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來,我洗漱出來之時,一眼看到了我**的落葉。
我站在床邊看了好久。
應該是耳機裏先傳出來的笑聲,我也沒忍住跟著笑了起來。
我將洗漱的東西放好,一邊收拾**的落葉,一邊在心裏對薑靜遠說道,“這人有時候還有些幼稚。”
雖然我在心裏和薑靜遠這麽說,卻又覺得心疼,有時候幼稚也是一種善良的體現,對方想要扮演一個惡人的形象,想來想去,卻依舊是這些老掉牙的方法。
落葉應該是急急忙忙從樓下弄上來的,還帶著一些露水,甚至是泥土,我拍了拍床,床單沒怎麽受影響,便懶得去換洗。
“她應該一大早上起來就去弄落葉了,現在人呢?”耳機裏薑靜遠問。
我坐在**,看著她放在**的書包。
“應該是去外麵洗漱了吧。”
我也不急,就坐在**,等她回來。
“手機帶好了嗎?”薑靜遠問我。
“帶好了。”我在心裏回答道。
我校服裏麵的衣服有一個很大的口袋,此刻手機已經打開了錄音設備,安安靜靜地躺在裏麵。
這時,門被推開,我看到謝花拿著洗漱用品走了進來,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淡淡地看了眼垃圾桶裏的樹葉,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做,回到了自己床邊。
謝花坐在**不動。
她不動,我就不動。
我們倆就這樣麵對麵,互相坐在自己的**。
“你說她收拾完了,怎麽不走呢?”我又在心裏跟薑靜遠交談,其實我心裏隱隱約約有一個猜測,謝花昨天早讀沒去,一到教室便趴在桌子上哭。
早讀的時間,宿舍裏,應該是發生了什麽。
“我跟你想得一樣。”耳機裏傳來薑靜遠的聲音。
不管是不是那樣,此刻謝花不走,我也牢牢地坐在**,一動不動。
“你不去吃飯嗎?”終是她先忍不住,用手語對我說道。
“你不去吃嗎?”我反問。
她搖搖頭。
我微微一笑,用手語回複道,“你不去我也不能去,萬一我走了,你趁機把我東西扔出去怎麽辦。”
她的表情一愣,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過了有一會兒,她再次抬起手:“我要扔也是晚上扔,你趕緊去吧,去晚了飯就被搶沒了。”
這麽著急趕我走,一定有事。
麵前這點攻勢,我尚且應付得來,我假裝思考了一下,然後用手語回複對方,“可是我很少去這種熱鬧的地方,這是我第一次住校,要不咱一起去吧。”
耳機裏傳來一陣低緩的笑聲。
大早上的,我就被這笑聲弄得心癢。
“哥?”我心裏無奈地喊道。
“沒事,我就是想知道,你們之間說了什麽,我看她臉上的神情越來越著急。”
我又想起來,薑靜遠看不懂手語。
看到我們兩個比劃來比劃去,卻一臉茫然,想到這,我也想笑。
“就是她迫不及待想讓我走,我在跟她扯皮。”我在心裏對薑靜遠說道,“反正不管她說什麽,我就是不走。”
心靈的交流我是聽不到自己內心的聲音的,隻是通過內心,將我想要表達的,傳遞給薑靜遠。
如果這句話有聲音的話,我想,一定帶著一點嘚瑟的語氣。
我看到謝花明顯著急起來,心裏有些心酸。
“我其實很佩服她。”我在心裏對薑靜遠說道,“如果我遭受了這些,我無法想象我會怎樣。”
“那你現在想一下,如果此刻你是謝花,你會這麽像她做嗎?還是說放任不管?”薑靜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我心裏沉默了起來。
我個人感覺在沒有經曆過那種場景下所說出來的話都是一些不合時宜,但如果是我……
放任不管?任另一個人踏入深淵?仔細想來,我做不到。
我或許會糾結,但最終,我想我也會是謝花。
“佳佳,不要老是否定自己。”薑靜遠的語氣突然變得溫柔起來。
我的手漸漸攥緊了床單,從我的視角看去,謝花的眉頭微微皺著,她還沒放棄,她還在想該怎樣將我趕出這間房間。
謝花……
我在心裏不停地默念著這兩個字,念的次數多了,就越發覺得,她這個名字的寓意著實不好。
人都說女生好比一束花,在本該用力綻放的年紀,卻給她的人生添上了一個“謝”字。
真是不負責任的父母,我連帶著,在心裏,將謝花的父母吐槽了一遍又一遍。
耳機裏突然傳來一聲低淺的笑聲,我一怔,隨後在心裏問道,“哥,你笑什麽。”
“其實也可以這麽想。”
“什麽?想什麽?”我在心裏一頭霧水地問道。
“就是剛才你在心裏吐槽的謝字,它也可以有另一種說法。”
“什麽說法?”我在心裏問。
我沒有立即得到回複,耳機裏安靜了一小會兒,我才聽到薑靜遠緩緩開口說道,“花謝了不一定是結束,也可以是新的開始。”
我還沒有從這句話當中走出來,就感覺胳膊突然被人拽住。
我抬頭看去,是謝花。
她將我從**拽起來,向門口拖去。
我竟沒想到,看似那麽瘦弱的她,在這個瞬間卻又那麽大的力氣,而因為她突如其來的動作,我也遲遲沒有反抗。
好像是快到門口的時候,我看到門動了一下。
攥著我胳膊的那隻手突然加大了力氣。
門就這樣被從外麵推開,而就在那一瞬間,我隻感覺一股力量將我往後推,等我意識回籠時,我才看到,謝花站在我麵前,張開雙臂,一副將我護在身後的架勢。
我側了一下身子,發現來的人是田竹茹。麵對這樣的情況,她也顯得有些懵。
我再向謝花看去,發現她剛才挺起來的肩膀漸漸放鬆,雙臂也漸漸放了下去。
一股情緒瞬間從我的心底翻湧上來,直接衝擊到眼眶。
那一刻,她以為是洪義康吧,所以才會奮不顧身的將我護在身後。
我又想起田竹茹跟我告訴我的事情:謝花早讀一般都不會來。
一日之計在於晨。
在太陽剛升起的時間裏,謝花卻迎來了她一天當中最暗的時刻。
我應該是被情緒控製了行動,所以下一秒,我毫不猶豫地上前一步,從後麵抱住了謝花。
我能明顯的感受到,在我抱住她那一刻,謝花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
現在應該是早讀時間,我卻和田竹茹坐在我的**,謝花坐在我的對麵。
宿舍裏的氛圍有些尷尬。
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田竹茹起身,打破了這種氛圍。
“我是看你們一直沒回教室,有點擔心,所以過來看看。”她站在比較靠中間的位置,用手語說道,表述完這句話後,她看向我。
我看懂了她的眼神,她在擔憂我。
她應該害怕我和新舍友處不好關係,早上又遲遲未去,不放心之下,才趕了過來。
心底暖暖的,我很少有過這種感覺。
“洪老師出差了,大約一周左右。”田竹茹又用手語說道。
他出差了?
“他去幹什麽了?”我急忙比劃著雙手問。
“和其它兩個年紀的自強班的班主任出去培訓一周。”田竹茹比劃著雙手告訴我,“每年這個時間都會去。”
我短暫地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我心裏很緊張,畢竟我也是第一次應對這樣的事,我想過今天早上洪義康過來之後的所有可能,卻沒想到,對方出差了。
不過現在想想,即使洪義康沒出差,謝花估計會想方設法在洪義康來之前,將我驅趕出這個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