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又是一聲響,那長鞭割裂了黑羽的衣裳。方才還幹幹淨淨的,此時此刻,看起來一身的狼狽。黑耀站在一旁,抓著自己的手臂。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手臂的疼痛。宜歌這一下打得可是用了老勁了。皮開肉綻的。黑羽瑟縮了一下,緊緊咬著下唇。宜歌看著他的臉,神色冷然。“你是準備被我活活打死?”

黑羽咬著唇不說話。他心裏很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眼前這個人沒有道理看不出來。卻原來一開始就落入了人家的陷阱。此時此刻,她沒有心情再逗他玩了,所以這鞭子下來可沒有半點含糊。如果說她一開始就知情,那麽他們兩兄弟的命,在她的眼裏,根本就不值錢。也許,一開始他們就是死人一個。

這麽想著,他狠狠地握緊了雙手。他們太過自負,也太過輕敵了。

長鞭再一次揚起,高高地向下。眼看著就要落下來。那鞭子在她的手上,仿佛是一條蠕動的長蛇一樣。看上去讓人心驚膽顫。落在人的皮膚上,看似不過是蛇滑過,觸目可及的就是那嫣紅的血,從手臂上流出來。森森白骨可見。實在是太可怕了。黑耀站在一旁看著,嚇得雙腳跪地。這樣的身手,他們兩人聯手也未必是對手。黑耀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黑耀——”黑羽咬牙切齒地開口,似乎是怒其不爭。宜歌眼看如此,長鞭一甩,掉轉一個方向,落在了黑耀身上。原本就顯得比較孱弱的黑耀,受了這一鞭,整個人顫抖著蜷縮起來,瑟瑟發抖起來。

安靖站在一旁,對於眼前的一幕,心裏覺得一陣的不舒服。這長鞭眼看著不像刀劍,一下子就就能要了人的性命。可是在她的手上,比殺人的利劍還要可怖。一鞭子下去,鞭鞭見血見骨。這樣的手段,一個女人用起來,讓人想起一句話:最毒婦人心。實在是說的太對了。

安靖在一旁,神色也不太自然。宜歌側眼看見的時候,心裏頭隱隱難過。她的愛慕他看在眼裏,聽在耳裏,卻沒有任何的表示。如今讓他看見自己這個模樣,也許真的是死了心了,亦或者說是她再喜歡一個人,也不可能為了這個人,而裝作自己很單純的模樣。她已經忘了自己單純的模樣。

黑羽忍痛的能力還是很強的。可是當他看見黑耀被打的時候,他整個人都躁狂起來了似的。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哥,哥……”宜歌看著黑羽的樣子,長鞭不停,嘴裏吐出的字,讓人聽著更加的心寒。“說出你知道的,否則我當著你的麵,將他打得體無完膚。再讓人把他放在鹽裏醃起來。”

宜歌說出來自己沒有感覺。可是在一旁聽著的人,看著黑羽和黑耀那模樣。一個個都幹嘔起來。安靖覺得自己可能是養尊處優久了,聽見這些東西,伸手壓住了自己的肚子,極力想要製止自己的內心湧動的惡心的感覺。宜歌見狀

,心裏一抽。他的溫柔,太過。想來也是,當初能那麽溫柔對她,一個陌生人。那麽他的心腸,實在可以說是慈悲心腸吧。當初的她,會將他一直刻在心上。也正是因為他的溫柔。

如今自己變了,他沒變。再喜歡他,也許也變得格格不入了吧?這麽想著,她的眼底滑過一絲落寞。黑羽見她手上的長鞭一頓。立馬伸出手去,一把抓住。狠狠地扯了過來。

猛然間被一扯,宜歌一個踉蹌。片刻後,沉下氣,手上一個用力。她飛身躍起,一下子就將黑羽扯趴下。黑羽落地,可是手仍然僅僅地抓著那根鞭子。他趴在地上,壓著鞭子。宜歌又是一個用力,生生地將黑羽在地上拖出了兩步開外。在場的人,無不心驚。黑耀聽見響聲,直起身子。爬上前來,一同抓住了那根鞭子,用盡了全力。

宜歌見狀,冷冷一勾唇。右手稍稍向上抬起。地上的兩人在她的牽引下,向前挪動。黑耀厲聲嘶喊,“姑娘,不要再打了。我們知道錯了。姑娘手下留情!”

一直不曾吭聲的黑羽,此時此刻,氣息奄奄地開口,“放過黑耀。我和你做一筆交易。如何?”

