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笑,“報吧,我跟自己女朋友睡覺,一不犯法,二不違背道德,誰敢抓我?”
我噎了一下,硬聲說:“你要是敢碰我,我就死給你看!”
他把我摟得更緊,聲線低沉輕慢,“你可千萬別想不開,你死了,我睡誰?”
“外麵有大把的女人給你睡。”
“她們都不如我的笙兒好。”
我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黑暗裏,他低磁聲音傳入我的耳中,帶著克製的情緒,“聽話,我兩天沒睡好了,今晚不碰你,隻睡個素覺。不過,如果你再扭來扭去的,我就不能保證了。”
仔細聽,聲音有點兒啞,帶著一絲絲疲倦。
聽在我耳朵裏卻有了別樣的意思。
一對聯姻關係的男女,同時去同一個國家,同一個城市玩,男人兩天沒睡好了,回來抱著我,隻睡個素覺。
換了誰,誰不會多想?
我憋得胸口發悶。
黑暗裏又聽他說:“下次再出差,一定帶著你,沒你在身邊,睡不踏實。”
他雙目微闔,聲音越來越輕,輕得像夢囈。
呼吸漸漸沉穩,他居然睡著了。
帶上我,和南宮妍一起出去玩,還讓我睡在他身邊?
口味可真重。
秦瑾城可能真的是兩天沒睡好了,等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他還沒醒。
往常他都比我醒得早。
我輕手輕腳地從他的懷裏挪出來,下床,拿了衣服去外麵換上。
洗漱完後去廚房做了早餐,煮了兩人份的白粥,蒸了兩人份的蛋羹。
我吃完後,秦瑾城還沒醒。
我在餐桌上給他留了張便簽,便簽上寫了一行字:粥裏有放鶴頂紅,記得趁熱吃。
把門輕輕地關上,我出門坐公交車去赫連梵音的工作室上班。
忙忙碌碌到中午,南宮妍打電話約我們去工作室對過的粵菜館,一起吃飯。
我和赫連梵音先到了。
落座後,提前點好菜。
等菜上齊後,南宮妍提著大包小包的來了,給赫連梵音和我送禮物。
她給赫連梵音帶了一隻超級大的包,LV的經典老花,Neverfull係列,皮料結實耐糙,且容量大。
赫連梵音是個工作狂,有了靈感要隨時隨地畫下來,所以包包裏不隻會放錢包、手機、化妝品,還要放素描本和畫筆等,以備她隨時記錄靈感。
她挺會投其所好的,赫連梵音很喜歡這隻包。
南宮妍給我帶了一隻手鐲,蒂芙尼的半鑽T1手鐲,玫金色的,窄板,18K金鑲嵌了6顆鑽石,鑽石非常閃亮。
國內購買要提前預定,官網賣八萬七千塊。
我把裝著鐲子的首飾盒推給她,笑著說:“你的心意我領了,鐲子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她笑嘻嘻地推回來,盯著我空****的手腕說:“這是別人送的。我手鐲太多了,戴不著,所以就借花獻佛送給笙兒姐姐了。姐姐手腕長得這麽漂亮,戴著一定很好看。你要是不喜歡就悄悄扔了,反正放我那裏也是浪費。”
我又推回去,“其實我有個一模一樣的,收了也是浪費,你還是送給別人吧。”
今天早上起床時,看到床頭櫃上放了一隻蒂芙尼的首飾盒,裏麵的手鐲無論牌子還是款式,都和南宮妍送的一模一樣。
不用猜也知道是秦瑾城放的。
南宮妍說她這隻也是別人送的,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這個別人就是秦瑾城。
他大概沒想到,南宮妍會把這隻鐲子轉送給我。
南宮妍聽我這樣說,眼底的笑意更濃,問道:“笙兒姐姐的鐲子是城哥哥送的嗎?”
我實話實說:“是的。”
她表情不變,雙手托腮,一臉羨慕地笑著說:“城哥哥對笙兒姐姐真好。”
我笑了笑,“對你也挺好的。”
她眼睛眨了眨,“他對我隻是做表麵文章,對笙兒姐姐卻是發自內心的愛。”
不知怎麽的,這話聽著有點兒刺耳。
赫連梵音不知是聽不下去了,還是有事要忙,沒吃幾口接了個電話要走,讓我們倆慢慢吃。
等她把包間門關上,南宮妍笑著對我說:“昨天在飛機上看城哥哥有點兒累,笙兒姐姐這幾天辛苦點,多照顧照顧他。”
飛機上,城哥哥有點兒累。
跟我的猜測不謀而合。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過一會兒,勉強笑著說:“你真的一點兒都不介意嗎?”
