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冰眸此時灼灼地俯看著義妁,深邃裏旖旎著星辰般的璀璨,璀璨星光被熾熱燃燒成白光,漸漸又透析出迷惘。
義妁呆怔地看著這雙眼睛,不由自主陷了進去,衛驍何償不是,目光漸漸迷離,看著義妁驚懼下微張的粉色菱唇,不由自主地吻了下去。
他輾轉而癡迷,她驚怔而惶恐。她想推開他,但小鹿亂撞的感覺攫住了心神,沒有辦法理性思考的同時,隻有放任自己去感受,那種目眩神迷的體驗已是令人心神俱散。
衛驍越吻越深,看著她如此柔順,他放心地緊裹著她,緊緊擁著她柔若無骨的纖細身子,熱血在身體裏竄流,放肆的大手開始四處遊離。
義妁如觸電般怵醒,驚恐地瞪大眼睛,用力把衛驍推開。
“不要!”她微微喘著氣兒,嬌叱,“放肆。你騙我,你根本就沒有偏頭疼。”
衛驍唇舌離開了她,手卻依舊緊攬著她,不想放鬆半點。
他勾魂邪笑:“是。不疼,卻暈了。”
“該死的!你太不要臉了,滾。別忘了,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
衛驍卻依舊不放,反而抓住她的那兩隻死命推開他的手,大山般的身子壓製住她,眼神陡然犀利如箭。
“說,你願意為我們保守秘密,有沒有一點兒是因為我?”
義妁愣了下,也忘了再掙紮。
“沒有,沒有……”她僅僅稍微頓了下,立刻猛烈搖頭,激烈地否認起來。
“真的沒有?還不承認?”衛驍毫不猶豫地立刻俯衝而來,再度擒獲了她的嘴。
“嗯——”義妁瞬間又被動沉溺,不得不說,他的吻越來越容易勾起她的心跳,也讓她沒有能力拒絕。
她甚至不由自主的回應,不由自主地回吻,衛驍忍不住唇畔浮現笑意,漸漸放開了她,調侃道:“都已經開始回應我了,你還不承認麽?”
“承認什麽?”義妁忍不住舔了下唇,羞紅著臉問。
“承認你喜歡我。義妁,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衛驍突然直截了當地問道。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讓義妁莫名耳熱心跳。
曾經多少次猜測過,可是,從未這樣明確的告知。
這麽突然,這麽直接,倒降住了義妁。義妁情不自禁蹙眉反問:“你當真喜歡我?”
“是!”衛驍決定不再回避自己的感情。
“不是在騙我?不是在開玩笑?”義妁想到方才他還騙她,忍不住追問。
衛驍熾烈地吻她,邊吻邊說:“是的,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不許你再跟別人多說話,不許你離開我。”
義妁被他的熱情嚇壞了,長時間的抑壓,突然爆發,確實像火山爆發似的,足以顛覆一切。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忘了嗎?”義妁捧住他的臉,不讓他動,“再放肆,我就不依了。我還沒答應你,你就如此輕薄,讓我如何信任你?”
衛驍聞言,立刻不敢造次了。他雖然情不自禁,卻害怕義妁不理他。
“我相信你喜歡我,”義妁也忍不住說了心底話,“可是,我也說過,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要王權,我要自由。我們是注定走不到一塊兒去的。”
衛驍瞬間眼眶赤紅,他低沉而又無比專注地問道:“難道,你就不能跟著我走一條道嗎?”
“你準備好了,讓我跟你走那條道嗎?”義妁小臉認真的程度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你起來,這樣不好說話,起來……”
再不起來,義妁都能感受到他不尋常的反應了。
衛驍隻得不情不願地翻身下去,在她身邊躺著,但兩隻手依舊把她抱得緊緊的,並不願意就此放開她。
“你說,我聽著。”衛驍堅持。
義妁遂讓步了,她就躺在榻沿,打算撂完話,就此下榻走人,也挺方便的。
“好,我且問你。”義妁十分認真地問道,“你說你喜歡我,想讓我跟著你走同一條路,可是,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我必須說,我不可能跟你走同一條路,所以你的準備就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跟我走同一條路,如果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的話。”
衛驍瞬間臉僵掉了,義妁的堅決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這個女人太奇怪,與一般女子不同。她太有主見,相信就算以後成親了,她也肯定不會圍繞著夫君打轉。
“如果你要與我走一條路,那麽,你想好,你決定放棄你的皇帝夢了嗎?你想好,如何對你手下的兄弟們交待嗎?你想好,怎麽安置你那位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子嗎?衛大將軍,你舍得放棄一切,跟我走嗎?”
