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就是北堂奕的心腹。不知道這麽久了,九哥和嫂嫂在晉安城怎麽樣了。

荀鶴有些擔心這勢態,可是看到北堂奕被皇上的人圍了起來,想必是九哥和嫂嫂找到了最關鍵的證據,所以才會如此。可見這是一個好的兆頭。

魏齊修帶荀鶴走到一處寬敞的地方,說道:“其實公主沒有要見你,是我要見你。我們現在是一條線上的人,我會幫你們的!”

“魏侍衛。有勞了。”荀鶴點了點頭。

本來他懷疑魏侍衛,但自從看到嫂嫂給的簪子之後,便半分不懷疑了。因為嫂嫂天性謹慎,不會輕易落下任何自己的東西,更何況隻有是無比信任的人,才會被給予簪子。

“那我在宮裏頭要是查到了什麽,第一時間就來告訴你。不過我們要找個合適的理由來往,不然要是看在他人的眼裏,會有所誤會!”

魏齊修早就想好了。公主是明顯的向著瑤瑤和淩王爺的,所以公主一定會幫忙。

荀鶴猶豫說道:“可是,有什麽理由?”

兩人一邊走一邊想著。

不知不覺的,兩人便走到了公主的麵前。北堂嫣兒撐著紙傘過來,她在看到魏齊修身邊站著的男子後,眼睛一瞬間的驚豔。

“你就是荀鶴先生嗎?”

北堂嫣兒靈動的眼睛閃動著,滿眼的高興。

荀鶴見到眼前的妹妹,思緒回到了小的時候。那時,他跟嫣兒不多見,但卻知道妹妹裏麵她是最容易生病的那一個公主。

他總是假借著空閑,偷偷給她帶一些好吃的蜜餞給她。因為不準許出殿,妹妹病的時候,他便給她講故事聽,給她說宮外的事情,很是有趣。

那時候,妹妹不過四歲。想必不記得了。

荀鶴的眼睛帶著些氤氳的霧氣,看著公主。

北堂嫣兒情不自禁的走近他,望進他的眼中,來到他的麵前,抬起腦袋仰望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呀?你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很溫暖的很讓人依賴的感覺。有點像哥哥的感覺。

魏齊修見公主如此,心頭莫名有些複雜吃味。公主自見到了荀鶴開始,眼睛就沒從他的身上挪移過。

荀鶴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說道:“在下荀鶴,見過公主。”

北堂嫣兒忽而抓住他的袖子,笑說:“免禮啦!不用那麽客氣的。”

如今看見妹妹的身子大好,他心裏欣慰。隻要她平安健康便好。

“我可以叫你鶴哥哥嗎?”

“鶴哥哥……?”

荀鶴有些不明所以,看向魏齊修。

魏齊修摸了摸鼻子,對公主說道:“鶴哥哥有些奇怪,公主不如就叫荀哥哥吧。”

北堂嫣兒又覺得叫荀哥哥不是那麽的親昵,找不到那種見到荀鶴第一眼的感覺。她便說道:“那我就直接叫哥哥吧!”

公主有二十多個哥哥,夭折的、後來得病死的不少,現如今隻剩下十六個哥哥。可是從小到大,公主比較親的便是皇兄,還有九哥跟十七哥哥。

隻可惜,皇兄當了皇上之後,越來越與她疏離了。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好哥哥了。九哥娶了嫂嫂之後,也不經常在宮裏走動,即便是兄妹,也是男女有別,為了嫂嫂,九哥也不與她親近了。

十七哥哥也在小的時候被人抱走。公主一直在想,十七哥哥會不會還活在這個世上。若是他長大了,也就像魏齊修這麽個年紀吧!

“公主,不可……”

荀鶴微微一禮,頓首。

北堂嫣兒有些奇怪,問道:“為什麽不可以呀?我覺得你長得像一個人。長得像我哥哥!”

眉眼,眼睛那裏,很有感覺。

魏齊修古怪的看向荀鶴,荀鶴說道:“世間相似之人甚多,公主。”

“你為什麽不問我像哪個哥哥?”

北堂嫣兒上前拉著他的衣擺,開心的說道。

荀鶴的眼神躲閃,道:“在下不知。”

“……像我十七哥哥!”

