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並沒有辦法解決這個矛盾,他看著何耀武沉默不語。

王進不能殺,那麽何家就將成為他的敵人。

何耀武同樣知道了李毅的回答,他點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做個了斷吧。”

說著跳下馬匹,製止住身後的親信家丁。

看著神情低沉的李毅,何耀武帶著幾分嘲諷,爽朗的道:“李子正,怎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想怎樣?何某的人頭就在這裏,你拿去吧。”

看著視死如歸的何耀武,李毅眼中閃過一絲寒芒,但是向著如今已經躲到海上的何耀祖,他又怎麽也下不去手。

他明白,何家真正仇視的並非自己,但是王進是自己的表哥,自己成了他們報仇的障礙。

身後的勇丁皆是手握兵器,隻要旅帥一發命令,他們就會一擁而上將這般背後傷人的家夥剁成肉泥。

陳紅燕和娘子軍乃是安新鐵旅的女兵,這些勇丁絕對不允許其他人傷害她們。

想了許多,李毅低頭看著何耀武,道:“你走吧。”

走?

何耀武微微一愣,有些驚訝的看著李毅道:“你要放我走?”

李毅臉上閃過一絲冷意,道:“當初何耀祖千方百計救我,才使得你們何家遭逢此難。你們何家試圖暗算與我,我不欠你們何家的恩情,但是我欠何耀祖一個恩情,我李毅恩怨分明,你走吧。”

何耀武這才明白李毅的的想法,當下冷眼道:“你就不怕我離去之後,會繼續對付你?”

李毅聞言臉上閃過一絲輕蔑,冷笑道:“你們何家確實有幾分實力,但是也太小看我。隻此一次,下次你們若還使些陰損的手段,我就不客氣了。”

何耀武並不反駁,經過安新接連幾次的遭遇,他已經明白,李毅手裏的力量確實讓他有資格說這番話。

他深深的看了李毅一眼,對著身後的家丁道:“我們走。”

說完一行人浩浩****的離去。

張三拍馬靠近,有些不理解的道:“旅帥,何耀武可是東海赫赫有名的大海商,能量不小,你真的這樣放過他嗎?”

李毅淡淡一笑,道:“你覺得我殺死了何耀武,就一了百了了嗎?”

張三聞言眉頭一挑,連忙道:“旅帥是擔心何耀祖和何耀文兩兄弟?”

李毅見張三轉眼猜到自己的顧慮,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道:“何耀文位居朝堂,頗有能耐,而何耀祖又盤旋在海上為盜,若是我在這裏殺了何耀武,就會和他們結下血海深仇,到時候才是真正的麻煩。而我若是放了何耀武,不僅能夠表示我對於何家沒有惡意,還能賣他們三兄弟一個人情,想來何耀武江湖義氣,接下來應當不會再屢施暗算了。”

張三聽了李毅的解釋,這才恍然大悟。他剛剛見旅帥和何耀武相談,還以為真是顧忌輕易,這才想要放他一馬。

何耀武雖然已經離去,但是此事並沒有因此告一段落。

這次何耀武之所以能夠暗算的了安新鐵旅,靠的就是收買了周圍的大小賊匪,這讓李毅意識到周圍的賊匪乃是一個很大的隱患。

這次他們跟從何耀武,不僅是為了錢財,更是對於安新鐵旅的一種挑釁,李毅打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當鐵旅回轉安新,此時趙友林、王奎、張三、魏三斤皆是連忙趕來詢問詳細。

李毅坐在上首,讓張三為他們介紹情況。

當眾人得知是何耀武設計要對付安新之後,皆是破口大罵。

安新之前和何耀武合作頗多,可以說關係匪淺,現在何耀武因為何家之事就敢這般暗算老朋友,實在太不要臉了。

趙友林看著上座沉默不語的李毅,冷言道:“既然何耀武想要對付我們,旅帥何故放他走?這不是養虎為患嗎?”

