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馬上回秦瑾城的話:“好的,城少。天色不早了,您快和笙小姐進屋吧。”
秦瑾城把車鑰匙交給身後的保安,讓他去停車。
他邁開一雙長腿朝我走過來,走到我身邊俯視著我的臉,聲音調柔問道:“臉還疼嗎?”
其實不怎麽疼了,但是因為林綰綰在,我故意說道:“還是很疼,尤其是額頭。”
昨晚回來沒多久,額頭皮膚就起了兩個水泡,亮亮的,像黃豆那麽大,裏麵還有膿水,看著挺瘮人的。
視線落到我的額頭上,秦瑾城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眸子裏閃過一絲心疼,抬手搭上我的肩膀說:“先回屋吧,外麵冷,別著涼了。”
我從他臂彎取下大衣,給他披上說:“你把大衣穿上,天天關心我,卻從不關心自己。”
這話當然是故意說給林綰綰聽的。
可能我很少這麽關心他,秦瑾城神色微微一滯,眼底有了異樣的情愫。
他穿好大衣,把我往他身邊帶了帶。
我看了眼被秦默扶著的林綰綰,故意學她的“白蓮花”術語,對秦瑾城說:“外麵挺冷的,讓綰綰進屋裏等救護車吧,別凍感冒了。”
秦瑾城回眸看她一眼,林綰綰馬上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同時把手放到嘴下嗬了嗬氣,做出一副很冷的樣子。
秦瑾城下頷微抬,語氣冷硬地說:“讓她凍著吧,省得不長記性。”
林綰綰眼底的希望一瞬間破滅。
原本溫柔清純的臉,頓時變成了苦瓜臉,眼淚不要錢似的流下來。
這段時間,她不斷地透支著秦瑾城對她的好感和信任度,已經讓他心生不耐。
林綰綰是有些心機不假,可秦瑾城是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的人。
她那些小心機,騙得了秦瑾城一時,卻騙不了他一世,何況秦瑾城最討厭別人騙他。
無論什麽,都是有度的,過分透支,隻會自食惡果。
接下來,我和秦瑾城在觀瀾苑,相敬如賓地住了四天。
這四天,他住主臥,我住客臥。
他從不碰我,更不會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強迫我和他睡覺,給足我尊重。
即使同桌吃飯,他也是客客氣氣的,言語斯文溫柔卻又帶著淡淡的疏離,仿佛我真的是他一個鄰家妹妹似的。
再也不會限製我的出行,保鏢也是我想帶就帶,不想帶就算。
忽然變得這麽反常,讓我一時摸不著頭腦。
要不是那張臉沒變,還以為換了個人。
他終於肯尊重我了,也給了我一直想要的自由,按說我該開心才對,可為什麽卻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呢?
第五天清早。
吃過早餐,秦默取了行李往車上送。
秦瑾城站在門口穿衣鏡前,對著鏡子慢條斯理地打領帶。
白皙手指在墨藍色的領帶上轉動,指骨骨節分明,銀色領帶夾在晨光的映照下泛著一層冷色的光。
黑色襯衫,熨帖的西裝長褲,修飾出他的寬肩勁腰,長腿,身體比例好得像畫報男模。
哪怕隻是個背影,都有讓人心神**漾的本事。
我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織著毛衣,毛衣織了五分之一了,因為用的是細羊絨線,織得很慢。
秦瑾城從鏡子裏,盯著我織毛衣的身影看了一會兒,忽然出聲說:“別織了。”
我手下動作不停,抬頭看向他的背影,視線在他勁瘦有力的腰上留戀了一會兒,微笑著回道:“織完吧,我還沒送過你什麽東西呢。”
他的生日在年底,到時我和他恐怕連麵都見不上了,就當提前送的生日禮物了。
從鏡子裏看到秦瑾城的神色微微滯了滯,看似平靜的眸色下,湧動著別樣的情緒。
他動作輕緩地將袖扣嵌入扣眼,說:“不用。”
過幾秒,他說了句聽起來有點兒玄的話,“織完就完了,織不完或許不會完。”
我織毛衣的手停頓了下,很快又織了起來。
秦瑾城從小桃手裏接過大衣,穿在身上。
抬步走到門口,回眸,他對我說:“我有個行程要出國幾天,來回最快得三天,你等我回來再走吧。”
說好的住一周,今天是第五天,等他回來的時候就是第八天了。
不過,這個要求也不過分。
我點點頭,衝他笑了笑說:“好,我等你。”
他卻不走,眸光溫柔地看著我,“你不送送我?”
