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一眾咒術師,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在心底破口大罵,這老頭怎麽還倒打一耙?

光是稍微釋放的氣息,他就強得離譜,不僅屠了一位族人,還逼迫他們盡數下跪,到底誰欺負誰啊!

聽到霜月石伊開玩笑一樣的抱怨,薑臨淡淡一笑:“是麽?那確實太過分了。”

說罷,他俯視著一眾咒術師,道:“老先生年事已高,不便動手,有什麽就衝我來吧,我樂意奉陪。”

上原鈴野穿著一件寬鬆的白襯和修身的黑色長褲,她昨夜的衣服早已損壞,不能再穿,迫於無奈,隻能暫借薑臨平時存放在儲物戒的衣服。

經過一夜的休息,她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此刻,眸蘊冷芒,極具火藥味的話語,被她毫不掩飾地說了出來。

“既然諸位想找我的麻煩,又何必去迫害這無辜的老伯呢。”

看著遍地的血跡,還有那零散的劍器碎片,以及躺在血泊裏的無頭屍體,上原鈴野又深知家族這些年輕一代的秉性,不難推測出事情的大致經過。

縷縷湧動的沙礫,在她的掌心匯聚,化作一柄妖異的尖刺,散發著淩冽的殺意。

聽到女子的聲音,上原厲岩忽地扭頭,當熟悉的人影映入眼簾,他臉色變得鐵青,胸腔壓抑著怒火,森然道:

“長本事了啊現在,居然還會找靠山....”

“噗嗤——!”

這句話說出的瞬間,上原鈴野手中的尖刺,猝然崩碎,化作沙箭,鎖定男子的喉嚨,直襲而去,速度之快,遠超尋常的子彈。

然而,這根箭羽卻被上原厲岩輕鬆化解,他右手五指泛起淡淡的黑芒,以雷霆之勢,抓握熔煉。

“嗬!你的術式也就隻能欺負一些不成器的家夥,真以為能撼動我?”

“就憑你犯下的罪行,無論你逃到哪裏,隻要族內的血燈一日不滅,追殺就永無休止,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可悲的蠢貨。”

上原厲岩冷漠地指責著,他踏入一級這個範疇多年,雖對付不了民宿的老頭,但想要擒殺上原鈴野,並不困難。

“那就看看,你有沒有命,活著離開這裏。”

麵對威脅,上原鈴野懶得和他廢話,準備再次結印,施展其他的殺招,卻被薑臨攔下。

“保留你的咒力,沒必要在這裏浪費。”

看著眼前神秘的青年,一眾咒術師不禁困惑,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你也想和上原家作對麽!”

上原厲岩陰鷙的眸光緊盯著薑臨,他發現這同樣是一個沒有咒力的混蛋,但因前車之鑒,導致他不敢直接撕破臉皮。隻能先行試探。

“區區上原家,還未有資格和我談論什麽作對。”

薑臨顯得很是無所謂,對他來說,東瀛境內的修煉勢力,哪怕全部捆綁在一起,都不見得能打得過他的一尊王階傀儡。

“你這樣說話,未免太過分了吧!”

“好歹我們上原家也是站立在咒術界頂點的勢力,你怎可如此詆毀!”

“你又算什麽東西,隻會口出狂言,有本事與我一決高下。”

他的話語,激起不少咒術師的駁斥,他們對薑臨輕蔑的態度,感到無比憤怒,想通過決鬥的方式,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隻可惜,薑臨神色平靜,隻是側首問了一下霜月石伊:“假如我殺了這些人,會破壞你的安寧麽?”

“大概不會吧,你要是願意替老頭子和這小姑娘討個公道,我倒是樂意一見。”霜月石伊不嫌事大,慢悠悠地說道。

“好——”薑臨允諾。

接著,上原厲岩本能地感到一道死亡氣息籠罩,他周身的肌膚都在刺痛,再也抑製不住求生的本能,竟在原地雙手抱十,口中吟誦著晦澀的語言,直接展開領域。

“轟!!!”

