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瑤忽而想起刑部主司之子沈齊殺人的案子。
也不知道大理寺的證據都查齊了沒有,梁兄有沒有找到鐵證。
她將魏齊修的酒水拿下,不讓他繼續飲,不想他醉倒在自己的府上。
“你知道樓德被殺的案子,有什麽新進展嗎?”
白洛瑤說不擔心是假的,自己為了公平正義,卻平白的為自己樹敵了,刑部主司想必是最恨她的人,自己的好兒子被關進去,可不好受。
但與此同時,也招攬了戶部尚書大人這一個人情,算是互補了。
魏齊修懶懶的擦了擦嘴,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據說大理寺已經查到罪證了,是玉樓姑娘跟沈齊聯起手害的樓德,案子的起因其實說複雜不複雜,不過就是情殺。玉樓的兄長早在樓德的府上做下人,結果被樓德因為某個事給打死了。玉樓後來查清真相,就伺機報複。還誆騙沈齊一起,神不知鬼不覺的毒害樓德,又偽造成沈蔡殺人的情景。如此一箭雙雕!”
可他們倆根本不知道,清水縣衙的那個隨便給點銀子,甚至走走關係的昏庸縣令已經下台了,恰好趕在瑤瑤接手的時候,出了這樁人命案子。
若換作是以前的縣令,這案子又將成了冤案。一層欺瞞一層,欺上瞞下,再加之拖延與證據不足,和偽造的嫌犯在場證據,沈蔡恐怕真要背黑鍋。
真正的凶手沈齊可能也會把玉樓成功的從花樓裏贖身,開始過逍遙自在的日子,不過似乎並沒有他們想的那麽美好。
“案子結了?梁兄不愧是梁兄!”
白洛瑤隱隱欽佩梁玉,他年紀輕輕就當上大理寺少卿絕不是偶然,全然是憑借他的聰明才智與斷案經驗,才能擢升上來的。
魏齊修的手指上停了個鳥雀,他嘬了幾聲,在逗著鳥雀。
“你成日都在府上做什麽?隻是吃喝玩樂麽?”
白洛瑤尋思著,得給這貨找點兒事做,省得日日來白國公府攪繞她!
他微微挑高了眉角,道:“吃喝玩樂,是人生一大快事!更何況,我沒個一身半職,能做些什麽?瑤瑤,你莫不是嫌棄我來煩你吧?”
她挺想說:是的,我就是嫌你煩。
可又望著他忠犬似的閃動著的眼睛,無比的真誠,卻也不忍心責怪。
白洛瑤起身,從他的手裏奪過酒罐子,道:“走吧,這次輪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她閑著沒事,就讓念夏給她弄來一副大街的布局圖,明確的表明著有哪幾家店鋪,賣些什麽的,種種,正愁著沒人陪她去逛。
魏齊修還是想要飲酒,有些嘟囔著道:“瑤瑤,你又不是我的娘子?你管我飲酒作甚。除非你嫁給我啊,這樣我就能心甘情願的禁酒了。”
白洛瑤剜了他一眼,無賴。
習慣了他的紈絝後,哪一日他變得正常了,她才是真正的不習慣!
***
走在大街上,兩邊琳琅滿目的鋪子擺件煞是好看的擺設著。
魏齊修突發奇想,他貌似每次跟瑤瑤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發生些突然的事件,而且準沒什麽好事,這到底是巧合呢,還是……?
他甩了甩腦子裏的不好的念頭,他絕對不會向旁人一樣看待她的。
“瑤瑤,你說我們這次出門會不會又碰到什麽命案啊?”
魏齊修覺得,瑤瑤走到哪兒,哪兒就有死人,她可能是行走的死神之女。
白洛瑤瞪了他一眼,沒見過這麽不會說話的,他白那麽紈絝不羈了,連油嘴滑舌、花言巧語的哄女孩子,都不會!
“要是碰到命案,就是你克的我。”
白洛瑤悠然的拿著手上的大街布局圖,她知道有個地方可以聽小曲兒,也可以聽說書人說書,講那些聊齋詭異的書,甚至能聽到一些感人肺腑的情愛之戲。
那兒有戲台子,底下有木椅子,可以喝茶磕瓜子兒,也可以沒事對弈。
魏齊修有些無奈,心想:瑤瑤,你怎麽還惡人先告狀呢,明明是你克我才對。
白洛瑤提步饒了個彎子,走到一座風雅的茶樓前,駐足停留。
“就這兒了,我們就在這聽說書,看唱戲!”
她挑選了一個合適的四方木桌前坐下,桌上正好有溫熱的茶水以及擺好的瓜子茶點。
魏齊修看著茶小二過來,衝著他扔了個銀子,示意他不要過來打擾。
“謝謝爺!”
