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煜正想問她之時,便見她狡猾的一笑,手勾住他的脖頸,離自己很近。

白洛瑤在他的耳畔道:“白霽月喜歡你,你去釣魚執法,或許能成功也說不定?”

她的語氣裏帶著幾分調侃與打趣。

他瞟了她一眼惡作劇的模樣,抬手摩挲著她的下巴,道:“瑤兒不吃醋麽?倘若本王真的去釣魚執法了,瑤兒怕是要求著我回來。”

北堂煜篤定的掃著她,他確定以及肯定。

白洛瑤輕咳了兩聲,摸了摸鼻子,其實她對自己的定性還不太確定,興許看到他去了,半途還會把他扯回來。

“就你最了解我?”

她似是置氣的回過身去,思索著那是張什麽樣的人皮,才會出現那樣的疤痕。

北堂煜從她身後,將她摟緊寬闊的胸膛,低笑道:“說本王是醋缸子,難道瑤兒就不是麽?”

白洛瑤拗不過他,幹脆就由著他譏誚自己。

丫鬟念夏默默被塞了口狗糧,她說道:“婚後的小姐跟王爺一定會更甜的,嗯!”

“念夏,你又開始催婚了?”

她的丫鬟什麽時候成了催婚小能手了。

北堂煜獨特的聘禮,她可記著,沒有那樣東西,她晚點嫁也是一樣!

***

霧眠查到了消息,回來通稟主上與縣主。

白洛瑤問道:“哪個江湖門派?”

霧眠說道:“蓮花派。這個門派裏的弟子總共有七十多人,這麽多人裏麵找一個殺害念夏當年爹娘的人,怕是不太容易!”

她篤思了一會兒,這樣確實很難辦。

北堂煜淡聲道:“蓮花派,本王記得,當年救過他們掌門的命。是時候讓他們還這份恩情了。”

白洛瑤不知道這裏邊兒還有這麽個事,問道:“你幾時救的?當時什麽情況。”

經他提起,她才知曉,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當時胡人進城的時候,夾帶了黑貨,卻險些遭人發現,有心之人在其中謀劃,意欲禍害栽贓給其他進城的人,黑貨便恰好放在了蓮花派掌門進城做生意的弟子推車上。

那時,北堂煜坐在馬車內,簾子拂動,親眼所見他們如此勾當,在城門口蓮花派掌門人弟子們的推車被查,一時百口莫辯。

就在他們要被送到刑部大牢的時候,北堂煜下了馬車,為他們作證。

正是因為這點,蓮花派掌門全門都對他感激不盡,每年都會差人多送些自己行商的東西來,這麽多年一直都有所往來。

掌門人是個知恩圖報且重情重義之人,也有些想討好北堂煜的意思。

“那我們現在就去蓮花派?”

白洛瑤遲疑,這豈不是最好的時機。

兩人一合計,便就此親自上門去,丫鬟念夏擔心的問道:“小姐,隻是為了奴婢的事情,貿然的前去,會不會有些不太好啊?”

她怕因為自己的事,給小姐他們添了麻煩,怕被牽扯進去,跟蓮花派結仇。

白洛瑤拍了拍她的肩頭,道:“眼下已經不僅僅是你的事情了,而是殺了人卻在外麵逍遙法外的凶手。你難道忘了你家小姐我的誌願是什麽了?”

念夏點了點頭,小姐要做這世間最正義的人,一定要為無辜之人洗冤,揪出真凶。

江湖的蓮花派,已經成立有數十年,掌門人更換了兩代,如今還在位的秦倉老者,依舊是多年前的那位掌門。

到了蓮花派,正見穿著白色衣袍蓮花的弟子們,都在習武,整齊而有素。

門口的人見北堂煜與白洛瑤,氣質不凡,衣袍金貴,便道:“不知二位是何人,來我門派有何見教。”

丫鬟念夏便上前說道:“這位是當朝的淩王爺,王爺身邊的便是我家小姐,皇上親封的一品安平縣主。”

門口之人險些被嚇到了,兩人都是如此高貴權勢地位的人,怎麽會來到他們小小的蓮花派?

