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適應這個班級的上課方式,與其說是適應,更確切地說法是我找到了一種合適自己的上課方法。
我是文科生。
高中三年,前兩年因為我莫名其妙的堅持,我所有的知識儲備,全部來自於我自己。
生啃課本以及從網上找過一些資料。
文科的科目還能應付一點,隻是我的數學,因為從未聽到過老師講什麽,以至於我學習數學的方法,向來是背公式。
每次考試,也隻有少得可憐的三四十分。
高三是一個全麵複習的過程,即使會回顧以前的知識,老師講課的速度也會比第一次講快很多。
我看得懂老師表達了什麽,但我卻跟不上他的速度。
一節課才過了三分之一,我的大腦就亮出了警示燈。
“怎麽辦啊,我完全跟不上。”我在心裏焦急地對薑靜遠說道。
我對成績沒有一個很明確的概念,隻是我想有一個新的開始。
來到一個新的班級,第一次住宿,如此,我也想好好對待我的成績,隻是目前看起來,最後一件事,要比前兩件事難上許多。
“你翻到這本複習講義的目錄。”薑靜遠突然說道。
我按照他說得,將講義翻到了目錄所在的頁數。
“我應該可以?”
他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我有些不解。
“我說我可以教你。”薑靜遠笑著解釋道,“我剛才看了一下目錄,還記得起來,況且我大學學的是數學專業,問題不大。”
“真的嗎?哥你真的可以教我?”
我內心忍不住雀躍起來,重新打開第一頁,從第一個知識點開始,讓薑靜遠給我講起。
或許有時候,某種形式上,耳朵接受消息的速度要快過眼睛。
這算是我僅有的八年記憶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聽”課。
也可能是薑靜遠聲音太好聽的原因。
也可能是薑靜遠很有耐心的原因。
也可能是薑靜遠講課很好地原因。
我第一次感覺一節課時間那麽短,我看到有人走到我麵前,抬起頭,發現老師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教室。
我這才意識到,已經下課了。
低頭,看到我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們的筆記,以及已經記在心裏的那幾個知識點,我心裏感覺無比充足。
我一次聽課那麽認真,認真到當我看向身邊時,身邊早已經是空了的位置。
“她什麽時候走得?”我在心裏詢問薑靜遠。
“我也不是很清楚。”
看來,我們兩個在剛才那節課中投入了幾乎全部的精力。
“你好像特別關注你這個同桌。”薑靜遠突然笑著說,“是因為她今天早上哭嗎?”
我沒有說話。
確實是,今天早上,當我推開教室門時,班裏的同學,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臉。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有些殘缺的身體,但我總感覺,在這紛擾的世界裏,他們好像特別容易滿足。
滿足就會開心。
氣憤是會感染人的,所以當謝花的哭泣情緒與班裏快樂的情緒碰撞時,那種衝擊感刺進我腦海。
我很想問她一句:怎麽了?是遇到不開心的事了嗎?
但是我沒有問,每個人都會有自己不想讓別人知道的小秘密,包括我,我心裏藏著很多不想讓薑靜遠知道的東西。
有人從身後輕輕拍了拍我,我轉身,看到田竹茹笑著看著我。
“一起去超市買點零食嗎?”她用手語向我詢問。
我看了眼時間,現在是下午大課間,時間完全夠用。
“可以啊。”
學校裏的超市,我很少去過,因為那也是我曾經無法融入的熱鬧場麵之一。
隻是現在,我和田竹茹牽著手走在去超市的路上。
她真的是一個很熱情的女生。
以前的我,走路向來隻會走路的最兩邊。
人們都會往路中間擠,那裏可以看到路兩側的風景,而我,隻是會尋找人少的角落。
所以當我習慣性地朝路一側去走時,田竹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將我拽到了路中間。
她就這樣笑著,自然且完全不顧其他人地走著。
以前我會嫉妒。
現在的我,感受到手心傳來的溫度,我承認,我再次熱了眼眶。
……
我們走到一半,我才想起我沒帶錢,而那時候,剛好路過女生宿舍。
很奇怪。
大白天,女生宿舍的大門竟然開著。
我從口袋裏摸到了鑰匙,想著順帶上去取點錢。
田竹茹一開始說先借我,隻是我不知道為什麽,特別想上去一趟。
好像有一種東西在吸引著我,我的心裏有一股聲音,必須要回一趟宿舍。
當我們兩個一起爬上六樓,氣喘籲籲地走到我宿舍門口時,我發現有人在宿舍。
應該是我那個舍友。
我站在門口,有點緊張。
我向田竹茹詢問她是否知道原先住在這裏麵的是誰,田竹茹搖了搖頭,然後告訴我她並不住校,所以對這些並不是很清楚。
我站在宿舍門口,深呼吸一口氣,剛想推門,突然聽到耳機裏薑靜遠的聲音。
“佳佳一等!”
我的手頓時停在半空中。
“怎麽了?”我心裏害怕問道。
“裏麵有動靜。”薑靜遠如是說。
原來如此,我緩緩呼出一口氣,我舍友在裏麵,裏麵肯定有動靜。
我再次想去推門,這次,耳機裏又傳出來薑靜遠的聲音。
這一次,是一聲帶著怒氣的咒罵:“該死!”
霎時間,我驚在了原地。
如果讓我用一個詞來形容薑靜遠,那我會選用“溫柔”這個詞。
薑靜遠的溫柔,是在相處中慢慢滲透到我的行為動作當中,我會被他感染。
隻是現在,我眼裏的薑靜遠卻說出了我認為他不可能說出的話。
在我發愣之時,田竹茹輕輕戳了戳我。
“你是緊張嗎?沒關係,咱班裏同學都很好。”
她用手語對我說完這句話後,手就伸了出去。
“別讓她推門!”耳機裏又傳來薑靜遠的喊聲。
我幾乎是立即拽住了田竹茹的手腕。
“佳佳,你現在手機在身上嗎?”薑靜遠又問道。
立陽市二中不允許帶手機,但規矩是表麵上的,背地裏,還是有一些學生偷偷帶,隻是被發現了,最輕的處罰也是回家反省一周。
我也偷偷帶了手機,但我膽子小,不敢將手機放在身上,而是藏在了宿舍的廚子裏。
“沒帶,怎麽了?”我在心裏對薑靜遠說道。
“你先拉著田竹茹離開。”他隱含著怒氣的語氣裏摻雜了一些不甘。
我雖說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我向來對薑靜遠深信不疑。
而且他現在的樣子是真的讓我有些害怕,他隻是存在我耳機裏的一道聲音,卻讓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的怒氣。
我也沒給田竹茹解釋,抓著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她一定會認為我很奇怪,在她眼裏,我可能是一個害怕見新室友的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