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一眼不眨的看著他。

北堂煜卻道:“沒興趣。”

他提步,握著白洛瑤的手腕,從原地離開。

美人卻是柔婉的一笑,忽而將自己的翩翩白袖從他的身後襲去。

北堂煜驟然捏住了一抹白袖,冷沉不已。

美人輕輕的走到了他的身後,抱住了他的腰身,將臉靠在他的後背,低聲道:“煜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

白洛瑤怔了一下。

北堂煜的臉色陰沉,道:“我不記得有見過你?”

美人卻輕笑一聲,道:“煜哥哥,我是曦兒啊。鍾離曦。”

他似乎回想起來了,她是誰。

白洛瑤一臉茫然,道:“王爺,解釋下?”

北堂煜抿著薄唇,鬆開鍾離曦抱著自己的手,繼而提步上前。

“鍾離玥的妹妹。”他道。

鍾離曦對白洛瑤自我介紹,道:“姑娘好,我是丞相府的二女鍾離曦。”

白洛瑤頷首道:“敢問姑娘,你是怎麽出府在此的?丞相府應該禮教很嚴。”

鍾離曦坦然一笑,道:“我自小體弱多病,醫者說,我至多隻能再活兩年。所以父親便準許我遊**江湖的願望,派了守衛與我一起,天南地北的任我遊,讓我安生的度過最後兩年!”

鍾離曦與北堂煜,算得上是青梅竹馬,自小一起長大。

白洛瑤有些惋惜,可惜了,這麽漂亮的美人。

不遠處的北堂修,似乎有所遮掩,不願讓人發現他的身份。

鍾離曦問道:“煜哥哥,你們現在是要去哪兒呀?為什麽會在此處?”

江湖外麵的事情,她一概不知,隻知江湖之內的大事小事。

白洛瑤道:“……我們有事在身,正好途徑此地,隨意逛逛!”

鍾離曦也並沒有多問什麽。

“那我對這裏很熟,不如我帶你們玩吧?”她提議道。

白洛瑤似是有些為難的看向北堂煜。

有美人作伴,她自然是沒有什麽意見,隻是……

北堂煜卻是冷聲道:“本王來此處,不是來玩的。”

他提步走向前處。

鍾離曦似乎有些難過,白洛瑤道:“他就是那樣,性格孤僻,脾氣又差,又冷漠又無情,你別在意!”

“不,你不能這麽說煜哥哥。他不是的。”她卻辯駁道。

白洛瑤匪夷所思,她可是在幫她說話。

她便索性道:“鍾離姑娘,我們還有其他要事在身,確實不能陪你玩了。我們在此歇腳一夜,明日便要離開清水鎮。後會有期吧!”

鍾離曦咬了咬唇,有些難舍難分。

***

走到一家客棧,老板說道:“幾位是要打尖吧。”

“三間上房。”

北堂煜冷然的擲下銀子,語氣果斷。

老板見到銀子,見錢眼開,眼睛雪亮,但下一瞬,他又悻悻然道:“客爺,這隻剩下最後一間房了。你們要不……將就將就一下。”

老板看著麵前的他們三人。

白洛瑤皺了下眉,怎麽不按照套路出牌?

清水鎮很小,隻有這一家客棧提供住宿,若是要到外麵去,怕是要多走幾公裏的路,而酒樓隻提供吃飯,不提供住宿。

所以這家客棧的生意很好,從外麵來的每日都能住滿,加之客棧房間也不夠多。

老板安慰道:“這個點,能還剩下一間房就不錯了。現在生意淡季,在外行商的商人,都不怎麽來了。客爺,還是將就一夜吧。”

說著,老板將剩餘的銀子退回,隻收他們一間房的銀子。

白洛瑤對北堂煜說道:“現在天也黑了,不方便趕路,我們不如就在此歇息一夜吧!”

好歹有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其實也不錯了。

北堂煜便不悅的負手,默認了。

小二領著三人到了房間,曖昧的看了他們一眼。

白洛瑤古怪的問道:“你為什麽一直盯著我看?我臉上有東西?”

小二隻是笑哈哈的說沒有沒有,但對上北堂煜冰冷的眼神時,嚇得又一個激靈。

推開房門,迎麵就是一張榻。

北堂修略顯得有些不自然,他坐在了桌前,兀自倒了杯水,慢條斯理的說:“……今夜,本太子便將就在桌上小睡一夜。煜弟,請隨意安排。”

他話語落下,又以餘光看了白洛瑤,眼底一抹灰暗。

白洛瑤搶先的占了榻,翹起雙腿交疊,道:“這榻,讓給我。”

北堂煜卻是雙手一撐,將她撐在了榻上,寒聲道:“本王向來不睡其他地方,要睡,也隻會睡榻。”

她卻是皺了皺眉。

白洛瑤推了他一下,道:“莫非王爺是想與我同床共枕?”