語句末梢帶著請求與渴望,讓人不忍拒絕。
我放下毛衣,從沙發上站起來,溫柔地說:“好,我送你上車。”
走到門口,我把手搭到門把手上,剛要推門,他薄唇微啟,垂眸看著我,“抱一下好嗎?”
我一怔,要很努力才能說出那句話,“可我們已經分手了。”
他唇角微微勾了勾,“別想歪了,是離別抱,哥哥對妹妹的那種。”
他朝我張開手臂,濃密漆黑的睫毛在他深邃漂亮的眸子裏覆了一層陰影,陰影下隻見溫情,不含一絲欲氣。
我的腳不受控製地往他身邊挪了挪。
他把我抱在懷裏,手臂摟住我的肩背。
他身高極高,下頷正好貼到我的頭頂上。
目之所及,是他的脖頸。
工整扣好的襯衣領扣,脖頸曲線隱了一小半在其中,隨著呼吸,喉結微微翕動。
連喉結都精致好看得像藝術品,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不過,我還是忍住了。
他身上特有的琥珀男香傳入我的鼻尖,魅惑,性感,讓人不由得沉迷。
手指動了動,我緩緩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摟上他的腰,熟悉的勁瘦腰身,讓人浮想聯翩。
得到我的回應,秦瑾城抱在我肩背上的手臂摟得更緊,緊到像要把我嵌進他的身體裏一樣。
隔著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他腹部肌肉壁壘的弧度,硬硬的。
他的心跳貼著我的心跳,跳動的幅度越來越快,呼吸也在加速,溫熱的氣息在空氣裏氤氳,纏繞,糾纏不清。
我居然生出一絲惆悵,惆悵這個懷抱以後不屬於我了。
牆上掛鍾走得緩慢,時間靜靜地流逝著,不知什麽時候,他劇烈跳動的心髒和急促的呼吸逐漸平複下來。
仿佛抱了很久,又仿佛抱了很短時間,手機鈴聲打破安靜,是秦默打來提醒他,再不走,就趕不上飛機了。
秦瑾城這才鬆開我。
他抬手把我垂在耳邊的頭發撩到耳後,手指在我還有點兒發紅的臉頰上輕輕摩挲了下,說:“以後別用‘苦肉計’了,笙兒這麽漂亮的臉要是毀了,太可惜了。”
我心底一驚,失聲問道:“你知道?”
他喉間低嗯,“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眼睛一眨,我就能猜出你什麽心思。”
明明隻比我大三歲,卻一副老氣橫秋的口吻。
我忍不住問:“你都知道,還配合我演?”
他輕歎,“總得讓笙兒出口氣啊。以後別學林綰綰了,做自己就好。”
又被他識破了。
連我故意學林綰綰的“白蓮花”招術,他都知道。
有種大庭廣眾之下,被人脫光了衣服的感覺。
他凝視著我,平靜眸色下是翻湧的情緒。
終是忍不住,他捧起我的臉,薄唇輕輕輾著我的唇瓣,像是無限留戀此處的柔軟。
我心裏莫名渴望,渴望更多。
誰知他隻是吻了吻我的唇瓣,就鬆開了我,溫聲說:“就送到這裏吧,外麵冷。”
說罷,他推開門走出去,把門關上。
看著關緊的門,我心裏空落落的,幾乎是小跑著,跑到落地窗前,去看他的身影。
看著他高大英挺,宛若修竹般的身影越走越遠,最後彎腰坐進車裏,車子疾馳離去,漸漸變成一個小黑點,再也看不清。
忽然覺得偌大客廳好空曠,像少了很多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