北堂嫣兒單純無邪的笑說道,拉著他的袖口輕輕的擺著。

隻見荀鶴的臉色微變。

“哥哥,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怎麽了呀。”

北堂嫣兒墊腳,看著他的臉。

記得小的時候,因為自己生病。十七哥哥便親自喂藥給她喝。誰喂藥她都不要喝,但十七哥哥總能溫柔的喂她喝下去。

皇兄沒有耐心,威脅說要是再不喝,就不再來看她了。她不信。果真皇兄因為沒有耐心,閑她任性又麻煩,就再也沒有過來喂她喝過藥。

九哥的眼睛不好,性子又冷。不會說些溫情的話,隻是讓宮裏的婢女來喂她藥喝。並時時刻刻的讓婢女向他通報,她的病情如何。總算是有些關心的。

但唯有十七哥哥,耐心又溫柔,一邊哄著她一邊給她說故事。總有好多的辦法逗她開心。就算她任性嬌縱,十七哥哥也不會生氣。

在這麽多的哥哥裏,公主跟十七哥哥是最親近的。那時,他八歲,她四歲。那樣溫柔的人啊,卻被人販子拐走了。那時,公主哭了三日三夜,病倒了。從今往後,也變得越來越不記得他的樣貌。

“在下確實有些傷寒在身。”

荀鶴看向魏侍衛,說道:“魏侍衛,公主。在下先回院子歇息了。抱歉。”

北堂嫣兒隻能眼睜睜又茫然的看著他轉身,離開。他的身上,有著十七哥哥身上的溫柔,是純潔無瑕的那份溫柔。不似皇叔那樣表裏不一。

“哥哥!”

她在他的身後喚住了他。

荀鶴的腳步停頓,雙腳似灌鉛一樣沉重,他的脊背僵硬。等了許久,他才微微偏頭,輕聲道:“公主有何事?”

北堂嫣兒笑說:“我在宮中很閑,閑的沒事做。我身體不好,所以很難才能出大殿了。宮裏的朋友,隻有魏齊修。如若哥哥能夠得空就來找我玩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荀鶴聽著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紮在心口一樣疼痛。

原來妹妹的病,一直到她長大,都還沒有好。

這些年,他不在她的身邊。她可曾有過好好喝藥?

“……好。”

荀鶴應了一聲,說道:“我答應公主。”

背對著她,閃爍著眼中的淚光。

北堂嫣兒聽了開心極了,便心滿意足的讓他走了。

魏齊修問道:“公主為什麽要叫荀鶴先生哥哥?”

“怎麽,你吃醋啦?”

北堂嫣兒笑嘻嘻的踮起腳尖,看著他俊朗的臉。

魏齊修有些別扭的轉過身去,傲嬌的雙手環胸,道:“我自然沒吃醋。”

北堂嫣兒笑嘿嘿的說:“因為他長得很像我的十七哥哥!小時候,十七哥哥對我最好啦。他對我千依百順,什麽事情都依著我,縱容著我。雖說皇兄說這樣不好,都是十七哥哥慣得我,讓我變得任性嬌縱。久而久之,我也覺得我的嬌縱與任性不好。直到十七哥哥對我說……”

女孩子本來就要從出生開始起便要被好好寵著,女孩子若是不會哭,不會嬌縱任性,那麽便成為了一個懂事的女孩子。在這個世上,人們對於懂事的女孩子總是過於苛刻的。

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會嬌縱任性的女孩子,才說明有很多人寵著她,疼著她。這讓她一點也不缺愛,一點也不用擔心不被人愛著。

魏齊修尋思著說:“這麽說,十七皇子確實很好!那十七皇子現在是?”

“八歲那年,十七哥哥被人販子拐走了。我的眼睛都哭腫了,可是卻沒能把十七哥哥哭回來。父皇過世,母妃也過世了。我隻有兄弟姐妹。姐姐妹妹對我不親,到底同為女孩子,爭風嫉妒的事常有,何況不是一個娘親所生。我母妃隻生了我一人。雖說哥哥們也不是一個娘親生的,可是也有待我好的。隻是沒有時間寵我疼我,包容我。”

北堂嫣兒邊走邊說道:“皇兄很嚴厲,也很嚴肅。沒有耐心。他總是用他自己的自身要求來要求我。他覺得作為公主就應該要拿出公主的氣質來,要我學琴棋書畫,要我端莊有禮。我雖然知曉他是為我好,可是那不是我。我要做真實的自己。九哥他雖然麵冷,但是心熱。到底是關心我的。隻是九哥的關心從不讓我知曉,很是隱晦。他即便做了什麽為我的事情,也不會告訴我。他就是那樣沉默寡言的哥哥,從心底對我好,不求我回報。可是十七哥哥不一樣了,他很會表達對我的寵愛、疼愛,他很溫柔,也願意慣著我,陪我玩。”

在一起拿彈弓彈小鳥,或者偷偷去禦花園把父皇的花草拔了,或者去捉弄小宮女。什麽好的壞的,都在一起。犯了錯事,他攬錯在身。有好的東西,也第一時間想著她。

要說十七哥哥的好,那是說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可是,十七哥哥被人販子拐走後,她就再也沒有疼她寵她的哥哥了……

魏齊修很好奇,道:“十七皇子為什麽與公主最親近?”

北堂嫣兒說道:“因為十七哥哥說我需要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