北堂煜兀自的寬衣,淡淡的解開衣袍的袍帶,道:“本王,不介意。”

她卻是瞪著他,道:“這榻,我是睡定了!王爺若是臉皮還薄著,就不要趁人之危,去睡那邊的椅子上!”

白洛瑤手指了過去,恰巧指在了北堂修的方向。

北堂煜將衣袍拂開,掛在了一旁。

他兀自的坐在榻上,並當著她的麵,掀開被褥,俊美的臉龐對上她憤怒的小臉。

白洛瑤卻拉著他,道:“王爺,起來!”

北堂煜無論她怎麽拉扯,他都不願意起身,而後微微手使力,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中。

她猝不及防的便躺在了他的懷裏。

北堂修見到這一幕,雙拳緊緊的握著,臉上一直在隱忍著。

“煜弟,我認為你這樣不妥……”

他竭力的壓製住自己心頭的莫名情緒,眼眶因為某種原因,而隱隱有些發紅。

白洛瑤從他懷中起身,卻見北堂煜漆黑的雙眸闔上,唇淡啟道:“本王的未婚妻,本王隨意如何享用。不勞太子費心。”

她剜了他一眼。

北堂修終是忍不住,上前去抓住白洛瑤的手,帶著她離開房間。

北堂煜的雙眸緩緩睜開,微眯了眯。

“霧眠。”

靜謐的房內,一聲低啞的聲音。

霧眠破窗而入,單膝下叩,道:“主上何事。”

“跟著他們。保護瑤兒的安危。”北堂煜淡淡交代道。

霧眠便出去了。

窗外,還有燎歌守著。

他們其實白日裏的時候,就找到了主上,隻不過在街上,不方便出來,礙於太子殿下在。

北堂修一直抓著白洛瑤的手,帶她走出了房間,走到空無一人的街上。

夜裏雖然街上已無人,但是燈火通明。

白洛瑤從他的手裏掙脫,兩人相顧無言。

北堂修開口道:“我……”

他望著她的側臉,沒見到她臉上愉悅的神情,反而有絲憂愁。

“殿下想說什麽,盡管言便是!”

白洛瑤輕鬆的迎著夜裏的涼風。

北堂修欲言又止,似有些優柔寡斷,沒有主意,沒有方向,心裏悶悶。

他的腳步停了,她卻一直在往前走,從不回頭。

他隻是看著她離著自己越來越遠,若就像現在,不追逐她的步伐,她永不會因為自己而停留。

北堂修在她身後喚了聲,道:“白姑娘。”

白洛瑤緩緩的頓步。

他趕上了她的步子,站在她的身前。

“恭喜殿下,恢複了如初。之前這句話,一直沒有對你說,抱歉。”

她滿臉笑意,明媚的笑臉在燈光之下更顯動人。

北堂修的聲音有些堵,道:“不用……”

白洛瑤問道:“那麽殿下帶我出來,還有什麽別的事嗎?若是沒有,我要回去了。”

他卻一直在她的身前,躊躇著,似乎想說,卻也不知該說什麽。

良久,在她等不下去,想回客棧之時。

北堂修道:“包子。”

白洛瑤怔忡了一下,道:“包子?”

他從懷中,拿出從去客棧之前買的兩個肉包子,捂著還有些溫熱。

她看著兩個肉包,不由得想起,他為了找她掉下懸崖,一心求死,懷中還帶著包子,想著不能讓她餓著,見到了她便給她吃。

白洛瑤的眼眶有些發熱,道:“殿下,我吃不下。”

北堂修卻遞給了她。

她隻能接過,掰開包子的兩半,將中間的肉要擠出來,扔到路邊的簍子裏。

他卻及時的伸手接過,再當著她的麵,吃了下去,隻是一聲不響的吃著。

白洛瑤看他這副吃相,問道:“殿下,你不是很守禮之人麽?為何……”

為何現在吃起來如此狼狽,全然無白日裏的淡雅的君子風度。

北堂修的神情沉穩,他道:“本太子,也是這紅塵中的凡人。白日裏,所有需要偽裝的,隻因夜裏沒有人,便不需要再偽裝,亦不會被他們看見。”

從小,他便被要求,要成為皇家子孫的榮耀。

於是,他努力的學習禮,讀書習武,樣樣精通。

也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可以真正的放下那些束縛,吃自己想吃東西,看自己想看的書,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露出自己想露出的神情。

白洛瑤道:“身為皇室之人,這是改變不了的。”

北堂修隻是沉默的吃著包子,他看著麵前的燈光,道:“若時辰能停留在這裏,該多好。”

她掐著包子皮,一口一口的吃著。

“咻咻——”

忽而,一道暗箭發了過去。

白洛瑤注意到,快速的拾起地上的石頭,朝著箭扔去,抵擋住了箭矢。

霧眠忽而閃現,道:“白二小姐,你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