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見被拖了下去,留下一大灘血水。而冉苒像是一隻壞掉的木偶一般坐在地上,怔楞發呆。
他說,他們都是被她害死的。
“說到底,我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都還沒遇到過哪個國家的特種部隊居然能派兩個女兵來出任務的。”瘦高個兒走到夏枳的麵前蹲下身,捏著她的臉,“原來中國的特種部隊,現在已經要依靠女人了嗎?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他細細的端詳著她惡狠狠地盯著自己的樣子,饒有興趣的伸手就要解開她的褲腰。
盛希和傅年禮在一旁瘋狂的掙紮著,眼睛都紅了,粗糲的麻繩在手腕上磨出一道一道緋紅的血痕。可是他們的反抗卻遭受到了看管的雇傭兵們更加用力地製壓,那些人連打帶踹的在他們的身上製造出一個又一個新鮮的傷口。
就在這時,誰都沒想到被甩在一旁的冉苒突然發了瘋似的撲上來,狠絕的咬上瘦高個兒的手掌,死不撒口。
血腥味很快就充盈了她的口腔。
“你居然敢咬我!”瘦高個兒吃痛,爆出一連串的髒話,把冉苒甩飛出去老遠,她的頭磕到了一旁的石墩上,一陣頭暈目眩。他捂著受傷的地方,紅著眼睛走到她的麵前,硬底的軍靴猛地踩到她柔軟的肚子上,“把他們全都扔進水牢裏去!”
他們被悉數的扯了起來,連拖帶拽的扔進浸泡在倒滿了巨大冰塊的湖水裏的牢籠中。刺骨的水侵蝕著他們新鮮的傷口,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痛的,冉苒的牙齒不自主的咯咯作響。
瘦高個兒蹲在岸邊,摸著下巴,突然靈光一閃,招呼了旁邊的人來,“我記得倉庫裏還有好幾麻袋的海鹽,拿來招待我們這群客人倒是不錯。”
說完,他賊賊的笑了起來。
很快,七八袋五十多斤的鹽袋子被拖到了岸邊,瘦高個兒拔出匕首,刺啦一下劃開其中一袋,然後毫不猶豫的往水籠子裏倒了進去!
白花花的鹽粒子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混了鹽的湖水浸潤著每個人身上的傷口,簡直痛不欲生!
看著下麵的人狼狽不堪的模樣,瘦高個兒哈哈大笑,“中國軍人的骨頭不是都很硬嗎!那就給我泡軟了再拖上來!”
話音未落,他周圍的雇傭兵們就紛紛將鹽袋子刮破,把鹽倒了進去。
劇烈的疼痛蔓延在四肢百骸之間,仿佛連骨頭縫裏都沁滿了濃鹽一般,痛入骨髓!
瘦高個兒看著他們咬牙隱忍的模樣,硬朗的眉毛一挑,拍拍手站了起來,從褲兜裏掏出一張五星紅旗的臂章。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們,“我非常的相信你們真的可以為了你們的國家和人民不惜一切,甚至可以毫不猶豫的付出性命。但你們現在落到這種生不如死的地步,你們的國家來救你們了嗎?
沒有!因為你們隻有一個祖國,可是你們的祖國卻有成千上萬替它賣命的人!你們的勇氣,什麽狗屁都不算!”
說完,他把臂章扔進了水籠子裏,“醒醒吧,年輕人們。你們的性命隻有對你們自己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你再給老子胡說八道下去,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盛希特別激動。在冉苒看來,是陸司丞、羅見和隆斐相繼被殺讓他再也顧不上一切,他梗著脖子,滿臉通紅的破口大罵道,“你丫的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軍人!你的國家該以有你這樣的敗類為恥!你的家人都知道你現在在幹這些下三濫的勾當嗎?你的母親應該以有你這樣的兒子感到羞愧!”
“把他拖上來。”瘦高個兒晲了一眼水裏出言不遜的盛希,隨即就有兩個荷槍實彈的人把他從水牢裏拖了出來。他濕漉漉的站在瘦高個兒麵前,眼神淩厲的仿佛要把麵前的人千刀萬剮,瘦高個兒一拳揮到了他的臉上,“還有什麽要說的嗎?年輕的上尉?”
