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內,白平靖歎息道:“霽月的事情,我已經都知曉了。圍獵場上,她對洛瑤做的事,現在宮裏宮外都在傳。而且霽月的性格就是如此,手段與她母親一樣狠辣,唉!”

北堂煜淡淡的說道:“白霽月的事情,本王並不關心。本王隻關心,瑤兒的一切。”

其他的事情,他根本不想入耳。

白平靖笑說:“淩王爺與淩王妃真是恩愛啊。如此老臣也就放寬心了。隻是……我總是有些擔心,霽月她會不會再對洛瑤下手?”

北堂煜幾近是譏誚的勾唇,道:“嶽父以為,白霽月此次事情過後,還能再以藩王妃的身份進行下去麽。”

他抿著薄唇,眼眸迷離的微眯了眯。

“是啊……”白平靖深深歎了口氣,道:“想當初,我也沒有想把霽月嫁去楚王府,隻是沒想到楚藩王執意要霽月,我也無可奈何。”

一個願嫁,一個願娶,委實不行。

北堂煜隻是飲了一口淡茶,沒說什麽。

白洛瑤扶著老夫人回到房裏,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瑤瑤啊,祖母一直都想給你看個東西。這本來是想,讓你出嫁之後才能給你的。可眼下,已經到了時候了。”

隻不過,她之前嫁出去之後,就一直沒回來過,所以這東西便一直擱置著。

“祖母,是什麽東西?”

白洛瑤心想,該不會又是什麽傳家寶之類的。

老夫人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一個塵封的木盒子,眼眶有些發紅,說道:“瑤瑤,這個盒子放了有十六年了。是你母親臨死前,交托給我的。十六年裏,祖母從來沒有跟你提起過你的母親,這一次,祖母想好好的告訴你,你的母親的生前事情。”

白洛瑤接過木盒子,在祖母的示意之下,順手打開,便看見一個玉鐲子,但玉鐲子上是破裂的,幾乎一個不小心,就能摔碎掉一樣。

玉鐲子裏麵似乎有張紙在裏邊,她注意到了這一點,問道:“祖母,這裏麵是什麽?”

老夫人透過晶瑩的鐲子,看見裏麵的紙張,說道:“你母親說,這是她留給你的信。等你長大之後,一看就明白了。祖母保護的很好,這鐲子是原本你母親交托過來時,就已經呈幾乎要碎裂的模樣,祖母沒有碰壞過它。”

白洛瑤拿起玉鐲,想著這個時候不方便去摔碎它,打開裏麵的信。

她認為,這鐲子並不是什麽很有價值的東西,母親之所以把信藏在裏麵,很有可能最重要的就是信,而並非鐲子。

老夫人便緩聲道:“當年,你母親剛嫁過來的時候,就很溫婉賢良。像你一樣,對我好。我沒有女兒,隻有你父親一個兒子。你母親就像是我親生的女兒一樣,為我錘肩捏腿,常常代替下人做的事,來孝順我。故而我格外的喜歡你的母親。可是後來……”

“後來什麽?祖母。”

白洛瑤洗耳恭聽,就算是完成原主的一個心願。

老夫人看著她,繼續道:“後來,你父親又娶了二房,也就是賀梅。賀梅一嫁進來,便心高氣傲的很,時常對下人很不好,還喜歡欺負你母親。就像是現在的霽月一樣,她們母女倆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經常幫著你母親,可是防不勝防,也不能一直能護得住她。”

賀氏的心機深沉,加上白平靖才是家裏的主力,她一個老太婆不能做什麽。權利都在白平靖身上,賀氏就喜歡去哭慘。

加上賀氏當時有賀雲山莊背後撐腰,所以府上的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敢招惹賀氏。

“你母親性格好,與世無爭,並不計較這些,又沒有心眼。直到後來你父親又娶了三房,賀梅當時生下了霽月,是個女兒,就一直很不樂意。輪到你母親快要生了,第一胎是個男孩,也就是你的兄長。可卻在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你母親也因此難產而去。她臨終前囑咐我等你長大了,一定要把這信給你看。”

老夫人想起陳年往事,仍然難過不已,不住的抹著眼淚。

白洛瑤知道原主的母親秦氏,是被賀氏害死的,眼下賀氏已經死了,就沒有必要再去驗屍了,人人心裏都清楚。

老夫人說道:“你母親的死,絕不是什麽偶然。我心裏明白。但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賀梅也死了,也就沒有什麽意義了。不過還好,上天眷顧我白府。當時你母親懷的是龍鳳胎,第一胎雖然是死胎,但是你還在你母親的肚子裏沒出來。”

