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白洛瑤與北堂煜等人一起到了楚藩王運送賀禮的船上。
海麵的風浪之盛,大輪卻紋絲不動,穩穩的在海平麵上。
白洛瑤的雙手撐在輪船的船邊上,說道:“這船上的船艙裏,共有十餘個房間。這樣每間的查找過去,他們都沒有發現什麽。”
衙門的捕快們前來通報過,並無任何跡象。
北堂煜修長的手指,在船邊上輕撚了撚,道:“本王以為,船上出了內奸。而內奸仍然在船艙中,至於賀禮,就要看他藏在什麽地方了。”
白洛瑤挑了挑眉,說道:“我也這麽以為。他們那眼睛是看不出什麽,還是由我親自去檢驗下吧。”
楚藩王正端著茶,從船艙裏走出來,正見她進去了。
燎歌得到主上的暗示,便跟隨白洛瑤一起,保護她的安危。
楚藩王將一杯泡好的熱茶,遞給北堂煜,道:“來,煜兒。先喝杯暖茶。”
北堂煜淡淡接過。
白洛瑤低身走進船艙裏的時候,看見裏麵的景象,不由說道:“要不是在船上,我會有些懷疑這裏就在陸地。這裏跟市集上的酒樓客棧倒沒什麽區別。”
燎歌幫她推開麵前的一扇房門,她在走進去之前,撲鼻而來的便聞到一股香氣。
她停頓了一下,回頭問燎歌,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香的味道?”
燎歌經她提醒,閉眼感受了一下,才緩緩睜眼,對著她點了點頭。
白洛瑤猶豫的邁開小步伐走進,道:“這香氣的味道很淡很淡,應該是在這裏停留有幾日的時間了。香氣似一種很奇特的花的味道。”
燎歌問道:“縣主可能想起,是一種什麽樣的花?”
白洛瑤遲疑了一下,對於花的感覺她形容不上來,但是記得葉青雲很精通花。到時候回衙門的時候,順帶問下葉青雲。
“花香似芙蓉。”但她又不覺得是芙蓉,還是有些區別的。
燎歌不是很明白這些風雅的東西,便沒所見教了。
白洛瑤拿出自己的琉璃鏡,是偽作放大鏡的一種工具,她在房間裏四處的找尋著,不想錯過任何蛛絲馬跡。
“這裏。”她鎖定了門邊的位置,有一些隱隱的撞擊過的痕跡,已經破了層木皮。
燎歌蹲身看了一下,從上麵拿下了木屑的皮,說道:“這一般是有家具撞擊,刮破的痕跡。難道是搬運屋裏的陳設,導致的。”
白洛瑤幾分猶豫,在屋裏頭再沒有用發現什麽痕跡之後,她又對燎歌道:“走吧,去另一間房再看看。”
這間房,是原先最開始放賀禮的地方,後來因為此處太過潮濕,怕賀禮發黴,便移動到另一間幹燥一些的房裏。
而她現在走進去的新的房間,正是最後存放賀禮的地方。也正是最關鍵的地方。
白洛瑤推開房門的瞬間,又再度聞到那股熟悉的香味,她皺眉道:“這裏的香味更濃烈了,難道是賀禮裏麵本身有香料?燎歌,你去看看其他房間有沒有這種香味。”
燎歌領命,一連開了數間房門,檢查味道。而後,他巡查完畢,回來通報,道:“縣主。可疑的是,唯有我們查過的這兩間房,有類似芙蓉花的味道。其餘的沒有。”
她匪夷所思,摩挲著下巴,啟道:“那你去問問藩王身邊的侍從,問他賀禮裏麵,有沒有送類似香膏之類的東西。或者有芙蓉花的味道之物。”
“是,縣主,屬下這就去。”燎歌出去,找到楚藩王隨行的侍從。
侍從想了半晌,才說道:“我們藩王從不喜歡這種香料的東西,一聞見就頭暈。遂準備給太後的賀禮裏麵,也不曾放些跟香有關的東西。連運送的箱子都是沒味道的。”
燎歌再度回去稟報給白洛瑤,白洛瑤更加奇怪了,說道:“那,你幫我再去問問收拾這些客房的小廝,他們是不是有在這兩間的客房裏弄了香料。”
燎歌後找到了客房的小廝,小廝隻說因為藩王不喜歡香料,他的侍從提前就說過,任何一間房裏,都不得有任何味道,所以他就沒放些香料的東西。
白洛瑤在屋裏的陳設,褥子、枕頭各個都檢查過,沒有味道,她不免疑惑,但這屋裏頭的香味到底是從哪裏傳來的?