“二位請稍等,我這就前去通報我們的掌門人。”

說著,便叫身後的師弟,好好的禮待幾位。

蓮十三禮貌的對幾位說道:“幾位請隨十三入內,喝些茶水罷。我師兄已經去請掌門了,相信很快就能見到幾位的。”

這幾個都是年輕的弟子,不是多年前在城門的幾人,自然不認得北堂煜。

兩人便隨蓮十三,進入門派裏的大堂。

大堂恢弘,儼然很有江湖門派的氣度感,中間有龍虎的大畫像,兩邊的座椅莊重,有騰龍鳳凰以及麒麟的花紋。

掌門秦倉老態龍鍾的聲音從後響起:“不知二位到來,有失遠迎。”

秦倉還不知是誰來,弟子沒說清楚,就說是朝廷的人。

當秦倉看見北堂煜的刹那,不由得驚愕,道:“王、王爺……竟然是你。”

北堂煜淡笑一聲,道:“蓮花掌門,別來無恙。”

秦倉連忙叫弟子快去上茶點,拿門派裏最上等的茶來,他便親自彎身,示意道:“王爺,您請落座。王爺真是折煞老夫了,怎好勞煩你前來拜訪,應當老夫抽空去京城拜訪您才是。”

白洛瑤見到這掌門,隻覺得慈祥和藹,似乎跟一般的老頭沒什麽兩樣。

弟子被掌門這殷勤的態度給嚇到了,掌門從來都沒有對人如此尊重,甚至和顏悅色過,這還是頭一遭,不由得猜測幾分。

下去端茶的時候,被其他弟子發現,竊竊私語道:“這茶連掌門都不舍得喝,可是波斯進來的國茶,波斯王子才能有如此殊榮。上一回拿出來,也是跟波斯王子做交易,款待他喝的。這一次,竟然是……”

他們都紛紛懷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值得掌門如此。

蓮十三對他們說道:“波斯王子來的時候,掌門從容不迫,絲毫沒有討好之意。可是這回,淩王爺來後,掌門卻是殷勤至極,且熱情不凡。”

此事迅速就在門派裏傳開了,許是沉寂多年的門派,整日練武太過枯燥,沒有什麽新鮮的事務能夠打破安逸的日子。

如今來了個如此的人物以及消息,惹得他們紛紛好奇。

年長一些的蓮大師兄,知曉這其中之事,對他們道:“你們不知道這些,但老十他們與我是知曉的。當年,在城門外……”

慢慢的說起那件事情。

蓮花派弟子洗耳恭聽,時不時的發出驚訝聲,又帶著幾分謝意。

“如此說來,淩王爺當真是好人!現如今朝廷裏,還有這等好人,真是不容易。”

江湖之人都有個通病,向來對朝廷嗤之以鼻,尤其是官員們甚至那些弄權的地位之高的人,沒幾個好東西。

“是啊,淩王爺可真是好人啊!我們都要向掌門一樣尊敬他,若是沒有王爺當年出手相助,隻怕我們蓮花派現在已然無存了!”

那樣的情況之下,如果沒有地位顯赫的人作證,隻怕是當真要被栽贓進了大牢裏,哪還有如今門派的輝煌。

蓮大師兄便道:“你們這樣想就好了。快快去練武吧,莫要耽誤了。”

弟子們都肯聽他的話,紛紛應聲,繼續下去習武,不再議論。

可就在這時,有一人陰陽怪氣的走了過來,說道:“你怎麽在這裏,又教訓他們呢?”

“師叔。”

蓮大師兄微微一禮,氣色從容。

被換做師叔的,乃是秦蔑,已有四十來歲的年紀,此人的臉部生得有些陰沉,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惹的人。

“師侄並非在教訓師弟們,而是催促他們不要在此議論,早些去練武。”

他低聲下氣,隻能禮貌的說道。

秦蔑朝著那大堂的方向望了一眼,裏頭坐著的人看不太分明,問道:“是誰來了我們的門派?真是稀奇的事。”

蓮大師兄回之,道:“是淩王爺與安平縣主。”

秦蔑隻是“哦”了一聲,提步走去那大堂,一副不把誰人放在眼裏的樣子。

蓮大師兄緩緩搖了搖頭,下去指導師弟們練武了。

可就在快要到大堂的時候,秦蔑又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袍,換做一副諂媚的模樣,進到大堂,道:“不知道淩王爺與安平縣主親自造訪我們蓮衣派,真是讓我門蓬蓽生輝呀!”

