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瑤與北堂煜兩人,便動身前去縣衙裏,跟李仁一起商量了下此案。

李仁便將事情原委完整的告知,說道:“楚藩王一直是在自己的城池,最近幾年都沒有進京過,但是楚藩王出手很闊氣。光是這一次送京的賀禮,都無不彰顯著誠意。其中一大箱子裏的賀禮,都價值連城。但此時,卻消失在船上,不知該如何是好啊……”

白洛瑤的手下意識的摸了下頭頂的簪子,流蘇緩緩的墜落下來,隨著她每走一步而輕輕的搖動著。

她深思了一會兒,而後道:“這東西,是在金陵城的地界的海上所丟的。論起責來,確實應該要責怪當地的知府才是。想必那位楚藩王,已經在來金陵的路上了!”

李仁膽戰心驚,光是聽到楚藩王的名諱,就已經嚇得兩股戰戰了。

他不知要怎麽解釋這事,更不知道突然消失的賀禮怎麽才能找到。

白洛瑤看李仁如此懼怕的樣子,問道:“李大人可有讓人去海上搜了?”

李仁哪裏敢耽誤,被告知事情的時候就已經馬不停蹄的去搜了。

“白大人,你是不知那楚藩王的厲害,得罪誰也不敢得罪他呀!”

“哦?他有那麽大的架勢啊。”白洛瑤倒是想要看看,這個楚藩王的來頭。

北堂煜早年與楚藩王見過,兩人同歲的年紀,並沒有什麽瓜葛與接觸,遂不知其人內裏如何,表麵上看去,不過爾爾。

李仁歎了聲氣,想想還是不說了。當下最重要的還是趕緊再抓緊派人去找。

“大人!不好啦——”

“你每次都說不好了,能不能換個詞再說啊!”李仁氣到快沒脾氣了,頭疼的很。

下屬果真想了下,換了個詞兒道:“禍事了,大人!”

李仁滿臉老汗縱橫,還不如上麵的那一句呢。

“說罷,到底怎麽了。”

“大人,楚藩王來了!……”

下屬頭皮發麻,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李仁果然臉色慘白,慌忙的就拂了衣袍,問道:“人在哪?是不是就在府衙外麵?”

“是啊大人!他們的人都把咱們府衙都給圍起來了!那楚藩王人就坐在馬車裏,沒下來呢!他的手下進來傳報,要見大人!”

下屬冷汗涔涔,滿臉都帶著害怕的神色。誰人不知楚藩王啊?

李仁趕緊就出去了,白洛瑤看向北堂煜,道:“楚藩王,算起輩分來,應該怎麽叫來著?”

“叔伯。”北堂煜淡淡道。

白洛瑤險些沒笑出聲,這楚藩王聽描述,像是年紀不大的樣子,竟然要他叫他叔伯?

“走,我們也去看看。”她的手握上他的衣袖。

北堂煜見人兒如此主動,便隨她去看一出好戲。

府衙門外,正停著一輛華貴的馬車,馬車上的金穗緩緩垂落著,裏頭的人開口道:“李大人來了沒有。”

恰好,幾人聽見了此言,李仁慌忙的禮道:“下官叩見藩王。”

他掀開官服,就跪在了地上。

藩王的人看見李仁身後的北堂煜與白洛瑤,道:“放肆!你們二人怎麽不跪?”

白洛瑤本在一旁看戲,雙手環胸,沒想到被點名了。

她這才慢慢的作揖,道:“見過藩王。”

藩王的人說道:“要你跪,不是行禮!還有你身旁的那位,他怎麽不跪!”

白洛瑤刻意對馬車裏的人說道:“藩王初到金陵城,想必不熟。我是從京城來的安平縣主,皇上親封一品官職。在見到藩王時,自然不許下跪,隻需行禮便可。”

那藩王的下屬的臉色一變,對她作揖道:“失禮了。”

白洛瑤微微翹起帶笑的嘴角,再向藩王介紹北堂煜,說道:“楚藩王,想必不知,淩王殿下也來了吧。”

下屬更是惶恐的頃刻跪下,道:“屬下不知竟是淩王殿下,一時冒犯,還望王爺恕罪!”

這時,楚藩王緩緩抬手掀開馬車的簾子,踏出嶄新的黑靴,踩著下人的後背,從馬車上下來,這時,白洛瑤看清了他的臉容。

他一身錦衣衣袍,華貴奢侈,長長的青絲垂泄在後背,俊逸的臉帶著一抹不為人知的高深莫測,眉宇間還帶有幾分傲意。

看上去不過隻有三十的年紀,很是年輕。

楚藩王看向北堂煜,走近他,說道:“原來是煜兒。多年不見了,真是沒認得出你來。你的眼睛,可好了?”

