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汙衣和伍恒輪換駕車,馬不停蹄走了一路,直至傍晚,才來到一處鎮上落腳。

謝軒一這一路絮絮叨叨,一半埋怨,一半吐槽。琴琳兒也是時不時和他鬥上幾句,所幸的是,路上還算順利。

夜色漸濃,鎮上的燈火逐漸亮起,李汙衣和伍恒找到了一家看似樸實的客棧。客棧雖小,還算幹淨,門口掛著的一盞紅燈籠隨風搖曳,散出暖光。

四人剛走進客棧,便見一位年輕公子迎麵走來。他身著一襲白色長袍,腰間佩劍,劍穗隨風輕擺,顯得英氣逼人。

琴琳兒目光突是被吸引,也顧不上再和謝軒一鬥嘴。

李汙衣和伍恒同樣多看了一眼這年輕人,如此穿著佩飾,卻出現在這小鎮的普通客棧,著實有些異類。

再定睛看其佩劍,劍鞘上一個“北”字,頓時明白過來,這是中原北劍宗的弟子。

白淩雲,北劍宗宗主白曾的養子,據傳修為已達七階,這些年行走江湖,已頗有聲名,他的出現,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巧合。

幾人擦肩而過,白淩雲故意一揚手,一串葫蘆形狀手串顯現。

李汙衣臉色一變,突然出手,一把就抓住了白淩雲的衣袖。他的動作迅疾而精準,讓在場的眾人都為之一驚。白淩雲臉色微變,卻並未露出驚慌,反而輕輕一笑,右手一抖,劍已出鞘,劍尖直指李汙衣的咽喉。

劍光如練,在昏暗的客棧內劃出一道耀眼的光芒。李汙衣眼神一凝,身形微動,避開了劍尖,同時左手成拳,直擊白淩雲的胸口。拳風劍影交織在一起,發出陣陣破空之聲。

周圍的客人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打鬥驚得目瞪口呆,紛紛避讓開來。隻有琴琳兒、謝軒一、伍恒站在一旁,緊張地觀望著兩人之間的較量,也是一頭對李汙衣的出手一頭霧水。

李汙衣身形如鬼魅般在客棧內穿梭,每一次閃避都恰到好處,仿佛與空氣融為一體。白淩雲的劍招雖淩厲,卻始終無法觸及他的衣角。幾番交鋒下來,白淩雲額頭上已滲出細密的汗珠。

突然,李汙衣身形一頓,左手化拳為掌,一掌拍出,掌風如刀,直逼白淩雲的劍尖。白淩雲見狀,急忙撤劍回防,卻已來不及了。隻見李汙衣的掌風如破竹之勢,瞬間擊散了劍尖上的劍氣,緊接著一掌過去,白淩雲悶哼一聲,身形倒飛出去,撞在了客棧的木柱上。他踉蹌幾步站穩,抬頭看向李汙衣,臉色並未有太多難堪,反而一笑道:“多謝李前輩手下留情。”

李汙衣淡淡地看著他,開口道:“白曾派你過來,是有什麽打算?”

白淩雲並不著急回答,先是取下手串,丟給李汙衣後,再緩緩說起:“在下北劍宗白淩雲,宗主並沒有什麽打算,是劉一罡前輩托在下來帶句話。”

“說來。”

“且慢,劉前輩囑咐,隻能告知您一人。”

李汙衣無奈上前,白淩雲悄聲說了幾句後,便自顧離開。

再看李汙衣,整個人愣在了原地,臉色極為難堪。

伍恒三人感覺事態不對,一時也不敢上前詢問。

謝軒一剛才聽到劉一罡的名字,他隱約有些記憶,思慮了半刻,終於想起,快步上去問向李汙衣:“劉一罡,我爹還在世的時候說過這個人,是不是就是那位當年欽天監的主事?”

李汙衣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仿佛被勾起了久遠的回憶。他微微點頭,輕聲道:“是的,劉一罡和你爹謝安定,當年是大齊欽天監的雙傑,隨著王之韞的崛起,一罡兄探得天機,就要稟告王室,欲除之後快,但你爹念在清穀同門,幾番勸解,最終兩人分道揚鑣。”

說到此處,李汙衣的眼神似乎穿透了客棧的木門,看向了遠方。那裏,仿佛有一片清澈的湖麵,倒映著三位青年並肩而行的身影。然而,畫麵一轉,烏雲密布,電閃雷鳴,三位好友的身影在狂風暴雨中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然後呢?”謝軒一追問道。

“然後,你爹回了清穀,劉一罡被逼出走北魏,這些年一直鮮有下落,那串葫蘆手串正是一罡兄的隨身之物,所以我才對那小子出手。”李汙衣簡單解釋了一番。

謝軒一愣了愣神道:“那,那小子說了什麽?”