燎歌不由得提醒道:“會否是有人身上熏了很濃重的香味,出入房間的時候,自然而然的便留下了香。”
她尋思了一會兒,又來到桌前的地方,舉起燈盞蠟燭,離近一些聞。還是沒有所獲。
白洛瑤走到窗戶紙的地方,聞了下窗戶紙,倒是有股淡淡的香氣。隔著幾扇窗戶紙,她發現一個定律。隻有一扇上麵留存味道,其他的卻沒有。
“燎歌,把船上所有的人都召集在船艙外。我要挨個的聞過去。”
她拿出身上的一隻炭筆,在窗戶紙留香的附近,做了個小小的記號。
燎歌有些遲疑,問道:“是否要提前通稟楚藩王。”
縣主的命令就是主上的命令,但這裏的東道主是楚藩王,他怕牽連了主上。
白洛瑤回過身去,將炭筆收好,對他道:“你去先請示一遍,以我的名義。我想藩王會答應的。畢竟我們是來查案的不是麽?他怎麽也得配合。”
燎歌便喏聲,緩緩退出房間。
白洛瑤嘀咕著道:“這楚藩王還真有點兒意思啊,竟然對香料過敏。”
她在房裏沒發現什麽其他的線索之後,便關上了房門,就當她無意間的一瞥,想要去船艙外麵的時候,忽而看見門外的窗戶紙上,顏色有些不對勁。
白洛瑤後退了兩步,走向房門的外麵,以琉璃鏡照了上去,仔細的看了一番。
“不對。這中間有一個圓圓的像指腹一樣大小的窗戶紙,這一塊的顏色,明顯要比其他地方的顏色要更白更幹淨一些,這裏比較新,其他地方比較舊……”
她以指腹摸索著,而後擰緊了秀眉,說道:“難道。”
白洛瑤的秀眸發出點點的光,像是恍然頓悟,她不動聲色的離開原地,去到船艙外。
此刻,楚藩王得到燎歌的請求,便答應,讓侍從召集船上所有的人都到一起來。
燎歌低聲向主上敘述了方才縣主的事情,北堂煜便斂了斂眼眸,道:“本王的瑤兒,總是最聰明的。”
所有人都排排站,一排十個人,總共站了五排。白洛瑤一個個的負手走了過去,看向他們,觀察他們的神情與小動作。
她走到第一排人的身後,離得近了一些,想趁此聞聞可有那股香的味道。
船艙上的小廝們,各個都有些緊張,雖然沒犯事,但總歸是有些懼意。
楚藩王隻是這樣看著,問北堂煜道:“這安平縣主,為何會以女扮男裝的身份示人?”
他仍舊端著清茶,慢慢的放在碟子上。
“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男裝對於瑤兒來說,辦案更加方便。”北堂煜凝著認真在審訊的人兒。
“原來如此。”楚藩王的眼神望向白洛瑤,嘴上說道:“這安平縣主,倒也是個妙人啊。”
北堂煜漆黑深邃的眸子一沉。
楚藩王頗有些欣賞的喝著茶,優哉遊哉。
左右有人為他辦案子,他何苦來哉的緊鎖眉頭,事情出在他們金陵城的地界,賀禮沒了就由那李仁擔著。
白洛瑤一直查到最後一排的最後一個人的身後,她的眼睛掃了一眼麵前的人,在那人的後脖頸上發現一朵黑色的蓮花的圖樣。
她走到小廝的麵前,笑說道:“你一個大男人,身上怎的這麽香?用的什麽香。”
其他的一些小廝,紛紛的看向他。
小廝心裏一抖,隻說道:“小人……小人是自小便有的體香。”
其餘的小廝們都在瘋狂的捂嘴笑。
楚藩王的眼中有些驚訝,許是他沒有接觸到此人,便不知,若是離得近了,他定然要將此人趕下船去的。
侍從說道:“藩王,我這就去將他趕下去。”
“不必了。還是先等安平縣主查完案子再說吧。”楚藩王手中的茶,在慢慢的晃著。
白洛瑤盯著小廝看,問道:“那你脖子後麵的蓮花紋樣,也是天生的胎記?”
那名小廝的袖口中,漸漸的藏匿起一抹鋒芒,隻麵上不顯道:“是,確實是小人的胎記……”
言罷,小廝頓時臉上神情變化,北堂煜瞬間以暗器擊中小廝手裏的刀刃,將其手傷了,提步摟住白洛瑤的腰肢,帶她離開當前。
那名小廝不顧一切的縱身一跳,忽而跳入了海中。
楚藩王見此,說道:“追!立刻將人追回來!此人一定與偷竊賀禮有關!”
侍從連忙帶上幾個人,弄下了其餘的船隻,跳進去去尋人。
白洛瑤的手扒拉在船邊,低頭向海上看,那人仍然在遊,她說道:“此處江海海水如此寒冷,我料定他肯定遊不了多遠,現在又是冬日,肯定能抓到他!”
這小廝身上,就有那股相似芙蓉花的香味!
隻要她弄清楚是什麽香,就能夠順藤摸瓜的找到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