這個案首背上惡名。
李文升不知林元磊為何這般做，倒是看向李毅，道：“本次案首如何說？若是你不願，本府並不勉強。”
這就是把決定權交給了李毅，讓他看著辦，若是出了什麽風險，李文升自己倒是沒了關聯，樂得自在。
李毅看著林元磊等人，臉上卻是喊著冷笑。
“剛剛府尊都已經說過，後麵書商會出文集，林兄還是再等等吧。”李毅道。
林元磊就等著看李毅顏麵掃地，名聲敗壞的樣子，如何能夠善罷甘休，當下站出來道：“李兄，你是不是得了案首就不把我等放在眼裏，我三番四次請求，你怎能拒絕？”
嗬嗬，給我拉仇恨，現在我最缺的就不是你們這些人的仇恨。
所以李毅淡然風情的點點頭，道：“恩，林兄說的對，我就是不把你們放在眼裏。”
嘩……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感覺自己是不是耳鳴聽錯了，一個個麵麵相覷，瞪大了眼睛。
林元磊更是一股氣衝上頭頂，差點沒被氣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