原先民宿的一樓前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密布活火山的世界。

眾人竟都置身於一片熔岩流淌之地,附近的火山,瘋狂地噴湧著岩漿,化作隕石,從高空墜落,往著地麵襲落。

上原厲岩擦拭著額角的冷汗,他頂著身後老頭注視的巨大壓力,悄然發動領域,把所有人都拖入了這方虛擬世界,準備放開手腳,廝殺到底,爭取一線生機。

礙於霜月石伊的強大,上原厲岩,並沒有信心把這尊煞星也給鎖進來,因此隻是鎖定了薑臨與上原鈴野兩個目標。

除此之外,那些被威懾的咒術師們,看見周圍天地大變,而且老頭也消失不見,頓時鬆了一口氣,更是紛紛從地上站起,不由地感到慶幸:

“還得是厲岩兄長,術法更勝一籌,竟然在這麽危險的情況下,都有膽量展開領域,甚至救了我們所有人一命。”

說話的那位猥瑣胖子,名叫上原弘錦,在這一刻,他忍不住氣喘籲籲地說,一臉的恭維。

理論上,隻要上原厲岩一直維持這個術式,他們甚至能避開老者的威脅,順利回到家中,搬運更多的救兵。

薑臨遙望這座火山噴發的世界,確實能感受到那股熾烈的高溫,密集的熔岩,正從近百米的高空砸落,宛若滅世,地麵千溝萬壑,破碎不堪。

“終究是我贏了。”

上原厲岩擦拭著嘴角的血液,頗為得意地說:“眼下,二位應該沒有破解之法了吧。”

“這是我的領域——萬葬火山,不僅牢不可摧,更為關鍵的是,會時刻保持運動,而且速度不慢,隻需一刻鍾左右,就能順利回到家族總部。”

“屆時三位特級的長老出手,迎接你們的,隻有慘烈的失敗!”

薑臨略感詫異,評價道:“看來你的手段確實厲害,至少比我遇到的很多東瀛異人,都要強大,就連這個通過領域構建的世界,也顯得栩栩如生。”

對於他的認可,上原厲岩不以為然,甚至嗤笑道:

“我等出身世家大族,自小習閱古經,苦練術式,哪怕天資聰穎,都不敢有絲毫懈怠,又豈是你這等不入流的塵民,所能媲美?”

“識趣的話,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否則,我不介意用這裏的岩漿,把你的肉身燒成灰燼。”

“如此傲慢,卻不懂收斂,看樣子你的前半生很是順利嘛,至少沒有慘敗過。”

薑臨話語一頓,戲謔道:“那你今天可就走運了,我請你試試那種苦澀的滋味。”

一抹猙獰的笑容,浮現在上原厲岩的臉龐,他陰測測地道:“來,讓我瞧瞧,你們這些生來卑賤的猴子,都有什麽本事吧!”

他對自身的實力,有著近乎狂熱的信賴,就算薑臨也是媲美一級咒術師的存在,他以一己之力,短暫困住二人,還是能做到的。

話畢,他身後無邊的岩漿之海,驟然沸騰翻滾,一顆又一顆巨大熔岩衝起,如咆哮的凶獸,攜帶可怕的高溫,橫掠戰場,撞向薑臨。

“我來阻止他。”

上原鈴野意識到形式嚴峻,來不及思考更多,左手當即掌控著一輪八卦境,散發著灰蒙蒙的幽光,表麵鐫刻著古代符文的紋路,已然逐漸亮起,赫然就是她昨夜提及的祖傳咒具,擁有切斷術式的效果,而所謂的領域,依舊歸屬於術式之內。

“不用,且看我以蠻力破之!”

薑臨清楚記得啟動八卦鏡的咒力消耗,足以讓上原鈴野萎靡不振,他向前一步,將女子護在身後。

漫天的熔岩砸落,更有滾滾岩漿構成的炎柱,好似毒蛇般,猛地從上原厲岩身後的熔岩之海騰躍,封鎖周圍所有能夠撤退的路線,鋪天蓋地的襲來。

薑臨右手抬起,五指舒展,下一瞬,隻聽到“轟——!”的一聲,輝耀天地的光芒,於他掌心綻放,可怕的震動,刹那讓空間存存崩碎,數百顆熔岩化作粉末,就連那洶湧的炎柱,一齊湮滅。

“噗啊——!”

上原厲岩遭受中重創,大口吐血,四肢百骸抽搐不停,領域被撕裂的瞬間,他無法抑製體內產生的反噬,變得很是虛弱,當即跪到在地,感到頭暈目眩。

“厲岩大人!”

“兄長!!!”