南宮妍一雙杏水眼亮閃閃的,拿起勺子喝了口川貝母蜜棗瘦肉湯,語氣隨意地說:“當然不介意啊,之前就跟你說過的,我一點兒都不介意你和城哥哥在一起,婚後你們依舊可以繼續來往。”
我如實說:“我理解不了,這種事沒有哪個女人能受得了。”
她雙手一攤,無奈地笑了笑,“我爺爺除了正妻還有好幾房姨太太,我爸除了我大媽,二媽和我媽,還有無數個女朋友,我大哥比我爸有過之無不及。我從小就生活在那種環境下,早就見怪不怪了。”
可我外公外婆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媽得知我爸在外麵有女人,抑鬱自殺。
我從小生活在這種環境下,很難做到見怪不怪。
南宮妍伸手來拉我的手,把我的手指親親熱熱地握在手心裏,聲音甜糯地說:“倒是笙兒姐姐你,別介意我才對。你跟城哥哥感情那麽好,我忽然介入,感覺自己好有負罪感啊,像個破壞你們感情的第三者。笙兒姐姐,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我輕輕抽出手,說:“不會,因為我和秦瑾城已經分手了,分了有些日子了。”
南宮妍神色一滯,很快又笑,“不可能,城哥哥那麽喜歡你,你們不會分的。”
她唇角忽然拉下來,臉上帶了愧疚,“是因為我,你們才分的嗎?如果是,我就太內疚了。”
我笑了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她眼睫垂下,睫毛蓋住眼底的真實情感,有些懊惱地說:“可是聯姻的事,我也做不了主。你知道的,像我們這種家庭的,無論男女婚事自己都做不了主的。男孩子還稍微好些,婚後可以接手家族生意,隨著能力增加翅膀變硬,會有一些話語權。我們女孩子就慘了,純粹就是利益交換的工具,無論在父家還是夫家,都沒有一點兒話語權。”
說到最後,她喉嚨有些發澀。
我用公筷夾起一塊蜜汁叉燒,放到她麵前的餐盤裏說:“趁熱吃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吃至一半,接到秦瑾城的電話。
薄冰質感的男聲從手機裏傳來,“在哪兒?讓阿默去接你,陪我一起吃飯。”
我看了眼對過正細嚼慢咽的南宮妍,對著手機說:“抱歉,我在陪南宮小姐吃飯。”
秦瑾城低聲笑了笑,“原來笙兒這麽搶手,下次得提前預約了。”
“是啊。”
“早上的粥我喝了,鶴頂紅放得有點兒少,沒嚐出味道。”
“那我下次多放點。”
他笑聲變大,“就這麽想謀害親夫?”
親夫?
我語氣輕嘲地說:“誰是誰的夫,誰是誰的妻?都是臨時工而已。”
他又笑,“笙兒長大了,說話都變得有哲理了。”
南宮妍依舊細嚼慢咽,邊咀嚼邊微笑著看著我。
包間極安靜,我和她離得也不遠,一米之隔,我不信秦瑾城的話,她聽不到。
如果聽到了,還這麽淡定,心裏素質也太強了。
我掐了電話,用筷子夾了一塊糖醋咕嚕肉放進嘴裏咀嚼。
不知是從小生在北方吃不慣南方菜的原因,還是今天的糖醋咕嚕肉做得有問題,吃進嘴裏甜得有些過分,油油的,膩膩的,齁甜齁甜的,很不對胃口。
我蹙著眉頭,咀嚼了半天,才勉強咽下去。
吃罷飯後,我和南宮妍一起下樓。
經過前台時,我拿著錢包去結賬,收銀員說有人已經結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赫連梵音結的。
那個鐲子我終究沒要。
不隻是一個鐲子的問題。
回到工作室,赫連梵音讓我回去收拾行李,下午跟她一起出差,去南城訂麵料。
坐上飛機,她戴上眼罩對我說:“我睡一會兒,到了告訴我。”
我應了一聲。
過片刻,她語氣淡淡地說:“其實那些用盡心思向男人爭寵的女人,但凡把勾心鬥角的本事和精力花在事業上,都會有一番成就。”
她是個明白人,所以她終生不結婚,嫁給事業,活得灑脫又恣意。
她摸到我的手,拍了拍,“笙兒你很有設計天賦,別浪費了。”
我懂她什麽意思,笑了笑說:“我會好好努力,做像老師一樣的人。”
她笑了笑,自謙地說:“我也算不上多成功,但我活得踏實,無愧我心。那些靠博取男人寵愛活著的女人,其實挺可悲的。為了博取寵愛去傷害別人的人,也著實可恨。女人的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隻有自己最可靠。”
但凡成功之人,都有她的過人之處。
我輕聲說:“謝謝老師的教導。”
三個多小時後,抵達南城,有工作人員來接機。
上車後,才發現副駕駛上還坐著個人,白色襯衫,漆黑短發,肩膀挺闊。
他回眸,漆黑漂亮的眸子望著我,笑容溫暖和煦,說:“又見麵了,雲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