聞言,宜歌看了身側的安靖一眼,低聲問道:“安大人以為,這刑法還有沒有必要繼續?這兩人可是自恃聰明,騙過我一次的。”

安靖實在不忍見兩人如此情狀。亦或者說,他不想看見,眼前這個明媚的女子,做一些她自己也並不喜歡的事情。他道:“如果所料沒錯,這兩人即便不是親兄弟,感情也勝過親兄弟。如果你還打算利用他們,現在要是把他們打殘了,還有什麽用?”

安靖這麽說,也不是綁著黑羽兩人。隻是覺得兩人似乎是撐不了多久了。雖然他不甚清楚,究竟為何主子把這兩人交給小柏處置。不過現在看來,他有些明白了。小柏的心性,敢作敢當。換做是他,可能沒辦法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讓事情,有這麽一個結果。隻有她,能做到,鐵石心腸。

宜歌不知道安靖是怎樣想她的。她問他,也不是問他的意見的。隻是想讓他知道,這才是她,柏宜歌的做事方法,這就是她的手段。也許她該收回自己的心思。一個接受不了她所作所為的人,她如何能堅定不移地愛戀。

“多謝安大人的提議!”宜歌笑了,聲音歡快。然後她讓身邊的宮人,將地上的兩人扶了起來。兩人被架著,破碎的身子,搖搖欲墜的。

“你這傷,我是懶得替你治了。隨便讓人處理一下,今天晚上去見黑影。如果能把他引到昌輝閣來,我就把他還給你。”宜歌說著讓人將黑耀帶了下去。黑耀不過挨了兩三鞭,看樣子還好。黑羽忍著疼痛,點了點頭。“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的。到時候,姑娘可要說話算話。不過不是把黑耀還給我,我要你……放了黑耀。”

“不僅是黑耀,連你,我也可以放了。”宜歌挑眉。一個沒

有利用價值的人,通常她會選擇斬草除根。隻是偶爾她也會大發慈悲。

“你說話算話?”黑羽的眼裏,終於有了一絲的亮光。從他的眼睛裏,宜歌可以看見一種期盼,一種執著。宜歌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當真!”隻是她答應了放人,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那還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黑羽點了點頭,鄭重的。宜歌淡淡一笑,“那麽先下去休息一下!”

她開口,大發慈悲。安靖沒有多說什麽,轉身進了花廳。花廳內,奚容坐在主座上,微微側過身子,看向了進門來的安靖。

安靖焦急發問:“主子,誌逸的病,怎麽樣了。有沒有什麽說法嗎?”

“太醫還在診治。想來不容樂觀。”奚容的神情,很是沉重。自己的得力手下,一夕之間,成了這副奄奄一息的模樣,怎麽不叫他心痛。安靖沉默低下了頭,似又想起什麽,複而開口道:“主子把抓到的人交個小柏審問了?”

“怎麽了?”奚容蹙眉,“聽你口氣,似乎並不是很滿意。她剛剛在做什麽,本宮聽著外塗聲音,很是熱鬧。她無論做了什麽,你隻不要管,就是了。”

一句話,讓安靖將要說的話,全部吞下。奚容見他這副樣子,心有疑惑。“你說說,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安靖將方才所見的,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隻見奚容撲哧一笑,“真不知道,她還有這樣的手段。虧得我昨天還陪著她瞎鬧了一場。本宮就知道,以她的能力還能被這兩個賊人給糊弄了?”

“主子,不覺得身為一個女子,這樣的手段。不會太殘忍了嗎?”

“依你所言,不是女子,就可以有這樣的手段了?”奚容挑眉,片刻後看著安靖,哈哈大笑,“真真是讓人匪夷所思,你安靖何時變得這麽小心翼翼了。器量還不如一個女子。”

“恭喜主子。”安靖的恭喜,聽在宜歌耳朵裏,隻覺得刺耳。在兩人的聲音落下之後,她這才提起了自己的長裙,緩步踏進了門。

“主子要是想要救寧四爺,不如請二皇子殿下,來一趟。如何?”宜歌走了進來。看了看安靖,吐出了一句話。

“你還是覺得是中毒?”

“既然都查不出來,估計總是毒物。至於這宮裏,哪裏莫名其妙的毒物最多,想來也就是二皇子殿下那裏了。這隻是奴婢的猜測。”宜歌說著,福了福身,“奴婢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是夜,月光照射紫藤架。落下一片斑駁的影子。靜謐的夜,因為酒水灑落的聲音,以及那浮動的淡淡的醉人的酒香,都讓看似平靜的夜晚,浮動起一絲躁狂和不安。

宜歌把玩著眼前的酒盞,聞著酒香。可就是沒有喝。奚容向來不喜歡飲酒,端了這酒,也隻是看看而已。

“主子你說,二皇子殿下,真不來,該怎麽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