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策動坐騎緩緩加速,直奔馬蹄聲來源方向。一邊走,一邊用目光搜尋敵軍信使的身影,同時豎起耳朵仔細分辯周圍的動靜。

夜色正濃,目光很難看到一百步之外。**和身邊的坐騎奔跑時動靜嘈雜,令人的耳朵很難再去接受和分辯更遠處的馬蹄聲。跑了半裏遠之後,胡子曰和曲彬兩個,不得不將所有坐騎停下來,重新尋找目標。隨即又修正前進方向,力爭能堵在敵軍信使的必經之路上。如此這般折騰了三四回,最終憑借獵人般的戰場直覺,發現了五個騎著馬狂奔的身影。

“誰在那邊?”對方的目光也很銳利,幾乎在被胡子曰和曲彬兩人發現的同時,就大喝著抄起了角弓。

“口令!”胡子曰毫不猶豫地用突厥語質問,同時策動戰馬加速,氣焰要多囂張有多囂張。

雙方相隔一百多步,都沒打燈籠,隻能看到彼此身影的輪廓,根本看不到具體的打扮和長相。當即,五名策馬狂奔的突厥人就有些發懵,扯開嗓子高聲解釋,“自己人,是自己人。我們從金雞嶺過來,奉沙缽羅特勤之命,給羯盤陀設送信。我們不知道今晚的口令……”

“口令!止步!”胡子曰單手按住刀柄,繼續加速向對方靠近,身體微微下俯,手臂,腰杆和大腿同時蓄力。

他不敢說太多的話,否則一定會被對方聽出破綻。而巡邏兵最常用的兩個詞,卻被他說得極為標準,再配上他和曲彬兩個那不講道理的架勢,短時間內,足夠以假亂真。

當即,五名送信的突厥人鬆開了弓弦,放緩馬速,喘息著繼續解釋,“我們不知道今天的口令,我們是沙缽羅特勤的親兵,帶著他給的信物。你,你要幹什麽……”

話才說了一半兒,胡子曰已經衝到了二十步之內。身體猛然坐直,橫刀出鞘,人、馬、刀合為一體,速度快如閃電。

“他不是咱們的人,射,快射!”終於有一名生著黃胡子的信使發現了情況不對,將騎弓舉起,對準胡子曰,同時扯開嗓子向同伴發出提醒。

來不及給弓臂蓄足力,他就將羽箭射出。成功命中了胡子曰的胸口,卻連套在鎖子甲外的皮甲都沒穿透,箭杆像個裝飾品一樣,搖搖晃晃。其他四名突厥信使,也連忙挽弓而射,羽箭呼嘯,卻沒有一支命中目標。

下一個瞬間,刀光已經近在咫尺。黃胡子沒有機會射出第二箭,尖叫著舉起弓臂遮擋。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弓臂斷成了兩截,而刀光卻去勢不減,貼合他的護肩鎧甲,掃中了他的脖頸。

一顆圓睜著雙眼的頭顱飛起,無頭的屍體被戰馬帶著前衝數步,緩緩落入馬蹄下的雜草叢中。

胡子曰騎著鐵驊騮,與無頭的屍體擦肩而過,刀光橫掃,直奔另一名突厥灰眼睛信使。那信使被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將手中弓臂亂揮。刀光與弓臂沒有發生任何接觸,就掃中了他的左胸,將胸甲一分為二。

