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皓行回到唐園小區時，天已經黑了。
他來到公寓門口，在門口駐足片刻，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很久，他抬手輸入數字，按下密碼鎖開門。
唐黎正拿著手機在客廳焦急徘徊，似乎在等什麽人，聽到開門聲，他猛地轉頭，見到顧皓行出現後臉上立刻流露出笑容。
“皓行，你終於回來了。”
唐黎不動聲色收起手機，快步迎向顧皓行，主動接過他手裏的外套。
顧皓行看著唐黎這張可以稱得上單純無辜的臉，眼神裏複雜難言。
“我還以為你忘記這個家了。”唐黎話裏透著撒嬌的嗔怪，把外套拿到落地架上掛好，頭也不回地說：“你餓不餓，我給你煮碗麵吧。”
唐黎自顧自說了一堆話，都沒聽見顧皓行的回應，他奇怪地回過頭，發現顧皓行一直在盯著自己。
“怎麽了？”唐黎疑惑地摸了摸臉，“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顧皓行麵色凝重，“我有件事想問你。”
見到顧皓行的表情，唐黎心裏浮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什麽事”
顧皓行死死盯著他，好像想從唐黎臉上捕捉到什麽信息，唐黎被他盯得有些發毛，一時間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強撐微笑地說：“到底怎麽了？”
顧皓行在幾乎窒息的氣氛下終於開口，“陶安出事是不是你做的？”
唐黎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倒流而下，臉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皓行，你在說什麽？”
顧皓行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陶安出事是不是和你有關係？”
唐黎眼底閃過一抹驚慌，臉上依舊維持著笑容，“你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陶安出事那時候我在國外，怎麽可能和我有關係？”
見他不承認，顧皓行什麽都沒說，掏出兜裏的手機扔到唐黎麵前。
唐黎看著腳下屏幕漆黑的手機，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緩緩彎下腰撿了起來。
還沒等他點開屏幕，一陣撕心裂肺的男聲從喇叭裏傳了出來，“幕後黑手是唐黎，都是唐黎他讓我幹的！”
唐黎身體一僵，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被蒼白的恐慌替代。
手機裏的聲音還在繼續：“唐黎他有一天突然找上我，說有個活讓我幹，隻要我把那個懷孕的怪胎處理掉，事成之後他就給我一大筆錢。”
“所以那天晚上我趁他睡著偷偷溜進他家裏，故意發出聲響把陶安從房間裏引出來，然後把他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唐黎顫抖著點開手機裏的視頻，當他看見裏麵鼻青臉腫的男人後，表情徹底變了。
他慌張地抬起頭，對上顧皓行毫無溫度的眼神，心徹底沉到了穀底。
唐黎臉上的表情出賣了他此刻的慌張，支支吾吾地說：“皓行，你.........你哪裏拿到的這段視頻”
顧皓行一把攥住唐黎的手腕，虎口不自覺用力，語氣從質問變成了逼問：“陶安出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唐黎眼圈瞬間泛紅，他用力搖頭，顫抖著說：“不是，不關我的事，”
顧皓行幾乎是衝著他怒吼：“你爸已經承認，是你讓他把陶安推下樓，製造出陶安意外的假象，你還跟我撒謊！”
唐黎雙手緊緊抓住顧皓行的袖子，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發著抖說：“皓行，一定是有人誣賴我的，你千萬別上當。”
顧皓行看著唐黎狡辯的樣子，心裏一陣失望。
到了這個地步，唐黎還不願意承認他做過的惡事。
顧皓行連最後一絲耐心也沒有了，他從唐黎手裏拿過手機，再次點開了一段錄音。
接下來裏麵的對話聲猶如炸彈在唐黎耳邊爆破，把他整個人都震在了原地。
“幫我辦一件事，事成之後我可以給你一大筆錢。”
“替我解決一個人，是顧皓行的前妻，他現在懷了顧皓行的孩子，有他在，我們就永遠領不了結婚證。”
“做到什麽程度？”錄音裏響起唐黎的冷笑聲，猶如地獄裏的惡魔般歹毒：“當然是一屍兩命。”
唐黎手腳變得冰涼，身體的每一部分都在顫抖。
這是當時他打電話給他爸時兩人的對話，為什麽？
為什麽顧皓行有這段錄音？
唐黎怎麽會知道，他爸那種賭鬼誰也信不過，當初對方怕唐黎會言而無信，所以趁兩人通話的時候偷偷錄了音，結果現在成了唐黎暴露的關鍵證據。
顧皓行把唐黎心虛的表情收進眼底，語氣冷到了極點，“你還不承認？”