秦倉見他來了,給他介紹了一下,說道:“這兩位……”

“不用,我都聽他們說了。當年城門之事,我不在場,但現下門派裏的每一位弟子,都很感恩淩王爺當年的出手相助呀!這等恩惠,真當永生永世都不敢忘懷!”

秦蔑放下之前在外麵那副很叼的樣子,一下子就變成虎背熊腰,討好的小人模樣。

白洛瑤皺起眉頭,這人她怎麽就看著有點不爽呢?

說話陰陽怪氣的,聽著不舒服,那眼神瞧著也很不適!

秦倉笑說道:“不知王爺今日所來,是為何。不管什麽事,老夫一定竭盡全力的相助王爺。”

就在此時,秦蔑忽而注意到了白洛瑤身後的丫鬟念夏,忽而臉色一變,那雙不知在算計著什麽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念夏。

念夏注意到這抹目光,渾身都不適,想要看去別的地方,回過頭卻又發現他在看自己。

心裏一時有些作嘔,她下意識的拉了拉小姐的衣裳。

白洛瑤接到念夏的示意,掃了眼秦蔑,啟聲道:“秦師叔的眼睛是怎麽了?要不要我為你看一看,我見你一直盯著我的丫鬟瞧個不停啊。”

她絲毫不避諱,也不拐彎抹角,直接的公開說出。

秦蔑悻悻然,道:“沒、沒,見諒見諒。我也是看著她,覺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裏見過一樣,真是緣分哪。”

白洛瑤隻是一笑,挑起秀眉,道:“在哪裏見過?不如師叔好好想想。念夏確實是揚州城的人。”

秦蔑訕汕,秦倉有些不悅,對他道:“我與王爺還有些事要交談,你還是先下去吧。”

下了逐客令,秦蔑不得不走。

但他根本沒有離開,而是在門外聽牆角。

秦倉聽了北堂煜所言,才緩緩說道:“我門派裏,向來都是墨守成規之人,自問沒有殺過一個無辜的百姓,都是幫著衙門殺那些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人。王爺,是不是弄錯了?”

白洛瑤從袖口中拿出手卷,一副很小的畫,示意在秦倉的眼前。

“秦掌門看看,是不是有些熟悉?這正是從那兩具屍骨上所照著繪下來的,我們也不願意懷疑貴派,隻是證據在此,不得以親自上門來。”

秦倉仔細湊近了看,老臉一白,果真是門派的蓮花印記。

而且,他們門派確實有蓮花刀。

“這……會否是有人誣陷的可能?興許我們無意間結仇了什麽門派,他們般偷竊了蓮花刀,去刺殺了念夏姑娘的雙親啊。”

秦倉顧及自己門派,一直在袒護著。

北堂煜啟唇道:“既然秦掌門認為,沒有要談下去的必要。本王便不自討沒趣了。瑤兒,我們走。”

說著,就起身要離開。

秦倉連忙上前阻攔,說道:“請王爺萬萬不要見怪。老夫答應王爺,一定徹查此事,證明不是我們蓮花派的人所殺的人。請王爺給予老夫一定的時間調查。事關十年前的事情,線索怕是不太好找。”

白洛瑤開口道:“沒關係,如果秦掌門方便讓我們在貴派自由出入探查的話,那麽這任務就交給我了,我若是查到沒什麽,便自會離開的。”

秦倉不是沒聽過她的名諱,知曉她探案的能耐。

“如此……就有勞縣主與王爺了。”

秦倉不敢再推卸,隻好答應下來。

白洛瑤則是咳嗽了聲,看向門外偷聽的人,道:“竟不想貴派也有喜歡聽牆角的人。秦師叔,你何不現身給我們一個說法?”

正見那秦蔑被發現,老臉一青,下意識要跑。

可蓮大師兄正好要向掌門稟報什麽,不由得說道:“師叔,你怎麽在這裏?”

秦蔑嫉恨的瞪了他一眼。

“師叔,何不進去說話。”大師兄又補刀。

白洛瑤雙手環胸,看向秦倉,道:“秦掌門,你們蓮花派真有意思。”

秦倉連忙跟兩人道歉,說道:“王爺,縣主。是老夫管教無方,請勿見怪。”

秦蔑便訕汕的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