“你的祖國,拋棄你了吧?”盛希露出一抹笑,“沒本事的人才會幹著偷雞摸狗的破事。有種和我真槍實彈的幹一場啊!”
不曾想,瘦高個兒居然飛快地抽出匕首,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如同鬼魅一般躥到了被兩個人架著站在原地的盛希的麵前,狠惡的插進了他的胸膛。
冉苒站在水牢之下,從她這個角度根本看不清他行動的速度和匕首的深度,隻能看見當瘦高個兒拔出匕首的那一刻,他的麵具上噴薄而出的點點猩紅。
他悠悠的擦著匕首上的血,緩緩地說著,“我隻是想看看,在你變成鬼之後,會怎麽不放過我。”
“混蛋!”傅年禮咬的咯咯作響的牙關裏硬生生的擠出了兩個字。“你們都是該下地獄的混蛋!!”
盛希被拖走了。
瘦高個兒緩緩地轉過頭,歪著腦袋看著已經被打的麵目全非的傅年禮。
“把他也給我拖上來。”
水牢頂上的蓋子再一次被打開,這回冉苒和夏枳還有二十三號、四十六號緊緊地抱著他的腿,不讓人把他拖出去。沒想到瘦高個兒這回也懶得再跟他們磨嘰,直接拔出手槍,迅雷不及掩耳的朝水牢裏就是幾發子彈。
濺起的水花混著鋒利地彈風讓他們都被迫鬆開了手,傅年禮硬是被拖了上去。
還沒等他站穩,瘦高個兒就一個飛踢,硬邦邦的軍靴登時踹側了傅年禮的臉,一道深紅的血痕在滿是傷的臉頰上依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在這裏,落到了我的手上,到底是誰該下地獄?”瘦高個兒拎著他的衣領子,惡狠狠地問到。
“老子明白,今天我們怕是出不去這個鬼地方了,而且你這個慫貨也不會放過老子。”傅年禮狠狠地朝地上吐出一口血唾沫,“但我就算死在這裏,我的祖國也永遠都會以我為榮,而你不一樣,你活著,就是你們祖國,永遠的恥辱!”
瘦高個兒怒極反笑,他拍手鼓掌,“說得真好,上尉。”
他飛快地朝被人左右架起來的傅年禮身上連出數拳,拳拳到肉,拳拳帶風,狠戾的如同麵對沙袋一樣。直到最後,盛希被打到一口血吐了出來,他才堪堪停手,“你們到底是誰!上尉?”
傅年禮低垂著頭,血絲從他的嘴角一點一滴的落在泥土裏。陽光穿過樹枝照在上麵,金光璀璨。他囔囔自語道,“我們,終將是共和國的……的刀尖……也是……最……最後的……希望……”
又是一記猛拳打的他猛擺了一個趔趄,卻硬是被人給架住,“還繼續說下去嗎?上尉!”
“忠誠於國……國家……忠誠於黨……”
話沒說完,他的肚子就又被凶猛的踹上了一腳,又是一口鮮血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所有被關在水牢裏的人,眼睜睜地目睹著眼前的一切,心都像是被攪爛的餃子餡兒似的稀碎,並伴有持續性陣痛。
“忠於祖國……忠於人民……”
他眯著早已被打腫的眼睛,搖搖晃晃的逼迫自己要站好。沒想到,瘦高個兒一個凶狠的下勾拳直接將已經被打到神誌不清的人揍趴在地。
“扔下去吧。”瘦高個兒像是終於打累了一樣,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大手一揮,不省人事的傅年禮就被隨意的扔回了水牢中。
“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想清楚,如果再不說實話,就讓你們統統下地獄!”