幾位年輕的咒術師,趕緊上前扶住他,卻在肢體接觸的刹那,臉色驚恐,他們清楚感知到上原厲岩的生機,正在逐漸消逝,體內的咒力,更是空空如也。

熔岩世界消亡,領域被提前打斷,未能實現兩地的空間跳躍,眾人仍在民宿內,霜月石伊捧著一杯清茶飲用,早有預料的他,絲毫不擔心,這些咒術師能逃走。

前後不到一分鍾,薑臨就以絕對的實力,再次碾壓他們脆弱的幻想。

“你究竟是誰,又對厲岩大人做了什麽?”

一位咒術師顫抖地問著,回想起對方隻手碎裂領域的場景,一股寒意直衝他的天靈蓋。

“這些問題的答案,對於將死之人,沒有任何意義。”

薑臨平淡地回複著那位咒術師,同一時刻,十數道神念激射,洞穿術師們的腦域,直接抹殺意識。

“砰!砰!砰!”

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倒下,氣息全無,雙眼空洞,突然死去的他們,全身毫無傷痕,顯得極為詭異。

就連坐在櫃台後的霜月石伊,都露出疑色,他推測可能是某種不為人知的精神攻擊。

“你——!”

上原厲岩雙眸淌血,形似怨鬼,他顫顫巍巍地伸手,卻沒能堅持半秒,轉瞬像失去電源的機械,摔倒在地,不甘而亡。

薑臨留有一名活口,那是身材矮小,略帶肥胖的上原弘錦.

此刻他被嚇得麵無血色,不敢相信那些活生生的族人,在彈指間,全軍覆沒。

上原弘錦渾身都在顫抖,連連後退,不敢直視薑臨,被屍體絆倒,不慎摔倒在地,口中急忙哀求道:

“別...別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是一個跟風的小角色....”

薑臨輕輕揮手,那些咒術師的屍體,與殘存地麵上的血跡,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著。

“我不殺你,回去告訴上原家的主事人。”

“上原鈴野,我保了,如若他們還有多餘的念想,不妨來找我,我就在新鹿,願奉陪到底。”

聽到身後近在咫尺的話語,上原弘錦牙齒都在打顫,磕磕絆絆地道:“明白...我一定全部告知...”

“今日之事,所有經過,一字不漏,詳細複述。”

薑臨提出自己的要求,順勢左手結印,在胖子的肩膀處打下一道限製術法,道:

“如果你敢添油加醋,煽風點火,這道印記,會瞬間你身上這坨肥得流油的皮肉,炸成碎屑,正常地說,印記自然消除。”

上原弘錦感受右肩處冰涼涼的,仿佛是一朵冰花鑲進了皮膚裏,再想到那殘忍的下場,他臉色慘白地道:

“會的,我不敢編造虛假....那我,能走了麽?”

“嗯。”薑臨沒有繼續為難他。

冷汗打濕衣襟,上原弘錦顫顫巍巍起身,不敢稍有異動,大腦一片空白,膽戰心驚地走向門口,恨不得早些離開這個鬼地方。

眼前他就要離開,霜月石伊喊住了他:

“嘿,小胖子,勞煩你把我的姓氏——霜月,告知你們家族的長老,至於這位小姑娘,我很欣賞,還請你們停止對她的追殺。”

“好的,我一定帶到。”上原弘錦訕笑道:“還有別的需要交代的麽?”

“沒了。”

霜月石伊揮手,示意其離開,後者如蒙大赦,火速逃離現場。

“謝謝你們...”上原鈴野鄭重地向身旁青年與櫃台處的老者鞠躬。

“無須客氣,我能給予你的幫助,並不多,也未知是否能夠奏效,希望能廢掉那些限製你的束縛吧。”

霜月石伊撫須歎道:“趁年輕,去往更廣闊的天空吧,自由、精彩地過完這一生。”

“嗯,這份恩情,我已銘記在心,將來有機會,一定回報您。”

上原鈴野對這位老人很是敬重,昨夜的指點迷津,使她受益匪淺。

“老先生,那我們準備告辭了,如果天黑之前,能順利解決瑣事,那說不定,還能回來和你共進晚餐。”

薑臨揮手道別。

“去吧,小家夥,預祝順利,期待你們的凱旋。”

霜月石伊笑嗬嗬的,眉目慈善,像極了一位目送晚輩參加畢業考試,飽含期許的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