李汙衣臉色愈發難看了,說道:“劉一罡被清一觀的人害了。”

聽得此言,三人才終於明白為什麽李汙衣為何這般了。

夜色沉沉,清風拂過寂靜的街道,仿佛帶走了白日的喧囂。清一觀的深處,一座幽暗的密室中,一道身影正鬼鬼祟祟地忙碌著。牆上掛著一幅中原大陸的地圖,圖上標記著密密麻麻的符號,顯然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密室中央,一位道士打扮的老者正對著一張香案,香案上擺著一尊麵目猙獰的神像,神像前燃燒著幾炷香火,煙霧繚繞中,老者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他手中拿著一封密信,正是劉一罡的文字。

白淩雲告知李汙衣的是一句密語,這是之前劉一罡、李汙衣、謝安定之間的暗語約定,他手中緊握著那葫蘆手串,默默根據六十四卦排序,破解那密語的真正含義。

“山風蠱、雷水解、澤天夬、地火明夷,轉換明語後,竟然是,九原鐵鷹,東歸一脈,清穀荒穀,小心尉家。”

“劉一罡啊,劉一罡,你這一生,哎,清一觀,寧一老道,希望你還活著。”李汙衣自言自語,神情無比落寞。

次日清晨,天邊陽光剛刺破厚重的雲層,李汙衣一行四人便已經整裝待發。客棧的木門在晨曦中緩緩打開,四人魚貫而出,臉上都帶著凝重之色。馬車疾馳在官道上,這會行人稀少,在看似平靜的氛圍中,卻有幾道隱秘的身影在暗處悄然跟隨。他們身著黑色衣物,臉上帶著鬥笠,遮掩著麵容,行動間流露出訓練有素的痕跡。

“李前輩,有尾巴。”伍恒有所察覺,趕忙告訴李汙衣。

“不用理會,誰要是敢現身,就滅了他。”

相處了一段日子,這李汙衣還是第一次展現出如此果決的殺氣,看來劉一罡的死對其影響頗大。

謝軒一和琴琳兒不敢說話,一行人繼續疾馳。

三日後,李汙衣幾人來人平安城以東五十裏的洛鎮上,街道兩旁的店鋪剛剛開始熱鬧起來,伍恒準備去找一處客棧,準備休息一日後,就趕去平安城。這些日子跟隨的人,一直沒有現身,他隱隱有些擔憂。

一陣微風拂過,帶動了幾片落葉飄舞。在這平靜的表麵下,一股不尋常的氣氛悄然彌漫。

四人剛下馬車。

“唰!”一道寒光閃過,一名身著黑衣的刺客從房簷上躍下,手中長劍直指李汙衣。與此同時,其餘十來名跟蹤者也紛紛現身,他們分散在街道的各個角落,將四人圍得水泄不通。

“原來一直沒有動手是在等著幫手。”

李汙衣眼神一凜,身形未動,卻有一股強大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輕喝一聲,掌中內力翻湧,一掌拍出,掌風如龍,直接將最前麵的刺客擊退數步。與此同時,伍恒和琴琳兒也同時出手,與周圍其餘幾人戰至一側。

謝軒一慌亂之下,隻能回身,跳回車裏。

“道爺心情不好,今日就算你們倒黴!”李汙衣手下毫不留情,三招過後,一掌就將領頭那人拍得口吐鮮血,癱倒在地。

隨即,身形施展開來,很快就把伍恒和琴琳兒周圍的十餘人一一擊倒。

待外頭停了打鬥聲,謝軒一探出頭來,還未看清周圍,不遠處一道渾厚聲驟起:“臭道士,難怪陳凡了會放心把這幾人托付給你。”

李汙衣看向過去,來人居然是三十六水寨的劉蠻子。

“廢話少說,不服,自己上來試試。”李汙衣當然認得來人就是劉蠻子,隻是這一刻,他餘怒未消,就想找人好好打一場。

劉蠻子踏步而來,身後跟著一群身穿水寨服飾的漢子,他們手持兵刃,氣勢洶洶。劉蠻子身材魁梧,臉上那道傷疤依舊明顯,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絲的凶悍。

兩人對峙片刻,劉蠻子祭出紅色氣勁,率先發難,兩道氣勁一左一右朝李汙衣砸去。

李汙衣身形一動,如同鬼魅般避開了這一擊,同時一掌拍出,內力洶湧而出,兩人掌風碰撞,氣浪層層疊疊,不光水寨其餘的人,伍恒和琴琳兒也是一道被逼退了數步,謝軒一則是再度躲進車裏。

兩人繼續對了幾招,劉蠻子心中暗自吃驚,這李汙衣的果然深不可測。他深吸一口氣,身形一動,整個人再度提升氣勁,攻勢如猛虎下山般朝李汙衣撲去。

見到劉蠻子雙手齊出,掌中紅色氣勁如火焰般來襲,李汙衣頓覺一陣灼熱,而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要被點燃起來。但他眼中卻閃過一絲厲色,身形不退反進,同樣雙手揮出,大股內力瞬間湧起,與劉蠻子的紅色氣勁狠狠相撞。兩股內力在空中交織,竟然是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周圍的氣流被攪得翻天覆地,塵土飛揚。

兩人的身影在氣浪中若隱若現,周圍沒人能看清到底誰略勝一籌。

約莫三十招後,李汙衣和劉蠻子同時退了一段,終是停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