胸甲下的皮膚和血肉,也同時被一分為二。尖叫聲戛然而止,灰眼睛信使身體內的血漿瞬間流盡,跌下坐騎,一命嗚呼。

第三名信使的頭盔上,有一縷紅纓,身份比另外幾名高,身手也遠好於他身邊的同伴。趁著胡子曰斬殺自己同伴的機會,他果斷丟下了弓,拔刀在手,縱馬直向前闖。

不迎戰胡子曰,也不迎戰曲彬,他隻管衝向遠處亮如旭日的突厥軍營。

距離軍營不到四裏,戰馬瘋狂加速,用不了一百個彈指。他隻要衝突燈光照亮的範圍之內,碉樓裏的弓箭手,自然會幫他解決追兵。

“站住,別跑!”沒想到紅盔纓如此老練果斷,胡子曰被閃了個措手不及。趕緊撥轉鐵驊騮,緊追不舍。

剛剛解決掉一名信使的曲彬,也趕緊策馬來攔。卻被最後一名信使舍命纏住,無法對紅盔纓造成任何幹擾。

“生擒他!”胡子曰對曲彬丟下一句話,策馬死死咬住紅盔纓信使的身影。後者所騎的戰馬,是一匹大宛良駒,俗稱黃驃。通體呈金黃色,奔行時的速度絲毫不亞於鐵驊騮。轉眼功夫,雙方一追一逃,就跑出四百步,彼此之間的距離,卻沒有絲毫地縮短。

胡子曰大急,從馬鞍下扯出一把短斧,奮力前擲。“呼——”短斧帶起一股寒風,直奔黃驃馬的後腿。

“呀——”紅盔纓信使仿佛背後長著眼睛,尖叫拍打戰馬的脖頸。黃驃馬得到主人的提醒,猛地騰空而起。堪堪避開了飛來的短斧,隨即嘶鳴著落地,跑得如同風馳電掣。

沒功夫欣賞黃驃馬的靈活身姿,胡子曰果斷從自家馬鞍之後,抽出了第二支短斧,狠狠砸向紅盔纓的脊背。後者聽到兵器破空聲,立刻擰身,揮刀,在電光石火間擋住了短斧的柄部,令其打著旋子落向了地麵。

還沒等他將身體轉回,第三把短斧又呼嘯而至,目標正是黃驃馬的屁股。紅盔纓氣急敗壞,大罵著將短斧擊落。緊跟著,卻又飛來了一枚鐵膽,一枚飛鏢和一枚透骨釘。

“叮!”“當啷!”罵聲迅速被金屬撞擊聲取代,紅盔纓閉上嘴巴,集中精神應付暗器,被逼得手忙腳亂。

擰著身體對付暗器,很容易失去平衡。好在他**的黃驃馬神俊,竟然主動放慢腳步,全力配合他的動作。胡子曰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趁機用雙腿夾緊鐵驊騮的小腹,將坐騎的速度壓榨到了極限。雙方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轉眼間,就不足五尺。

“卑鄙!”紅盔纓這才意識到,自己上了對手的當。嘴裏又發出一聲叫罵,揮刀迎著追上來的胡子曰猛劈。

“當啷!”胡子曰從容舉刀,撩開對方的攻擊。借著馬速揮刀前掃,砍向紅盔纓的肩膀。後者舉刀格擋,隨即又還了一記斜抽。胡子曰恰恰揮刀抽來,兩把兵器在半空中再度相撞,火星四濺。

“誰在那?口令!”半空中,忽然傳來的一聲喝問。正在交戰的二人齊齊抬頭,這才發現,雙方的位置,距離突厥人的軍營,已經不足三百步。彼此的打扮和麵孔,也都被高挑碉樓上的燈籠火把,照得一清二楚。

“救命——”紅盔纓毫不猶豫地張開嘴大叫,向碉樓上的弓箭手求救。胡子曰卻默默地接連砍出了三刀,上砍人,下砍馬,逼得紅頭盔招架不迭。隨即,又一刀抽下,正中紅盔纓握刀的手臂。

“啊——”呼救聲變成了痛苦的尖叫,紅盔纓右臂齊著手腕而斷。橫刀和右手同時落地,他痛苦地將身體縮成了一團。

胡子曰趁機又是一刀,用刀背砍中了紅盔纓的脖頸。緊跟著,伸出左手,拉住此人的束甲腰帶,將昏迷不醒的他提在手裏,撥馬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