兩人至少有十年沒見,自然不大容易認得出。

北堂煜俊美的臉五官深刻,他淡啟道:“楚叔伯,別來無恙。”

白洛瑤輕咳了一聲,這還真是一次精致又別致的見麵啊!

楚藩王明顯的不太喜歡他的這個稱呼,說道:“煜兒,不要叫我叔伯了。你看我們的年紀差不多,這樣反而將我叫老了。還是直接叫我雲斐吧。”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似有若無的看向白洛瑤。

楚藩王見北堂煜的墨瞳,已經有了聚焦,斷定他的眼疾已然恢複,道:“沒想到,你也在金陵城。走吧,我們進去敘敘。”

“請。”北堂煜淡淡道。

楚藩王提步的時候,從白洛瑤的身前擦過,目光又多往她的臉上瞟了幾眼。她坦然的被他瞧著。

李仁沒想到還有這出,忙將茶點都讓人端出來,伺候兩人。

白洛瑤落座在一旁,拿了幾塊好吃的糕點在手上,聽著他們談話,邊吃著。

楚藩王又掃了她一眼,對北堂煜道:“煜兒。我這次來金陵府衙的原因,想必你也已經知曉了吧。至於你來這裏的原因,我還不知。可否坦然告訴?”

他端起茶水,唇瓣在碰到茶的時候,被燙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北堂煜啟聲道:“八萬修河款被盜一案,叔伯不知麽?我正是因為此案,才來此處。”

楚藩王“噢”了一聲,尋思著道:“這個案子,倒是有聽聞。卻沒想到,皇侄將此事交給了你。也罷,多虧有你在此,案子才能如此快速的告破。不過好在,你還沒有來得及離開金陵。不如相助我,找回我給太後的賀壽禮,煜兒可願意?”

他說此話的時候,雙手的衣袖擺了一擺。像是幾分愜意的樣子。

白洛瑤則是抓了兩個糕點,又塞進了嘴裏吃,這府衙糯米的糕點他們早不呈出來,還怪好吃的,反正他們兩人敘舊,跟自己也無關,她顧著吃就行。

北堂煜緩緩看向白洛瑤,引得楚藩王也帶有幾分探究似的,意味深長的掃過來。

白洛瑤大概明白了狗男人的意思,於是清了清嗓子,道:“我願意協助王爺,以及藩王,一起破獲此案!”

她的嘴裏還有點糕點,一邊含糊不清的努力嚼著,一邊表示衷心。

“嗬嗬……”楚藩王不由得笑了,說道:“煜兒,這縣主可真是有些可愛。”

白洛瑤隻覺得有些尷尬,對上北堂煜寵溺的眼神,他啟道:“她自是可愛。”

但她怎麽從他的眼裏,發現了一抹不對的感覺。

難不成,他又吃味了?

白洛瑤扯開話題,說道:“但凡是從船上劫的,一定是水性極好的人,他們拿著大的箱子,會遊到對岸去。對岸潮濕,一定能留下腳印。隻要照著腳印去尋,想必可以找到相關的線索。”

李仁聽她一眼,略有些遲疑。

楚藩王見此,問詢道:“不知李大人,你有何想法?”

李仁被點名,驚了一跳,而後開口道:“回藩王的話。下官已經讓府上的捕快們,去對岸查找。但發現腳印雜亂無章,無從跟尋。而且都是之前幹涸的腳印,並不是新的腳印。可見他們並沒有去到對岸。”

……沒有去到對岸?白洛瑤皺起眉頭,難不成他們還是那海底的蝦兵蟹將不成?不在對岸,還沉到海底去了?正常人,也不能在水裏停留那麽久的時間。

“李大人,你有沒有派人去水裏找過?”她問道。

李仁看起來很為難的樣子,說道:“能想到的法子都想到了,海裏那麽寬廣,等於大海撈針啊。”

白洛瑤不覺站起身來,一手拿著青色的糕點,投入到嘴中,說道:“不會吧。難道嫌犯還在船裏?那麽重的箱子,怎麽會能憑空消失的,有沒有可能還在船上。隻是被轉移了另一個地方,比如船裏有什麽暗閣之類的?”

她回頭看向楚藩王,那楚藩王卻是低頭,握起涼了些的茶水,飲了一口。

北堂煜道:“去船上看一看便知。”

楚藩王就等的他這句話,他命人上前來,起身道:“帶我去煜兒以及縣主等人,去船上看一看,究竟是何情況。”

下屬諾聲。

李仁讓人去備馬車,給北堂煜與白洛瑤一輛馬車,自己也則是一輛,隨著楚藩王的馬車一起,前去那海邊上。

路上,白洛瑤猶豫著說道:“我們上船後,應該先查一下船裏的各個守衛。以防有什麽內奸,裏應外合,一起順走的賀禮。”

北堂煜伸手,將人兒額前的碎發,捋到一處去,淡聲道:“瑤兒方才沒看見,那楚雲斐一直在盯著你瞧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