這樣說就是將矛盾直指李毅,當下剛剛還破口大罵的眾人皆是慢慢沉靜下來。

李毅俯首看著趙友林,淡漠道:“那依友林看來,我應該如何去做?”

趙友林被李毅的眼神看的有幾分不適,錯開目光道:“斬草除根,既然何耀武想要對付我們,自然是殺了他。”

“嗬嗬,殺了?”不用李毅說話,張三就站出來冷聲道:“友林兄怕是不知道,何家三兄弟,一個入朝為官,一個盤旋東海,若是我們殺了何耀武,就是和何家接下死仇。難道我們安新接下來要日日夜夜防範著何家報複?”

趙友林被張三說的微微語塞,臉色陰沉道:“可是何耀武襲擊娘子軍,不殺了他,如何讓勇丁們吐出這口氣?”

張三還想再說,李毅擺擺手讓他退下。

他看著趙友林道:“今日將你們著急過來,就是要提前說這件事。”

說完看著其餘人,道:“這次何耀武襲擊娘子軍,靠的就是周圍的賊匪。前段時間我們精力多是被卓邁、張橫等人牽扯,如今萬世安穩,也是時候處理這件事。若以我欲向保定府周邊的賊匪出兵,襲殺他們,你們如何看?”

聽到要出兵,在場每個人都是激動萬分。

要知道除了上次阻擋薛濂,安新上次實打實的作戰還是針對悍匪座山虎,過了這麽長時間沒有打仗,他們早就急的渾身難受,這時候要打仗了,當然是舉雙手讚同。

王奎更是期待的問道:“旅帥,真要打仗了嗎?”

李毅點了點頭,“保定府這群賊匪作亂已久,阻撓商隊,擄掠百姓,乃是一大禍患。之前我們沒有精力去解決,如今有了精力,自然要快些出名。”

張三聞言也是笑道:“這些倒是好了,我們鐵旅成軍這麽久,還沒有實打實的打過幾仗,光是訓練根本看不出來成果。這次出名,也能讓勇丁們見見血。”

李毅點點頭,道:“明日我就會召開議會,請鄉老們聚在一起商議此事。你們今日回去先和手下通個氣,不出三天,我們就會出兵。”

“我明白了,今晚我就回去聯係其餘鄉老。”張三出動道。

李毅笑著點點頭,張三腦袋靈活,辦事積極,事情交給他自己也是十分的放心。

“等一下!”這時候趙友林站出來道:“旅帥,既然是要出名,這次哪個營為主力啊?”

保定府周圍的賊匪差不多有十幾處,人數多的有五百賊兵,人數少的隻有二三十個嘍囉,狼多肉少,安新三個營到底誰為主力,就是誰能分得最大的蛋糕。

要知道作戰是要按照戰功封賞的,每次作戰都能得到大筆的功績,功績在安新來說不僅是貨幣,還是買房田地產,升官教育等資格的重要條件。

安新現在想要入住新鎮,必須要功績達到一千點才可以。孩子想要進入內舍學堂,出了成績之外也能夠憑借功績特招入學,可以說功績的多少就是安新生活的檔次,對於每個安新鄉民來說都是十分的重要。

提到了誰擔任主力的問題,除了駐紮在太行山的勇營,其餘各營皆是目光灼熱的盯著李毅。

當下李毅微微一笑,道:“這次剿匪,並不分主從,而是劃片剿匪。至於到時候如何劃分,等到鄉老院審核之後才能確定,你們就不要問了。”

聽到是劃片剿匪,各營的人都是無可奈何。

旅帥很顯然是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

事情交代完,李毅先去看望陳紅燕的傷勢,就讓張三他們自己商談。

李毅在夜色中回到李府,今天一得到陳紅燕受傷的消息,母親王氏就連忙將她接來了李府,請來大夫治療。

陳紅燕和小玉都是王氏心裏的兒媳婦人選,她可是十分的關心。

李毅剛剛進了李府,守在門口的王伯就連忙走上來,高興地道:“小恩公,你可是沒事吧?要知道今兒消息傳回來,可是讓大家擔心壞了。”

李毅笑著道:“王伯不要擔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王伯聞言點點頭,高興的笑著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李毅向著院內看了一眼,回過頭問道:“王伯,我娘今天怎麽樣?”

