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在春家炸開了鍋,春夫人的心湖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寒風攪得波瀾四起。她未曾料到,那個曾誓言此生唯她獨寵,承諾一生一世隻有她一人的丈夫會再次背叛她。

可這一次,春家老夫人卻沒有像上次一樣站在她這一邊,而是選擇站在了孫子這一邊。

在無數次淚眼婆娑與歇斯底裏的掙紮後,最終還是抵不過春越校想要一個兒子的心,春夫人終是選擇了妥協,隻得再次捏著鼻子把這個孩子留了下來。

然而,春家主母的底線不容侵犯,她可以為了家族延續讓步,卻堅決不讓那孩子的母親踏入春府半步。這是她最後的堅持,也是她作為妻子的尊嚴所在。

春越校望著妻子眼中那抹不容置疑的堅決,心中雖有不忍,卻也明白這是她能夠給予的最大寬容。於是,他歎了口氣,終是點頭應允,將那名外室悄然安置於遠方,以此換來了家宅的一時安寧。

剛到春府,季春和看著他,與記憶中那位同樣不受待見的自己重疊。不同的是,因身為男兒之身,他得以在老夫人與春越校那裏覓得一絲額外的溫情。這份關懷,雖淡,卻也足以讓他在春府稍微好過一些。

最開始,春豁回在學業上並不出眾,甚至過分笨拙,讓春越校對他很是失望,甚至想要放棄他。季春和看著在草叢裏偷偷哭泣的他,想起了不受待見也偷偷藏起來哭的自己。

她想幫幫曾經孤身一人的自己,於是季春和主動承擔起為他補習的重任。在無數個晨光熹微與夜幕低垂之間,她們一起讀書,終於,春豁回不負眾望,在國子監的考試中脫穎而出,成績斐然,名列前茅。

從此,春越校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欣賞與期許,他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重視,悉心栽培這位後來居上的兒子。

後來,春夫人見他日漸出色,便提出將他收在膝下,也好不至於讓春家後繼無人,對於春豁回而言,這消息如同春日裏突至的驚雷,既帶來重生的曙光,又夾雜著未知的忐忑與惶恐。他不知所措,於是跑到季春和的院子裏尋求她的意見。

季春和聽到這個消息也愣了半晌,她以為像春夫人那樣視愛情如命的女子是不會選擇原諒與妥協的,可她最終竟然還是選擇收養他。

她心中湧動著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然而對於春豁回而言,前往春夫人身邊,無疑是一條更為穩妥且光明的道路。她凝視著這位尚顯稚嫩的弟弟,眼中滿是溫柔與堅定,開始細細為他剖析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她告訴他,“豁回,你若能得春夫人垂憐,成為她膝下的嫡子,那麽你便是春府之中,名正言順、備受尊崇的嫡少爺,未來之路,自是一片坦途。可你若是實在害怕或是不想,即便不冠以嫡少爺之名,你始終是父親心中唯一的兒子,是這份家業最終無可爭議的繼承人。”

她隻是將利害關係剖析給他,真正的決定權在他自己手裏。

最終,春豁回選擇了到春夫人麵前承歡膝下。季春和得知他的決定,心中雖有萬般不舍,卻也深知,為了維護那份已略顯脆弱的姐弟情誼,避免過多的交集成為彼此負擔,她毅然選擇了默默疏遠,為避免過多接觸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世事無常,人心難測。那位曾是她傾心相助、視若手足的弟弟,竟悄然間變換了麵目,與國子監中的學子聯手散布她的謠言,妄圖讓她一輩子都回不來京都。

若非雲家在京城的布局如織,眼線遍布,季春和或許至今仍被蒙在鼓裏,不知這背後隱藏的暗流湧動,更不知自己的弟弟,竟有著如此翻雲覆雨、蠱惑人心之能。

黎驊的目光落在春豁回身上,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可越是這樣,她說出口的話就越讓人害怕。“春少爺,經過查明,是您在國子監散布謠言,汙蔑公主殿下是致使征戰陳國停戰的罪魁禍首,更以激昂之詞,煽動了眾多學子踏上街頭,掀起風波。此等行為,依我楚國律法,實屬重罪,論及極刑,亦不為過。”

“什麽?這怎麽可能?”聞言,春越校猛然起身,情緒難掩激動,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不可置信與憤慨,“豁回他怎會做出如此大不韙之事?你若欲借此機會在家中興風作浪,也請尋個更為合理的借口,莫要如此汙蔑於他!”

這番話,字字鏗鏘,既是對黎驊指控的強烈反駁,也是對春豁回清白的不懈維護,一時間,屋內氣氛緊繃,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父親,需要女兒請京都府府尹來家裏宣告你真正的凶手嗎?”看著春越校的臉色變青,季春和微微一笑,“看來是不需要的,春豁回,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若是還想著抵賴或者拿謊言欺騙我,我這個做姐姐的也不介意把這件事捅到陛下麵前,請聖上裁決。”

她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不過到了那時,恐怕整個春家都要承受帝王的怒火了吧?”

見實在避無可避,春豁回隻得坦言。

季春和看著他,一字一句地問道:“為了白茉憐,你連自己親姐姐也要陷害,我是在好奇,如果我回國,攪亂了白姑娘與陛下,不正正好成全了你嗎?那你這麽做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春豁回看著這個明豔動人的姐姐,想起白姑娘那純潔不諳世事的笑容,說道:“姐姐,你就當我這個弟弟忘恩負義吧!你心思深沉,若果回來定會對白姑娘不義,白姑娘心思單純,她不會是你的對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傷害她!”

看著春豁回這幅大義凜然的樣子,季春和都氣笑了。在他眼中,自己這個曾經幫助他的姐姐就是心思陰沉,心狠手辣,而她回來必然就會傷害他心中純潔無瑕的白茉憐,所以為了自己心愛之人,他寧願讓她這個在外麵受苦的姐姐永遠留在外麵。

哪怕他知道,她已經被薑景策以如次高調的方式接回國,如果失去薑景策的庇護,她在外麵一定會遭人迫害而死。

他不在乎她這個姐姐的命,他隻要他愛的人得償所願。

季春和諷刺笑道:“你還真和父親一樣,是個大情聖呢!自己做不到守護自己的愛情,就想要通過傷害別人來成全自己,真是惡心!”

春豁回還想說什麽,可季春和已經不想再聽他說一句話,於是示意黎驊讓人把他拖走。

黎驊會意,立刻喊進侍衛,吩咐道:“把春少爺帶下去,看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