小二拿著銀子,眼睛裏都冒著金光,連忙走了。
台上正在開一出張生與崔鶯鶯的戲,正可謂是癡男怨女。
白洛瑤一邊吐著瓜子皮,一邊眼光無意的掃著,掃著掃著,她看到了什麽似的,移走的目光又猛地移了回去。
“瑤瑤,你在看什麽?”
魏齊修順著她的目光,循向不遠處。
正見淩王爺北堂煜與小將軍王北堂晏在交談著,二人正耳聽著說書唱戲,邊對弈著。
少年緊皺著眉,手指握著玉潤的白色棋子,久久無法落下。
而俊美到妖治的男人,則是將薄薄的唇抿起,控製著黑子等待著白子的下落。
“九哥,你的棋藝是全都城第一的,我遠不如你,我還是放棄吧!”
少年眉宇間滿是不耐煩,幾乎沒有耐心。
其實,他早就不想下,無非就是想讓九哥開心一些,討他的歡心,可越下到最後,他就覺得自己必輸無疑,索性放棄。
北堂煜從他的手裏,幹脆的奪過白子,落在棋局上,他的聲音有些冰冰冷冷,道:“你還不如我一個瞎子?”
北堂晏皺了皺眉,臉色有些不太好,他說道:“九哥,你別這麽說自己!十弟陪你繼續下就是了!”
言外之意,北堂煜雖雙眸看不見,但是內心卻澄澈明亮!
隻要腦子還在,就能靜下心來思考,不到最後一步,都不能言輸,也能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白洛瑤趕緊的回過身去,並抬起左手以白皙的腕子遮擋住自己的半邊秀臉。
另一隻手仍然幫助嘴巴磕著瓜子,她一臉心虛不自然的模樣。
魏齊修似笑非笑的雙手交疊,將下頷磕在雙臂上,看著她低低著頭掩飾隱藏自己的白洛瑤,他低聲道:“瑤瑤,你在躲誰?”
白洛瑤又迅速的回頭看了一眼,還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們,真是冤家路窄!
“明知故問!磕你的瓜子!”
她現在若是從茶樓裏走出去,反而會更加突兀,倒不如這樣靜悄悄的掩著自己,還能有不被發現的幾率!
魏齊修卻像是個豬隊友似的,竟負起手,風度翩翩的向著二人的桌前走了過去。
白洛瑤差點想把自己的繡鞋給脫下來,朝著他的身上扔過去!
她究竟是交了什麽友人?這麽損她!
“見過王爺,將軍。”
魏齊修俊臉帶著濃濃的笑意,但顯然是坐在了可以遮擋白洛瑤視線的位置。
她又默默的把自己的繡鞋給穿回去了。
北堂晏沒見過他,又覺得他生得眼熟。
他騰得從桌上起身,頓時就拿出了自己的短鞭,看著麵前紈絝不羈,風流倜儻的人。
“你是何人!敢攪擾我們!”
少年的皮鞭重重的摔打在地上,發出響聲。
魏齊修趕緊躲到北堂煜的身後,道:“王爺,對不住了,借我避避!”
白洛瑤回頭,目瞪口呆!魏齊修這該不會是在掩飾她離開吧?
她趁此離開,豈不是絕好的機會!看著他們動亂,無心注意到她時。
北堂晏怒從心起,以皮鞭指著他,道:“本將軍在問你話,說,你到底是何人!”
魏齊修迅速的撇了眼白洛瑤的位置,而後洋洋灑灑道:“在下不才,魏國公府世子,魏齊修。早就聽聞小將軍王錚錚鐵骨,不懼天地,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北堂晏逐漸放下了鞭子,尋思著道:“原來你是魏國公府的世子?怪不得有點眼熟!”
這時,白洛瑤佝僂著腰身,低低的打算從茶樓裏混出去。
隔著不過三米的距離,北堂煜的薄唇緊抿,便已然問道了她身上專屬的藥香味。
“你們慢談。”
北堂煜拂袖起身,一襲黑蟒蟒服,襯得他俊美如斯。
“九哥,你去哪?我們不下棋了麽?”
少年及時的喚住了他。
魏齊修又快速的瞟了眼正在逃離現場的白洛瑤,就快要成功了。
北堂煜淡淡道:“本王三急。”
少年有些窘迫摸了摸鼻子,一直以來,九哥在他心目中是要多聖潔就有多聖潔,天神般的男人,在聽到這等人間煙火氣的言語後,也不由得尷尬了下!
魏齊修趕緊跟了出去,“我也三急,正好一起啊!”
白洛瑤低低身子,雙手扶住各個凳腳,正當她想要出茶樓時,不知道右手抓到了什麽,仔細一看,竟是一雙男人的華貴靴,一個激靈的抬起頭。
但,瞬間,就被男人滾燙的大手捂住了口鼻,被他如小雞啄米般的提起,摟在懷中,繼而抵在了茶樓外的一處小巷口裏。
“唔……你放開我!”
白洛瑤死死的瞪著眼前俊逸出塵的男人,他的周身依舊是冷冰冰的,如冰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