王伯眼神帶著幾分戲謔,道:“你娘今兒可是氣壞了,的虧陳姑娘沒有受傷,隻是腳崴了,你娘說了,若是陳姑娘有些好歹,她可是要剝了你的皮。”

這話說得好大怨氣,李毅當下苦笑連連,進了府內。

他本來想要直接去內宅看望紅燕,結果剛剛到了後院走廊,正想要悄悄進去,就聽到身後一聲冷哼。

見躲不過去,李毅滿臉討好的笑道:“娘,你怎麽在這?”

王氏臉色陰沉,冷哼一聲道:“你還好意思叫我娘?我找就說了讓你將紅燕調去鄉老院任個閑職,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紅燕差點就受了傷。你說這樣一個小姑娘,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再到那裏去找這樣好的。”

李毅被王氏罵的低著頭,一句話不敢反駁。

王氏教訓了好一會,這才停歇下來,瞪了李毅一眼道:“娘不管,這次無論如何你也要將紅燕調動一下,聽到沒有?”

李毅苦笑著道:“娘,紅燕乃是悍營的營正,若是調離,悍營沒人能夠堪此大任。”

王氏聞言立刻怒喝道:“什麽叫沒人堪此大任?一個營的人馬,幾百個帶把子的漢子,難道離了一個女人就不能活了?”

李毅不好反駁,隻能耐著性子解釋道:“娘,紅燕乃是原本的大掌盤子陳鐵龍的妹妹,深受原本白洋澱一幫人的擁護,我若是將她調離,悍營就要散了,你就別為難兒子了,好嗎?”

王氏眼睛一瞪,上來就要揪李毅的耳朵,喝罵道:“你個不孝子,老娘讓你調離紅燕,不也是為了你好,你竟然敢說老娘為難你?好心沒好報的貨,老娘今兒非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李毅抱頭鼠竄,但是又不敢直接逃走,隻能一邊捂著耳朵躲避,一邊求饒道:“娘,娘,別這樣。家裏還有其他人,你這要讓人看見了,不是讓人笑話嗎?”

王氏聞言冷哼一聲,道:“當娘的教訓兒子,天經地義,誰敢笑話。”

雖然這麽說,她還是住了手。

刀子嘴豆腐心,她可是不想讓自己兒子丟臉。

李毅被這一通弄得無可奈何,隻得湊上去陪著笑臉道:“娘,我和紅燕昨天更近了一步,你老不要擔心,定要讓你盡快又兒媳婦。”

聽到李毅和紅燕感情進了一步,王氏臉上怒氣頓消,一臉八卦的道:“到了什麽地步了?你可別騙娘啊。”

李毅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內宅的方向,臉上不由散過一絲紅色。

而王氏則是頓時大喜,一拍李毅的肩膀,高興的道:“不愧是我的兒子,這樣一來兒媳婦就跑不掉了。那你抓點緊,早點讓娘抱上孫子。”

李毅以為王氏心急,沒想到心急到這個地步,不由滿臉尷尬。

王氏見到自己兒子有了進展,當下放了他一馬,不在逼他調離紅燕。

李毅得以脫身,立刻滿頭大汗的離開。

對付自己的娘,可是比對付何耀武還要讓人心驚肉跳。

李毅進了廂房,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在照顧陳紅燕。

她見到李毅進來,也不害怕,笑著道:“李哥哥,你回來了?”

這個小姑娘是王伯的女兒,古靈精怪的,現在在安新上小學,李毅也是認識。

當下他走上前問道:“翠兒,陳姑娘怎麽樣了?”