……
山裏的晝夜溫差很高,一群人瑟瑟索索的抱在一起試圖取暖,可是大量流失的體溫折磨著他們的意誌力。更糟糕的是,傅年禮半夜突然發起了高燒。
夏枳他們不斷地搓揉著傅年禮的胳膊,可是他卻始終昏迷不醒。
“你們說……我們會不會真的死在這裏?”突然,縮在一旁的五十八號開口問到,他顫抖的聲音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刺耳。
“不許亂說!”二十三號低吼了一句。
“可是……”五十八號抽噎道,“教官們都死了……我們又有什麽本事活著……活著出去呢……”
陸司丞的死再一次刺痛了冉苒已經瀕臨崩潰的心髒,她一邊用力的替傅年禮搓揉著手臂,一邊冷冷地說道,“你怕死就不該來這裏。”
“假如我媽媽知道了我現在是這個樣子的話,一定特別的傷心吧?”十號默默地跟上了話題,“如果我真的死了,她是不是就可以收到我的遺書了?我都還來不及告訴她,我來這裏參加選拔了……”
“別說這麽喪氣的話!”夏枳的眼睛通紅,“這還沒到最後一刻呢,你就要認慫了嗎!”
“難道我們還能有什麽別的出路嗎?!”五十八號的精神世界徹底瓦解,他聲嘶力竭的喊道,“現在就連教官都被他們殺了,我們還有希望活著出去嗎!”
他的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不遠處唯一一個亮著燈的三層小樓裏,正有人拿著望遠鏡看著他們這個方向,並且還在監聽著他們的對話。
“老大,你說他們不會還等不到明天,就集體叛變了吧?”盛希把腿翹在木桌上,仰著頭讓隆斐在自己的臉上揉雞蛋,“還是我們今天的戲演過了?”
“叛變?”已經換上了一件幹淨外套的陸司丞麵色冷肅的坐在靠背椅上,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高清監控裏的一舉一動。“那就都給老子滾蛋。”
“還有,今天你丫打的也太認真了吧?”隆斐一邊給盛希揉臉,一邊斜了眼坐在房間另一頭的寧唯,“這臉沒個十天半個月也消不下去啊。”
“誰讓你們不按照劇本演來著?”寧唯貼著特效化妝的皮膚,有些不舒服的撓了撓臉,“我剛剛去衛生間洗手的時候,一抬頭都被鏡子裏這張陌生的臉給嚇了一跳。這個精神損失費就當揍你們的補貼了,不用謝我。”
“空包彈打在身上也是很痛的好不好!”從外麵走近來的羅見一巴掌呼到寧唯的後腦勺上。
“至少這個血包還替你們擋了一下不是。”寧唯撿起被他們扔在一旁的空血包,“這糖漿做的有夠逼真的。”
“做的不逼真的話,騙的了這些常年拿手術刀的醫生嗎?”陸司丞不屑地嗤了一聲,“你不要太小瞧我訓練出來的兵。”
“我可不敢小瞧,今天冉苒差點就把我勒死了。”寧唯咬牙切齒的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她還真是愛你啊……”
“你應該慶幸她今天帶在身上的針隻有一點點的麻醉劑成分。”盛希挑了挑眉毛,“而且別說是你了,就連上回老大也被她紮過一次……”
“那你們老大難道就沒報複回來?比如……嘿嘿嘿……”
陸司丞冷冷地掃了一眼麵前這幾個看熱鬧的家夥們。
盛希立刻改變了口風,“你今天這麽對待冉苒,又是哭又是喊,摔來摔去,還摸來摸去的,才要小心我們老大什麽時候報複回來吧?”
“我什麽時候對她摸來摸去了?!”寧唯大呼冤枉。
“你脫她的衣服還不算?”陸司丞抬起眼,“如果你還敢再想別的,我可能就要先把你的頭給擰下來了吧。”
“講點道理好不好!”寧唯撲了過去,掐著他的脖子喊道,“來之前不也是你讓我逼真,逼真,逼真的!我這都是被逼無奈的!演假了,他們才不信好不好!”
“嗯,的確是我說的。”陸司丞反手握住他的兩隻手腕,“但這也不妨礙我現在想要把你的頭擰下來這件事。”
“陸司丞你真的太沒良心了吧!”
寧唯爆出一串髒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