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兄妹倆,慕清塵去見公主,慕顧遠去見皇帝。
慕老大人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走出營帳後各奔東西,心中甚是滿意,高興之餘,甚至多喝了兩壺。
要知道,慕老大人一直覺得官場艱難,需步步維艱,萬不可有一時貪杯誤事的可能。
不過這次事情能這麽順利,實在太過出乎慕老大人的意料。
他深深覺得慕清塵這個女兒養得真值,不,物超所值!
與此同時,慕顧遠這邊。
他雖也做過官,但終究隻是九品小官,別說皇帝了,就連宮裏貴人們的麵都沒見過。
眼下突然要麵見皇帝,還是作為一個親貴寵臣的身份。
說不緊張,實在很假。
“這這這……這位小哥,不知能否通報一聲,慕……慕顧遠,來獻藥。”
慕顧遠哆哆嗦嗦走到禦帳外,遠遠就瞧見門口守衛森嚴的侍衛。
他上前結結巴巴打了個招呼後,順手就從袖中掏出五兩銀子,塞到了那個侍衛手中。
是他爹說的,官場上,有錢能使鬼推磨。
凡事先給銀子,一定沒錯!
那個侍衛頓時嚇得滿頭大汗,彎腰鞠躬朝他行禮,緊張到也結結巴巴:
“慕……小大人您……您實在是太客氣了!小的哪兒敢收您的錢!您到了知會一聲,小的馬上稟告皇上!皇上正等著您呢!”
說完,把銀子當著其他侍衛的麵,重重塞回慕顧遠手中後,連滾帶爬地跑了。
慕顧遠拿著手中有些沉重的銀子,目瞪口呆。
旁邊幾個侍衛,也與他一模一樣張著嘴瞪著眼。
隻是慕顧遠瞪著那個溜掉的侍衛,其他侍衛在瞪著他。
以前慕小大人每次來見皇上,都能讓皇上喜笑顏開。而且他本人也沒甚架子,很是親和有禮。
所以禦前侍衛們,都很樂意和慕小大人打交道。
這些時日,雖說慕小大人不至於將他們每個人的名字都倒背如流吧,至少也該眼熟些的。
先頭來見皇上,都是與他們知會一聲,何時這麽客氣了?!
“慕……慕小大人……”自詡平素和慕小大人關係最好的侍衛,打量著他的臉,開口問道,“昨兒小大人來麵聖時,可沒這麽客氣。您昨兒,莫不是……惹皇上生氣了?”
慕顧遠聞言,登時小臉煞白。
果然!
他就覺得,慕清塵那樣尖嘴猴腮的蠢女人,怎麽可能把這麽大好的機會讓給他?!
果不其然!
她定是惹皇上生氣了,想讓自己背這口大鍋,才會提出換回身份的建議!
想到這裏,慕顧遠淡薄瘦弱的身子,愈發搖搖欲墜起來。
幾個侍衛看他的臉色,麵麵相覷,然後迅速各自歸位,一句廢話都不敢多問。
這要是問出什麽驚天動地的消息來,腦袋可就搬家了!
好在慕顧遠正擔心著自己是不是被慕清塵耍弄了,沒留意到這些細節,隻發現那侍衛問出這話後,所有侍衛站的位置離自己遠了一些。
刹那間,他本就煞白的臉色,開始隱隱透著些黑青。
同時他在心裏確認,那該死的慕清塵,定是得罪了皇上!
於是,當來人宣他進去麵聖的時候,慕顧遠腿都軟了。
驚慌無措中,他甚至忘了自己究竟是如何走進禦帳中的。
隻記得禦帳中明亮溫暖,皇上的聲影高大威武充滿威嚴。
僅僅是一個眼神掃過來,慕顧遠就已經嚇得兩腿癱軟跪倒在地,半晌憋不出一個字來。
“慕小愛卿,”裴靖嘉倒是沒覺出什麽不對,仍舊如往日般溫和地與他說話,“不是說獻藥麽?藥呢?”
藥?
慕顧遠嚇得心裏一哆嗦,下意識以為皇上這是要賜毒藥。
好在他雖愚蠢,卻不是愚不可及,多少聽出皇上說話時語氣並不嚴厲。
慕顧遠心裏一時也不確定皇上對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態度,隻能試探著、哆哆嗦嗦地說:
“回……回皇上,微臣……日夜研究,終得出解藥。隻是這解藥,需要……需要配合枸杞、紅棗、當歸一同服用。”
“好。”裴靖嘉沒有半點猶豫,點頭同意,“慕小愛卿,便親自去指導他們,將解藥製好吧。”
然後,就自顧自地坐好,繼續去批改奏折了。
隻留下慕顧遠跪在原地,頭上的汗珠止不住滴落到麵前的地毯上。
“慕……慕小大人?”
負責煎藥的宮女走上前來,看著一動不動的慕顧遠,著實嚇了一跳。
她想不通,怎的慕小大人突然之間,變得有些木訥膽怯了?
莫不是被鬼上身了?
“咳咳……這……這就來。”慕顧遠暗中擦了下額頭的冷汗,急忙從地上爬起來。
他在去煎藥的路上,實在很意外皇上竟然真的沒有被慕清塵惹怒。
所以……
所以慕清塵是真的將身份還給了他,隨之而來的,還有獨一無二的聖寵,以及潑天的富貴和錦繡前程!
想到這裏,慕顧遠恨不得原地唱一首小曲,來表達自己歡喜激動的心情。
好在他多少曉得分寸,努力忍耐住了雀躍的心情,乖乖煎藥去了。
做事期間,心裏還思忖著怎麽在回家以後,就將慕清塵徹底解決。
慕顧遠在某些方麵,與慕老大人是極其相似的。
他們都認為,不論現在自己的權勢地位是用什麽樣的手段得來的,隻有將知道真相的所有人都徹底除掉,才能讓自己得到的一切徹底穩固。
故而隻有讓慕清塵永遠閉嘴,他才能真真切切變成隻屬於自己的“慕顧遠”。
同一時間,另一邊的慕清塵,就沒慕顧遠這麽輕鬆了。
魏國小公主愛護“慕顧遠”不假,也受他之托要照顧他的妹妹。
可,約定裏可沒說她要給這位“慕顧遠的妹妹”好臉色看。
慕清塵剛進帳子,就看到這位活潑跋扈的小公主,正坐在帳子裏不住地發脾氣。
“阿慕不在,看看你們做事的手腳都怠慢成什麽模樣了?!你們是來伺候本公主的!不是來看俊俏郎君的!區區一個發髻都梳不好,裴國皇帝養你們這群廢物究竟是做什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