這下唐黎已經沒辦法再辯解，他臉色一垮，緊張地抓住顧皓行的袖子，“皓行，你聽我解釋！”
顧皓行甩開他的手，失望地怒吼道：“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
顧皓行忍不住懷疑自己的眼光，他以前怎麽會喜歡上唐黎這種人麵獸心的人，甚至為了唐黎，還拋棄了陶安和孩子。
唐黎臉上慘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嘴唇哆哆嗦嗦擠不出半個字。
“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陶安和孩子！”顧皓行一邊揪住唐黎的領子，“如果不是顧驍及時發現，他們就沒命了——唐黎，你怎麽能這麽狠毒？”
回想起地上那些血，他就一陣後怕，尤其是陶安和孩子可能離開他的事實，讓他更沒勇氣往深處想。
而這一切都是拜唐黎所賜。
“我狠毒？”唐黎好像聽見什麽笑話，通紅的雙眼緊緊盯著顧皓行，他索性也不裝了，委屈地控訴：“我也不想這麽做啊，是你逼我的，如果你早點把陶安送走，我也不用對他下手！”
顧皓行呼吸變得粗重，沒有說話。
“你一開始說陶安懷孕，不能受到刺激，可是後來他知道我們在一起了，你也沒打算和他離婚。”唐黎啞聲說：“後來你答應我，等陶安生下孩子就放他走，你也沒做到，你心裏根本沒有放下他，就連你摟著我的時候心裏還在想他！”
唐黎越說越激動，沙啞的聲音到最後幾乎是撕心裂肺。
唐黎失控的樣苡橋子落在顧皓行眼裏，隻覺得扭曲難看，“所以手表的事也是你做的？”
“是，我是讓我爸對付陶安，手表的事也是我做的，我覺得隻要你誤會陶安和顧驍在一起，你就會和他離婚。”唐黎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可是就算你知道自己被戴了綠帽，你還是沒甩他，皓行，你那麽喜歡他，你為什麽要和我在一起？”
顧皓行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他一開始也以為自己喜歡唐黎，可是經過這麽多事，他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陶安身邊。
到這時候顧皓行才明白，他對唐黎可能隻有**，隻有沒吃到的不甘心。
唐黎看著顧皓行沉默的表情，破罐子破摔的笑了起來：“皓行，是你優柔寡斷才害陶安出事的，你才是罪魁禍首，如果你早把他趕走，我根本不會對他下手。”
顧皓行抬眼看向唐黎，沒有否認，“你說的對，是我做錯了，我一開始就不應該出軌，不應該和你在一起。”
唐黎瞳孔緊縮，仿佛預測到了接下來他要說的話。
顧皓行平靜地說：“我們分開吧。”
一陣恐懼湧上唐黎心頭，他尖叫道：“不行！”
顧皓行鬆開緊抓著他領子的手，“從今天開始我們到此為止，以後別再見麵了。”
“我不答應！”唐黎急忙撲進顧皓行懷裏，雙手緊緊抱住他堅實有力的腰，“皓行，你不能不要我，我一個人怎麽辦？”
顧皓行用力推開他，“我不會再和你在一起，就這樣吧。”
唐黎往後踉蹌了幾下，沒站穩摔倒在地，顧皓行沒看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唐黎真的怕了，他顧不上臉麵，連滾帶爬來到顧皓行腳下，用力抱住他的腿，“不要，皓行，我不和你分開，你不能讓我愛上你了，又扔下我一個人。”
“夠了！”顧皓行低聲嗬斥，隻要一想到唐黎做過的事，他就無比膈應，冷聲道：“別把事情鬧得太難看，你做的那些事，已經足夠判刑了！”
如果不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他早就把唐黎送到警察局，讓他下半輩子在裏麵待著。
唐黎緊緊抱住顧皓行大腿，就像在海麵上抱住了救命的浮板，帶著哭腔說：“我知道錯了，我保證沒有下次，你別拋棄我，隻要你不走，你想讓我怎麽做都可以。”
顧皓行低下頭，麵無表情看著唐黎，突然說：“怎麽，你的心理障礙又好了？”
唐黎一愣，顧皓行毫不留情挪開自己的腳，繼續說：“你說你有心理障礙也是假的，對吧？”
唐黎心裏一咯噔，嘴唇直發抖，他盯著顧皓行的鞋尖，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顧皓行眼裏那點溫度徹底泯滅，“你把我耍得團團轉，我不想和你計較，就到此為止吧，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麵前，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麵。”
說完顧皓行離開公寓，留下一個無情的背影給唐黎。
唐黎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大滴大滴眼淚砸在地板上，不知道哭了多久，他紅著眼看向空****的門口，眼裏的絕望化為嫉恨，隨手抓起一個花瓶砸向牆壁，瞬間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