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掰開裏頭,眉頭登時緊皺起來。

“大小姐的確是因為喝了酒才中毒的。”

這話一出口,眾人都不由得大吃一驚。

王氏一聽便急得指著他道:“你胡說!這酒裏哪來的毒?你莫不是收了什麽人的好處,要來陷害我。”

又轉向老夫人:“老夫人您信妾身,妾身絕對沒有下毒,妾身又怎麽敢對她下手?”

她說的話也在理,老夫人正有些為難,卻聽外頭忽然來人通傳:“老夫人,夜王殿下大駕!”

眾人又是大吃一驚,老夫人神色大變,立刻那奴才道:“還不快請進來。”

青枝心中很是疑惑,不由得看向冷凝霜,冷凝霜也不明所以,不知道北篁夜怎麽會忽然來這裏,而且都已經這麽晚了,若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想必他是不會來打攪的。

北篁夜步伐極快,不過片刻已經從大門走到房內,他進屋時,除了腹痛躺在**的冷凝霜外,其餘人烏泱泱跪了一地,大氣不敢出。

他並不說多什麽,隻吩咐眾人起來,便即刻走到床前,目光在冷凝霜身上輕輕一瞥,眉頭略微一動:“大小姐的身子如何?”

劉大夫倒是聰明,也知道這話是問自己,立刻趨前俯身道:“大小姐中了毒,不過並無大礙。”

“是什麽毒?”

劉大夫將手中的青梅遞上去道:“正是這青梅。”他解釋,“青梅本是無毒,還對人體有益,但青梅核卻含有少量毒素,故此尋常人泡青梅酒,總會去掉青梅核,但不知道為何,這壇酒中的青梅並沒去核,而二小姐想必是多喝了幾杯,所以才會中毒以致腹痛不止。”

話已至此,王氏心知逃不過去,嚇得雙腿一軟,又跪了下去:“妾身冤枉,妾身並不知道這青梅核是有毒的,隻是今年多備了幾壇酒,妾身忙不過來,所以才漏了這一步而已,妾身絕非有心,請夜王殿下明鑒!”

北篁夜的目光輕輕落在她的臉上,冷笑著詢問道:“不知大夫人送給眾人的青梅酒是否都未去核,還是隻有送來阿凝這裏,嗯?”

王氏低著頭,手指絞著帕子,一時不敢出聲,北篁夜心中了然,冷笑道:“看來你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王氏大是懼怕,磕頭如搗蒜:“妾身並未有意為之,實在是太忙過不來,妾身也不知這壇酒會送到二小姐這裏,更不知道青梅核原是有毒的。”

北篁夜不出聲,隻看她,目光中探尋的意味更重,那唇角輕輕一抿,似笑非笑的樣子,簡直叫人心驚膽戰。

被他這麽一盯,王氏哪裏還敢為自己辯解什麽,幸好這時,冷凝雪與周嬤嬤前來,這才打破了僵局。

“臣女見過夜王殿下。”

她方才心下太急,故而隻是隨意披上外衫,又拿簪子挽了散發便跑來,路上風大,吹得她的發絲有些淩亂,她亦不敢理會。

若早知道北篁夜在此,她必然好好捯飭一番再前來。北篁夜似乎並未見到她一般,絲毫不曾理會,隻是看向王氏:“今日的事,不論你說的話是真是假,但確實是你害得阿凝腹痛不止,我若不為阿凝討回公道,實在說不過去。”

他語氣平淡,眼中亦是毫無波瀾,但嘴裏說出的話,卻偏偏叫人懼怕不已。

“你也年近不惑,罰的太重你這把老骨頭也受不住。”

冷凝霜聞言,不由輕輕一扯北篁夜的衣袖:“大夫人想必也是無心,王爺不必罰她,這並非是她的錯。”

聽到冷凝霜的聲音,北篁夜收回眼,目光輕輕一瞥,落在冷凝霜臉上,見她仍是一臉痛苦之意,心中微微一動:“既然你說不罰,那便不罰。”

答應的如此痛快,連冷凝霜都有些驚訝,越發覺得摸不透這男人的心思。

而王氏與冷凝雪才要鬆一口氣,隻聽北篁夜道:“此事皆因青梅酒而起,這青梅酒又是大夫人的拿手功夫,那麽從今日起,你不需要再掌管冷府中饋之事,每日釀造一壇青梅酒,等阿凝出嫁之時,當做嫁妝帶去。”

這並不算是什麽懲罰,卻比懲罰讓叫人惱怒一千倍。

北篁夜這是,將她生生從這個坐了快十年的位置上給拽下來了。

“這怎麽行,”冷凝雪第一個不同意:“母親已經掌管府中中饋多年,忽然將她撤下去,那這府中的大小事務,日後交由誰來打理?”

她聲量雖小,語氣卻十分不滿。

北篁夜淡淡覷她:“本王早已經表達過自己的心意,阿凝嫁到王府之後,便要掌管整個王府,未免她力不從心,如今練練手,難道不行?”

眾人聞言大是驚訝,北篁夜這意思,是要娶冷凝霜?

冷凝雪死死咬住下唇,心中充滿了妒意。這個女人何德何能?不僅得到北篁夜青眼,如今,他竟還要這般逗她取樂!

老夫人自然也沒料到北篁夜會這樣說,可驚訝歸驚訝,到底也不敢多說什麽。

冷凝霜沒防他這樣幫著自己,心中的震驚以無法用言語形容,隻是見老夫人神色愁苦,少不了問一句:“殿下,待我出嫁後,這府中又交於誰來打理?”

北篁夜輕拍她的手背:“那時,便由你來做主,你身體既然有恙,便不要再想這樣多,”說著又看向眾人:“你們都下去,這裏我陪著照顧就行。”

眾人大是一怔,青枝更忍不住開口:“孤男寡女怎麽能共處一室,我家小姐的名聲……”

她話音未落,已被冷凝霜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這些話,誰心裏不這樣想,可誰又敢多說一句。

哪怕是最守舊的老夫人,也斷然不敢在北篁夜麵前說起這些。所以,她這時,居然佩服起青枝的勇氣來了。

冷凝雪卻與大夫人對視,雖然不曾言語,但心中的伎倆卻已在眼神中體會。

“既然王爺都這麽說了,那老身便先行告退了。”老夫人站了起來,福了福身,退了出去,其他人見狀也接二連三的離開。

眼下房間裏隻剩下冷凝霜主仆二人與北篁夜。

“你的戲演的倒是不錯,這腹痛的模樣,裝的倒是像模像樣。”北篁夜起身走到一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