剛好把秦氏把下葬之後的七日,原主從肚子裏出生了,在棺材裏發出嬰孩的聲音。

所以,“棺材子”這麽一稱呼就是這樣來的。

白洛瑤這才明白,這前後十幾年的恩怨,是這樣的,前因後果,她都已經知曉了。

“祖母,多謝你當初維護我娘親。現在也依然維護我。”

她雙手握住祖母枯樹枝般的老手。

老夫人伸手,緩緩的撫著她光潔的臉蛋,道:“瑤瑤,人心都是肉長的。每個人都知曉要報恩,你對我好,我自是對你好。就像你母親待我好,我愛屋及烏,也愛她的孩子。”

“祖母,我今後會時常來看你的。”

白洛瑤隻是覺得有些可惜,原主的兄長,就這樣沒了。

老夫人欣慰不已,隻是笑著。

攀聊的時光總是短暫,白洛瑤與祖母聊了一個晌午,去用過了午膳之後,便與北堂煜一起回到王府,總是對白府有些不舍,或者說是,不舍得祖母。

當初的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對白府有所留戀。或許是因為她本以為這個世道都是黑的,卻沒想到還能發現這麽多束光在照著自己。

白洛瑤到了王府後,對北堂煜道:“祖母說是我娘留給我的,這個東西,你幫我掰成一半吧,我怕直接摔下去,會摔得粉碎。”

如果成一半,還可以修複回來。

北堂煜接過,說道:“這有何難?”他笑著,單手輕輕一碰,就變成了兩半。

他的內力深厚,區區手鐲,並不是難事。

白洛瑤驚訝的接過兩半的鐲子,從裏麵掉出來一張折疊的信,信裏麵竟還包著一張摸起來有些鹿皮質地感覺的紙。

在她攤開圖紙之後,便看見一張……另一半的藏寶圖!

北堂煜看了一眼,道:“沒想到另一半藏寶圖,會在你母親的鐲子裏。”

白洛瑤從自己耳朵上的長相守裏,拿出一張來,與鐲子裏的完美的拚接成一張完整的藏寶圖,她實在無法想象,找了這麽久,居然就這麽輕易的拿到了?

“這裏的寶藏,是顯示在洛陽。洛陽距離京城不遠,三五日就能到。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她想知道傳說中的寶藏到底是什麽,竟讓這麽多人牽扯進去,而且最主要的是宸妃的死,就跟藏寶圖有關係,如果過去說不定就能知道宸妃之死的秘密。

這也是北堂煜一直想知曉的,她不願放棄。

“瑤兒,擅自離開京城,前去洛陽,反而會遭人起疑。”

如果沒有確當的理由,會吸引更多人懷疑跟蹤,介時藏寶圖之行,會牽扯更多人進來。

白洛瑤沉思道:“確實,我們才從蘇州城回來沒多久,如果沒有個什麽實在的理由,不應該去洛陽。”

北堂煜道:“但,波斯內奸一事。”

她的眼睛亮了亮,道:“有什麽新進展?”

白洛瑤不知道的是,洛陽城正是波斯內奸所聚集的根據地,他們會在城中暗暗的製造一些混亂,或者推動案件幫助凶手來讓洛陽城更加大亂,讓他們快速的竊取到機密。

“目前,南都的城中已經搜查出大部分的內奸。但唯獨洛陽城的內奸,太過隱秘,無法找尋到。”

北堂煜隻知,皇帝一直在糾結要派什麽人去探查,但怕他們二人不願,拉不下這個臉來。

白洛瑤說道:“那豈不是天助我也!”

她正好沒有妥當的理由要去洛陽,恰恰一案扣一案,一環扣一環,幫助她去揭開藏寶圖與宸妃的秘密。

北堂煜遲疑道:“隻等推波助瀾,我便與瑤兒一起前去洛陽城。”

白洛瑤明白,隻要讓其他派係的大臣再去諫言,就能夠自然而然的玉成好事。

“我知道,你想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情。以及宸妃娘娘真正的死因,我相信洛陽城行之後,我們發現寶藏的秘密,就一定能徹底清楚這其中的來龍去脈。”

她已經看過信了,信上所寫,宸妃與原主母親秦氏是遠方親戚,兩人關係很好,宸妃臨死前把藏寶圖給了秦氏,說明正是很相信她。

北堂煜緩緩的執起人兒的手,道:“瑤兒,本王有你。今生已足矣。”

白洛瑤撲進他的懷中,感受著他懷裏淡淡的沉香木味,笑道:“洛陽城的官員,背後有京城很多高官在撐腰。之前我與天鬥,治瘟疫、治毒、可現在我就算與官鬥,我也不怕。誰讓我的背後,有比他們更大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