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驍心裏格登下,僵住了。
過了一會兒,心髒驟然狂跳。
義妁是來為他送行的嗎?顯然,除了自己,她並未與在場的任何人親近。衛子夫與平陽公主為衛青送行,天經地義,而義妁又是為了什麽?
更重要的是,之前對她的態度並不算好,她卻不計較嗎?
所以,她喜歡自己?
衛驍一向倨傲自信,免不了這麽想。
再定睛一瞧,看見自己眺望的眼神時,義妁竟有微微的閃躲,這無疑更加印證了心中的猜測。
冰眸裏掠過一抹狡黠,她心中如何想重要麽?
反正等他回來,她就逃不掉了。
他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她,就要確保她是自己人,那怎麽能讓她逃掉?
於是,衛驍隻是眺望了那麽一會兒,就果斷回頭,用平靜的語氣對衛青說道:“回報女人期盼的最好方式,就是打贏這場仗,建功立業,快速回歸,免除惦念,長伴左右。”
他微一揚鞭,馬兒向前衝去。
衛青微怔,亦果斷掉過頭來,揚鞭一揮,向前衝去。
“我來了,衛大將軍,我們一起建功立力,打勝仗吧!”
騎在馬兒上的少年郎,心懷鴻鵠之誌,被人輕輕一撩,就能燃起萬丈雄心。
衛青英姿颯爽,無論在駿馬上如何顛簸,那腰杆總是挺得直直的。
然而,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能夠用這般姿勢馳騁千裏。
將士們見他們突然領頭跑起來,也不甘示弱追上,方才開拔的大軍,浩浩****,疾速南行。
直到最後一抹身影也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揚起的風沙迷亂了義妁的眼睛,義妁方才垂下眼皮,默默責怪自己。
他看見了……
所以,他又要自負地認為自己喜歡他了麽?
義妁也想過盡力做到冷漠,平靜待之,可是思及那個夢,她就淡定不了。在夢境中,亦曾有這樣一場大戰,衛驍渾身鮮血……
那個夢境究竟是過往的提示,或者是未來的預兆,還真是說不準,故而義妁心慌意亂,無法冷靜。若是過往已矣,倒還罷了,若是今次閩越之戰的預兆,義妁恨不能隨同前去。
看著衛驍的身影消失,義妁的心就如同被剜去了一塊似的,她眼珠子一轉,突然下了決心。
置之死地而後生,皇宮裏最大的權力不是皇後,不是太後,而是皇帝。與其依附皇後,依附衛夫人,依附太後,為什麽就不能依附皇帝?
依附皇帝,又難道隻能依靠色相嗎?
男兒們靠征戰沙場建功立業,自己為何不行?若不能在這皇宮裏混出一個舉足輕重的位置來,又怎麽能夠報仇?怎麽能夠說話擲地有聲?
義妁抬眸遠眺,一雙靈眸一向清澈無邪,而此刻,掩飾不住一小簇火焰熱烈燃灼,陪在他身邊,看著他戰鬥,隨時關注到他,似乎比什麽都重要。
一股熱血在血管裏奔騰。
倘若死了呢?
嗬——
死了又如何?
義妁微微揚起嬌俏的唇角淺笑,倘若死了,能與他一起死,也不枉費這世上走了一遭。
這般想定,義妁雙膝一軟,跪在了衛子夫與平陽公主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