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課的時候,田竹茹將我拉到了一邊。
我還正沉浸在踢毽子的樂趣當中,三個人的配合總算有了一點起色,對於她突然的動作,讓我有些懵。
然而,她也隻是往我手裏塞了一張紙條,然後用手語對我們說道,“快下課了,我們下節課繼續,毽子我先送到器材室。你們先回去。”
又隻剩下了我和謝花。
其實我發現,隻有我跟謝花在的時候,氣憤還是會有點尷尬。
或許是因為我們兩個人心裏都裝著事,事都是因為彼此。
我手裏攥著那張田竹茹塞給我的紙條,心裏開始了吐槽。
“你說田竹茹怎麽突然給我塞個這個,這我也沒法看啊。”
“她走得時候好像給你傳遞了一個眼神。”薑靜遠輕聲說道。
眼神?
可當時我的注意力全在手心裏的這張紙上,哪顧得上什麽眼神。
我一緊張,手心裏就會控製不住出汗,我感覺再這樣下去,這張紙條得被我汗水浸濕了。
奈何我身上穿的是夏季校服,秋季校服的外套被我放到了教室裏,此刻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口袋,無奈之下,我看到操場邊角上的廁所,於是走上前,拍了拍謝花,指了指我自己,然後又指了指廁所。
她會意,然後朝我點點頭。
我快速離開這裏,快到廁所時回頭看了一下,謝花還站在原地,但距離此處的位置有些遠,她應該隻能看得到我一個模糊的身影。
——教務處跟我說了,謝花後天就可以去食堂,鑒於她特殊的原因,可以讓她去後廚幫忙,但是今天我在看資料的時候發現,明天剛好是謝花的生日!你說巧不巧,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所以你趕緊找個借口,來學校門口找我。
考慮到耳機裏薑靜遠在的原因,我閉著眼睛走進了廁所,待了沒一會兒,又閉著眼睛走了出來。
總得裝裝樣子。
我假裝無事般走到謝花身邊,走到教學樓時,一副很突然的樣子用手語對她說道,“數學老師讓我下了體育課去找他,我給忘了,你先回教室。”
我覺得我這個借口很是合理,畢竟才開學沒兩天,整個班都知道我的數學成績非常垃圾。
我趕到校門口時,田竹茹背了個小包,正在校門口轉圈圈。
大爺看了我們一眼,也沒問什麽,就讓我們出去。
我有些訝異,等出了校門老遠一塊距離,我才用手語問田竹茹:“你是怎麽帶我出來的?”
“班主任不是出差去了嗎?我從他辦公桌上偷得假條。”
我甚是驚訝,眼睛瞪得很大,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你別這麽看著我,等過幾天你就知道,洪狗這人有多麽垃圾,根本不關心學生,他這個樣子,我也不會尊重他。”
不用過幾天,我現在就知道他很垃圾,而且不止不關心學生。
隻是我終究無法跟田竹茹提起這件事。
我們先去蛋糕店給謝花選了一款蛋糕,然後又和田竹茹一起,進了一家文具店。
說是文具店,裏麵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
我在看一個娃娃,當我朝田竹茹看去時,發現她正在盯著一捧花。
我拿著娃娃走到她旁邊。
“你沒覺得這花好漂亮嗎?白色花瓣,孤寂冷傲,卻又惹得人移不開眼睛。”她有些激動著揮舞著雙手,“不行,我就要買這個了。”
花是很美,不過存活時間應該不會很長。
我從頭走到尾,打算換一排貨架時,不經意間,眼神被貨架最底端的一個手賬本吸引。
我將本子抽出來。
這是一個很新奇的本子,因為本子裏麵從始至終隻有一種花。
而我也恰好認識這種花——鳳尾絲蘭。
我想,或許就是因為這四個字,我才在毫不起眼的角落,注意到了這本手賬本。
我個人感覺,鳳尾絲蘭的觀賞性與其他花相比,是差了些,而且用它來裝飾本子,實在是說不上好看。
或許,就不曾有人注意到過它。
可或許是因為某個人的原因,我的眼睛在封麵這朵花上,久久不能移開。
我又想起他了,不知道他現在情況如何。
“你也喜歡這種花?”薑靜遠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
“喜歡。”我內心裏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愛,“我先是喜歡上了這個名字,才去了解的這個花。”
“那你知道這花有什麽寓意嗎?”薑靜遠又問。
我嘴角輕輕揚起。
怎會不知道,我還記得那應該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鳳尾絲蘭老師回複評論,而他回複我的正是我問他為什麽會以這個花的名字為筆名。
現在,我把鳳尾絲蘭老師回複我的答案,在心裏說給薑靜遠聽。
“是盛開的希望,有人曾告訴我,鳳尾蘭開日,希望盛開時。”
“是啊。”不知為何,我隻聽薑靜遠輕輕一歎,過了一會兒,才又繼續說道,“我大學宿舍的窗外種著這樣的花,從宿舍看去,便可以看得到白色的花瓣,有一次我心血**去查了查,然後看到了一句很喜歡的形容。”
“什麽形容?”我立即在心裏問道。
“生長在劍鋒之上的花。”
我一怔,隨即拿著那個本子,走到了收銀台。
……
經我和田竹茹討論,我們最終把地點定在了學校操場。
田竹茹一開始問我要不要去宿舍,我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宿舍對於謝花來說,承載了太多不美好的記憶。
而如此美好的時刻,還是不要在那裏了。
當天下午吃完晚飯後,我讓田竹茹以消食的名義將謝花拖到了操場,而我將準備好的東西拿了過去。
田竹茹最終沒買那束花,一是太過招搖,也不好藏,二是鮮花保質期太短,按照她的說法,她想要送謝花一個可以永遠保存的禮物。
東西不多,除了手上提著的蛋糕,其他的用一個書包就可以裝的下。
黃昏,操場人有人但不多,我提著東西,到了事先我們約好的角落。
她們兩個還沒到,我就一人坐在一塊石頭上,偶爾路過的人會看我一眼,但也沒有太在意。
晚風拂麵,遠處的天空變成了深褐色。
我有種想把此刻的天空記錄下來的衝動,但我此刻並沒有帶手機,摸了摸書包,隻摸出一個本子,一隻筆。
“要畫畫嗎?”薑靜遠問我。
“我不會畫畫。”
盡管在心裏對薑靜遠這麽說著,我的手還是動了起來,隻是剛畫了一個線條,我的大腦恍惚了一下,快到像是我的錯覺,但心裏的感覺卻又真真實實存在。
“怎麽了?”薑靜遠立即擔憂問道。
“沒事。”
我晃了晃腦袋,想著繼續畫下去,隻是剛拿起筆,我又聽到薑靜遠說,“她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