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趕忙趨前，替冷凝霜掖好被子。
“王爺在說什麽，臣女聽不懂。”冷凝霜還想裝一裝。
北篁夜已然笑道：“在我麵前，你就不必裝的這樣辛苦，你以為我為何會來這裏，又為何會知道你是裝病？”
冷凝霜愣怔片刻，算是反應過來：“冷府中早已安插進王爺的眼線，王爺這又是何必，難道就這樣信不過我？”
她輕輕一嗤，索性也不再裝。
“將軍府如何，與我何幹，我不過是不希望你在冷家腹背受敵。”
“哦？”
冷凝霜冷笑：“腹背受敵又如何，我自然有我的方法解決，我要的也自然有我的方法拿到。”
北篁夜不以為意：“你要掌權中饋，我雙手奉上，難道不好？非要用這樣下作的法子，用自己的身體來換麽？”
冷凝霜臉色微微一變：“王爺是何意思？”
他起身，端了一杯青梅酒走到床前，將那酒倒在地上：“青梅核雖然有毒，但絕不會在如此短的時間裏導致你的身體出現問題，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故意給自己下毒。”
冷凝霜有片刻失神，等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然無路可走，承認或是否認，都沒什麽所謂，因為在這府中處處都是北篁夜的眼線，卻不知是什麽時候安插進來的。
“你用青梅做肉湯，故意使自己腹痛不已，再將責任甩給王氏，這一招自損八百，殺敵一千，似乎還差得遠。”
冷凝霜臉上微微一抽，正要說話。
未防他，忽然將手搭在自己的額上，他手背上溫暖的溫度落在額頭上，令她一時有些不太適應。
冷凝霜有些恍惚，青枝握住她的手，有些擔憂，她回過神，報以一個淡然的眼神，令青枝安心，又對北篁夜道：“王爺對我的事，倒了若指掌。”
北篁夜看著她，嘴角笑意濃濃，語氣也十分輕快，像是在哄孩子一般：“我對你的事又怎能不上心？”
他說著看了一眼桌上的藥碗：“夜深了，我該回去了，冷府有我的人，你若有事自然有人與我稟報，”說著目光似無意掃過青枝一眼：“那劉大夫是我的人，日後再要看病或是做什麽，他比其他人都更信得過。”
冷凝霜恍然大悟，難怪這劉大夫睜著眼睛為自己說瞎話，原來根本就是北篁夜的人。
北篁夜也不多留，青枝在冷凝霜的受意下將北篁夜送了出去。
幾人行到院門口，北篁夜忽然停下腳步看向青枝，道：“你抬起頭來。”
青枝不明所以，將頭抬了起來，北篁夜對身側的侍從道：“記住她的樣子，”又看向青枝：“日後你家小姐所有什麽事，你可以到王府找他，他自然會告知本王。”
“不用送了，回去陪你家小姐，記住一件事，這樣損己害人的事日後少做，她若看不慣什麽人，大可直接來找我。”
青枝仍低著頭，心中卻有暖意，麵上微微一笑：“多謝王爺。”
……
夜裏起了大風，老夫人坐在轎攆上一言不發，劉嬤嬤將一早準備好的披風係在她身上。
大夫人與冷凝雪跟在轎攆旁，兩人皆麵露懼色，生怕老夫人動怒。
眼瞅著就要走到慈寧堂了，可誰也不好開口說要回房，連冷凝雪亦是不敢。
“停轎。”
老夫人忽然出聲，眾人吃了一驚，轎夫將轎攆停在了慈寧堂前，劉嬤嬤不由出聲勸道：“老夫人，馬上就到慈寧堂了，怎麽停在這裏，夜晚風大，仔細著涼了。”
老夫人覷她一眼，神情冷漠，劉嬤嬤心中一怔，旋即低下頭去，不再言語。
大夫人見狀，偷偷扯了扯冷凝雪的衣角，冷凝雪會意，小心翼翼地上前去，露出溫柔可人的笑容：“祖母，現在風這樣大，您站在風口會著涼的……”
“你退下。”
老夫人的聲音嚴肅而莊重。
冷凝雪一愣，心知自己也說不上什麽，隻好退到一邊去。
“王氏，”老夫人趨前一步：“由今日開始，我會派人日日緊盯著你。還有二小姐，從明日起，你日日來祠堂跪上兩個時辰。”
大夫人聞言，又驚又怕，撲通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今日之事，妾身實在是無心之失，老夫人若要懲罰，懲罰妾身一人便可，千萬不要懲罰凝雪，這件事情與凝雪半點關係也沒有！”
“我自然知道，”老夫人定定地瞪著她：“你心裏想什麽，我難道會不清楚？我也是三個孩子的母親。方才夜王放過你，你以為是真的信你，他是要我解決你給霜兒鋪路。”
大夫人愣愣地抬起頭，全身卻仿佛被抽空了力氣，癱軟在地上。
“霜兒關係到冷家的榮華富貴，我絕對不會讓你亂來，”老夫人瞥一眼冷凝雪：“母女連心，隻有二小姐受罪，你才會懂得管好自己。”
老夫人從祠堂回來便又折回冷凝霜的院子，冷凝霜細細打量著老夫人，發絲是銀白一片，眼角也生出細紋。
冷凝霜見此，心頭一緊，眼底染上一絲傷懷，開口安慰道：“祖母，別氣了，不值得。”
“唉……”老夫人又是一陣歎息：“霜兒，你不知道，你的性命你的終身大事，也關係到將軍府的安危啊！”
冷凝霜心中明曉，卻仍是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態度。
“如今朝廷之中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按本朝律令，嫡出的北篁伊本是皇位的不二人選，奈何皇上急功冒進、心胸狹隘，加之結黨營私，如今這局勢儼然是岌岌可危。”
說到這裏老夫人看了冷凝霜一眼，想來很是忌諱，但見冷凝霜沒有任何異常的神色，心底讚了一句複繼續道：“且，夜王殿下素來賢明磊落，深得朝臣愛戴，如今這勢態發展下去，日後二者勢必有一爭。”
“所以祖母是覺得二皇子並不能一穩大統，所以才要我嫁給夜王殿下，反對我嫁給北篁伊？”
老夫人抓住冷凝霜的手，語重心長道：“祖母不知道北篁伊能不能登臨帝位，但確實希望你嫁給夜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