義妁猛然回頭,盯著衛驍問道。
“你舍得為我舍棄這麽多嗎?我是堅持不會跟你那條路走的,我要做個懸壺濟世的大夫,或是隱居,或是雲遊,自由自在。我不會走我爹的老路,一輩子囿於皇宮,而最終被奸人所害。”
“特別是這段時間,住在皇宮裏,我更加清晰了這樣的想法。”義妁突然幽幽然與衛驍談心,“看五大宮建群是那麽巍峨壯觀,單是一個長樂宮,就夠走半天路程了。可是,再怎麽大又如何?大漢天子,還不是隻能住在小小朝陽殿中,大漢皇後,還不是隻能住在椒房殿中。擁有的,是江山,也是牢籠。而自己又能享受多少。還不是煩惱與擔憂會比享受多。所以,我為什麽要過這樣的生活?”
“更重要的是,你還有蕭漣漪。將來,她就是你開國之臣的親妹妹,是你母儀天下的皇後。而我呢?你要封我當什麽?貴妃嗎?嗬嗬,就算你封我再大,也不可能大過皇後吧?那以後她就是陳阿嬌,我就是衛子夫。你忍心我去過一種勾心鬥角的後宮生活嗎?我不想做第二個‘衛子夫’,衛驍。”
義妁言畢,陡然站起來,迅速下了榻,理了理衣衫與發髻,而後翩然離去。
這次,衛驍沒有阻止。
他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義妁的話當頭棒喝,讓衛驍清醒了許多。
的確,他憑什麽要求義妁跟著他走一條路呢?跟他走上同一條路。他拚死拚活去打拚江山,也許不能成功,就此死去,倘若僥幸成功,又如何?他成功當上皇帝,那是要讓義妁當“陳阿嬌”,還是讓她當“衛子夫”?
捫心自問,其實他哪個都不想讓義妁當。
出於保護義妁的心理,衛驍無言以對,心情也一下子變得十分挫敗。他終於感到自己並不能給義妁帶來幸福。
義妁說得對,他憑什麽要她跟他走一條道呢?
要江山?要義妁?似乎隻能選擇一個了。
對於這個選擇,衛驍糾結無比。
到了末了,索性扔開不想。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交給時間給答案吧。
過了幾天之後,其餘四路大軍也回程了。於是合並一支凱旋之師,浩浩****班師回朝。
義妁覺得很開心。畢竟與來時不同,有這麽大的軍隊護送,根本不用擔心遇到盜匪,安全感大大提升。
一旦有了安全感,義妁也就活潑了不少。加上任務已經圓滿完成,毫無壓力,也就更加開心了。
因此一路上說說笑笑,偶爾在車廂裏唱唱小曲兒,十分開心。似乎也沒有因為衛驍的示愛或者愛而不得而煩惱過。
這讓衛驍摸不清楚頭腦,也讓衛驍十分不明白,究竟是為了什麽,這個義妁居然可以這麽理智。難道真是一點兒也不喜歡自己?
吃吃喝喝,開開心心,義妁一路上像是一個沒心沒肺開心快樂的小孩子。
捷報早就送回了長安。
劉徹龍心大悅,親自率領文武百官,到長安城外,迎回凱旋歸來的五路大軍。
五路大軍排列在長安城外,當真浩浩****,五位將軍英姿颯爽,騎在馬上威風凜凜。
當然,一見到天子的鑾駕,立即十分吃驚,沒有想到劉徹會出長安城外親迎。
因此,他們立刻下馬,參見陛下。
在馬車裏的義妁聽說,也連忙和解憂下了馬車跪拜劉徹。
衛驍獻上了居股的人頭。劉徹看後,立刻叫人拿去處理掉。
劉徹當眾封賞了五位將軍,正當大家彼此祝賀時,劉徹卻陡然變了臉色,沉下臉來道:“來人,把鄭詩蘊拿下!押入天牢!”
“啊?”眾人臉色都變了。
義妁更是臉色大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明明是建功回來,就等著劉徹封她為‘女侍醫’,誰知道急轉之下,要成為階下之囚。
幾個侍衛早就衝上來,架起了義妁,就要把她拖走。
衛驍亦變了臉色,連忙上前問道:“陛下,這是為何?鄭醫女此番前去是立了大功的,閩越之地如今甚是安寧,為何要拿下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麽事情?”
“哼,還想瞞著朕。衛將軍,若是你再為她求情,你也要與之同罪!來了,立刻打入天牢之中,待朕親自審問。”劉徹勃然大怒,看來氣得不輕。
衛驍還想再勸,義妁連忙道:“領旨。衛將軍不必為我求情了。我相信陛下自有明斷。我就等著陛下親自來審我,還我清白。”
劉徹並不看她,仰頭不理,讓人把義妁帶走了。
“姐姐,姐姐——”解憂哭著撲上前要抱義妁,卻沒有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