王翠兒一臉曖昧的看著陳紅燕和李毅,笑著道:“紅燕姐姐沒事,大夫說過三天就能正常走路了。你來的真好,自從我見了紅燕姐姐,她就提起你好多次。”

這話說得陳紅燕臉頰通紅,低著頭不說話。

李毅臉皮厚些,連忙走上去驅趕著道:“你個小姑娘,懂什麽。快點去熬藥,去去去……”

王翠兒撅著嘴,對於李毅重色輕友的行徑十分鄙視,但還是離開了。

王翠兒一離開,廂房裏隻有李毅和紅燕兩個人。

氣氛有些曖昧,李毅走上前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來,道:“紅燕,我回來了。”

陳紅燕抬起頭,情不自禁的喊道:“你讓我回來,卻是不好好關心自己,還去追趕個什麽。”

說著這話,絕美的容顏上,兩行清淚滑落。

李毅的心靈,在一瞬間,仿佛被一隻小手緊緊的給抓住。走上前,憐惜的將陳紅燕擁抱在懷中,“紅燕,沒事了。我回來了。”

“嗚…”陳紅燕在李毅懷中低聲啜泣,將擔憂的情緒都給發泄出來。

此時已經是夜晚了,李毅擁著陳紅燕,輕聲說著話。陳紅燕仰著頭,目光看著李毅的神情,臉上閃過一絲幸福,如同美玉般,美麗無端。

“石頭,你身上的傷勢怎麽樣了,有沒有讓大夫包紮?”陳紅燕關心的道。

陳紅燕的眼淚、情意、細聲的話語、體貼的關心,讓李毅緊張的心情終於徹底的放鬆下來。

一天之內,經曆頗多。

這個時候事情安排下去,自己也算是輕鬆下來。

“已經沒事了,我和張三他們交代完事情,就立刻來見你了。”李毅低頭在陳紅燕光潔的額頭上溫柔的吻了一口。懷中的少女,俏臉頓時變得粉紅,嬌羞婉轉的低下頭,嫵媚難言。

佳人夜臥胸中,再豪邁的男兒胸懷此刻也被填的滿滿的。

陳紅燕聽到李毅沒有療傷就趕來看望自己,又是感動又是心痛。

她從李毅懷裏直起身子,就要為愛郎寬衣。

這個舉動嚇了李毅一跳,他回過神看著陳紅燕,帶著幾分緊張道:“紅燕,我們是不是進展太快了?”

這話說得陳紅燕微微一愣,轉而羞得滿臉通紅,嬌罵道:“登徒子,我是為你看看傷口了。”

聽到隻是看傷口,李毅滿臉的尷尬,當然,心裏還是帶著無盡的失望。

陳紅燕為李毅解開外衫,露出**的上身。

記得昨晚李毅襲擊賊匪回來的時候,遍體鱗傷,不僅到處都是嬰兒小嘴一般的刀傷,後背還有一個巨大的猙獰傷口。

但是如今掀開包紮的布條,陳紅燕赫然發現李毅身上的傷口減少了很多,而且原本後背的巨大傷口已經止血,張開的傷口也已經愈合。

要知道這隻是過了一天啊,不要說猙獰的大傷口,就是尋常的刀傷也要一個月才能完全愈合,但是如今隻不過一天,李毅的傷口就已經全部開始止血愈合。

這麽強大的恢複能力,讓陳紅燕暗暗心驚。

李毅見紅燕檢查傷口,半天沒有言語,不由問道:“紅燕,怎麽樣了?”

陳紅燕這才警醒,心思雜亂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是墨家出身,自是懂得天鬼規律,李毅受的傷,常人需要一個月才能愈合,而他隻需要一天。也就是說李毅的身體異於常人,不是普通的凡胎肉體。

天生神力,能力超群,又有超越常人的恢複能力,陳紅燕看著麵前的男子,第一次產生一種從心底而生的敬畏。

難道自己的愛郎,真的是神仙下凡?

陳紅燕又一次產生了這樣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