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春陀答得略微遲緩,或許,他也覺得義妁這丫頭太蠢了。

救護陛下自然是大功一件,可這麽上趕著求賞,倒反而將原先的功勞都打散了。

“這破了相的醜丫頭,倒有點兒意思。好,朕就看她要請何賞?”劉徹心裏有點兒不服氣。

當初她花容月貌,自己主動與她親近,她百般拒絕,如今她破了相,莫非拚死救駕就是為了得到妃位。想到她極有可能懊悔不已,劉徹心頭莫名暢快。

春陀連忙出去通傳覲見。義妁便與平陽公主入內施禮。

劉徹見到平陽公主,微微錯愕。

“皇姐也來了,怎麽不出聲?”劉徹含笑問道。

平陽公主素知皇弟性格,因此微笑著委婉道:“這位鄭|乳|醫,眼見大軍出發征南,對我提了個建議,我雖然覺得於我大漢軍隊有益,卻因她不過是小小|乳|醫,又是女醫,恐有些不便,因此帶她來見陛下,請陛下旨意。正因為踟躕不決,故而不知如何開口。”

劉徹聽平陽公主這麽說,已知與心中所想背道而馳,暗暗失望,臉上卻沒什麽表情,威嚴十足道: “哦,什麽建議?”

義妁便把在平陽公主與衛子夫麵前的慷慨之辭又重述了一遍。

劉徹聞言,默默俯瞰著跪在地下的義妁,但不管怎麽看,他都覺得這個看似溫馴的乖巧女子,其實骨子裏有一種對抗情緒。而這份對抗情緒,令他極不舒服。這種不舒服當然與他的失落密切相關,但是為什麽要失落呢?

劉徹沒來由心裏冒起一團怒火,這個醜女人,憑什麽還會被認為有當妃子的可能,真是可笑。

但是……

“不錯,朕也曾經在戰場廝殺過,知道那是什麽樣的狀況。正因為知道,才沒有派醫女前去隨軍。可你雖是預防瘟疫的高手,卻是小小女流之輩,你就不怕麽?”

劉徹到底是大漢天子,種種肚子裏的小情緒,腦子裏的小心思,心底裏的小情愛,都比不過他的錦繡山河。

任何對江山社稷有利的建議,他都會采納。

義妁抬眸直視著劉徹,小臉上無畏的神情甚是吸引人,那種吸引力是她臉上的傷疤掩蓋都掩蓋不了的。

“若陛下所說的‘怕’是指怕死,那奴婢不怕死,奴婢身為醫者,在河東瘟區,整天混在瘟疫患者裏麵都不怕被傳染,又如何懼死呢?在醫者眼裏,隻有病患,沒有生死。若陛下所說的‘怕’是指怕被欺負,身為一介女流,在男人堆裏拋頭露麵,搶救患者,不理男女之防,終究會被歧視的話,那還請陛下正式下一道聖旨,令奴婢前去專職做防患疫情之事。倘若在這南征閩越之途中,有任何地方有疫情發生,請陛下拿罪就是。”

義妁膽大直言,口若懸河地呈請之後,深深跪伏於地。

因為頭低著,連平陽公主拚命朝她使眼色都沒看見。

平陽公主急了,義妁想去南方受苦,也用不著這麽給自己下套吧?要知道,在天子麵前發誓,這誓願鐵定是要還的。

“誒,陛下,這鄭詩蘊想必是瘋了,別聽她胡言亂語,但能使這疫情少發生,或者是及早控製住,都已經是大功一件了,怎麽能不發生呢?這凡事都有個意外不是。”

平陽公主試圖將未來的隱患消除,但義妁似乎極不上道,到現在都沒有緩過神來,也沒有試圖改口,急得平陽公主拚命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