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說過了,自從我把這些人聚集到一起之後,就特意讓他們站在燒焦的廢墟之上,讓他們每一個人腳上都沾染上了這些灰塵,然後我帶他們來這個院子裏,美其名曰是要測試他們換沒換過鞋,順便測試他們腳印的大小。”

“實際上我要測試的就是看他們誰的腳上的灰塵被擦掉了。”

“在這個過程之中,這些人沒有去過別的地方,他們腳上的灰塵不可能因為走路或者意外被擦掉,頂多沾上了一些泥土,不影響和我的藥水起反應。”

徐驍一邊說著一邊又舀起了桶子裏麵的藥水,輕輕的澆在了桌子上麵的草木灰上。

下一刻一陣刺啦刺啦的聲音傳來,草木灰裏頻繁的開始冒泡泡,隱隱約約有一股奇怪的臭味傳了出來。

一旁的馬三見狀,像是想到了什麽,整個人變得焦躁不安了起來,開始大喊大叫。

“這又能證明什麽?”

“少爺,我勞作了這幾十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是徐家的少爺,你要是想給我定罪,我就硬著頭皮忍了,不用說這些無用的廢話。”

看到馬三的表情,徐驍幾乎可以確定了他的這個方法起作用了,馬三心理也有鬼,要不然不可能這麽激動。

於是乎,徐驍冷笑一聲。

“廢話?爹,我先是通過給這些人傳遞假消息,告訴他們,他們的鞋底都沾了我們徐家特殊的藥粉。”

“然後,又特意來到這個院落裏麵說是要檢查他們的鞋底,我還特意把檢查的地點設置在了院落拐角處的這個偏房,為什麽?就是為了讓某些心懷鬼胎的人在拐角大家都看不見的時候能做手腳。”

“爹,你如果是那個放火的人,聽了我的話,就算覺得這是假的,會不會因為心裏緊張,害怕自己暴露,把自己鞋底的藥粉給擦掉?”

徐賈一時間啞口無言。

徐驍接著開口解釋道。

“我就是利用這一點,所以才懷疑馬三有鬼的,因為所有人去過燒焦工坊的人,他們的腳上都沾了灰,可其他的人問心無愧,本身就沒有放火,也不害怕被我查出什麽來,所以他們腳上的草木灰順利和我的藥粉起了反應。”

“隻有馬三他的鞋底幹幹淨淨,沒有和我的藥水起反應,這就說明他特意在來這個偏房的時候匆忙把腳上的東西給擦掉了,他不知道的是他擦掉的不是我編出來的藥粉,而是不久之前沾上的草木灰。”

徐驍自信一笑。

“試問,如果馬三心裏沒鬼,為什麽要在大家的視線盲區,把自己腳上的東西給擦掉?”

馬三情緒暴躁,大喊冤枉。

“老爺,冤枉啊,我根本就沒有特意擦過鞋底,或許是我站的位置比較潮濕,把我腳上的灰給沾了去,老爺,冤枉啊!”

徐賈雖然仁慈,但不代表他是傻子,也不代表他會容忍有人對徐家做出這種過分的事。

徐驍的分析有理有據,絲絲入扣,沒有任何的漏洞。

當然了,馬三的解釋也不無不可能,畢竟他們江南地皮確實很濕潤,腳上的灰被泥水沾了去,也有這個可能,一時間徐賈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馬三啊馬三,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以為你不承認我就拿你沒有辦法了嗎?”

都解釋到這個份上了,馬三還要死鴨子嘴硬,徐驍不由得搖了搖頭。

“馬三,你從拐角進入我的偏房的時候中間不能停留太久,要不然我會懷疑,所以你找不到其他的東西來擦掉你腳上的東西,你隻能用自己的衣袖擦拭,我說的對嗎?”

“現在你敢不敢把你的衣袖放進這桶藥水裏麵,看看會不會冒泡?”

馬三臉色蒼白,像是見了鬼一樣。

徐驍怎麽把他的一舉一動全都給猜透了?他確實之前就是慌忙之中用衣袖把鞋底擦了一把,然後才走了進來,誰知道這都被徐驍算計到了。

馬三還想解釋,但徐驍抬手阻止了他。

“當然了,就算我這麽說了,你肯定還是會否認,不過不要緊,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自以為自己做的一切的事都天衣無縫,一把大火燒了所有痕跡,可是你想過沒有,你之所以要燒我們家的工坊,肯定是有原因的!”

徐驍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我們徐家待你不薄,也沒有得罪過你,所以你這麽做無非就是求財罷了,大火能燒掉一切痕跡,但是卻燒不掉你收的銀子,你說是不是?馬三?”

聽完此話,撲通一聲,馬三一個站不穩栽倒在了地上。

怎麽會這樣呢?徐驍為什麽連銀子的事都知道了?

本以為這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做完了之後誰也查不出來,為什麽徐驍能抽絲剝繭,最後查到他的頭上?

“白小染!”

徐驍拍了拍手,房門響起,隨後白小染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他的手上還拎著一個包裹,白小染把包裹扔在了桌子上,嘩啦一聲包裹散開,露出了白花花的銀子。

“爹,這些銀子足足有一千兩,是我讓白小染從馬三家裏搜出來的!”

“爹,你一年給馬三多少俸祿,你應該很清楚吧?以他的收入,怎麽可能家裏存了這麽多的銀子呢?”

“馬三,前麵的那些你都可以解釋,這一千兩銀子你怎麽說?”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個世界上,絕對沒有天衣無縫的事,如果有,那隻是你還沒有找到其中的關鍵點罷了。

徐賈臉色難看。

事到如今已經是人贓並獲了,就算前麵的一切都隻是徐驍的猜測和推理,可最後的這一千兩銀子徹底坐實了馬三的罪行。

徐賈實在想不通一個人怎麽能這麽無情無義?

雖然他們之間是主仆關係,可自己從來沒有把他們當做下人看,每年逢年過節各種送肉送錢,平日裏對他們這些年紀大點的,跟著他久了的老仆人也是多有照顧。

自己可以拍著胸脯捫心自問,自己從來沒有虧待過他們,為什麽馬三要這麽做?幾十年的感情了,還比不上這區區千兩的銀錢?

“馬三!!!”

徐賈咆哮一聲,胸中的怒火一瞬間充斥了他的胸膛,剛剛他有多同情馬三,這個時候他就有多憤怒,他恨不得上前去把馬三抽筋扒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