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不想做第三者。”

沈妍看著費正謙的眼睛,無比認真地回答道。

費正謙捏住她的下巴,冷冷地盯著她,“可你沒得選,要麽做我的情人,要麽,以後別再見亦言。”

“費正謙!”沈妍一把打掉他的手,“我知道你這麽說,隻是想羞辱我,我可以留下來,但是做情人就算了。你不要逼我,每個人都是有底線的。”

她說完便抬腳,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別墅。

費正謙看著她的背影,有一瞬,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剛剛那番話。

但是很快,他又覺得沈妍說的對。

他就是想羞辱她。

她消失了五年,這次突然出現,他怎麽可能輕易放她離開?

費家不是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費正謙抿唇,深吸一口氣,眼眸裏的神色變得愈發深邃。

“對,一定是這樣。”

他喃喃自語。

這時,兜裏的手機鈴聲忽然炸響起來,費正謙接通電話,那邊傳來森琳娜焦急的聲音,“阿謙,你回去了?你怎麽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費正謙眉頭緊鎖,冷聲道,“你打碎了爺爺的茶杯,難道還不允許我發脾氣?”

“對不起,我錯了。”

森琳娜那樣高傲的人,難得低聲下氣道歉。

可費正謙的心裏絲毫沒有任何波瀾,他淡淡地說,“知道錯就自己打車回家吧,別來煩我。”

說完,他便無情的掛斷了電話,就好像今天晚上和森琳娜在老宅餐廳裏宣布婚訊的人不是他一樣。

費正謙掛斷電話抬腳走近別墅。

家裏的傭人見他臉色很差,都大氣不敢喘。

費正謙從沈妍的房間路過,見燈光已經熄滅,他皺了皺眉,暗暗地握緊了拳。

既然她回來了,那就別想再逃跑了。

哪怕是折斷她的羽翼,他也會將她囚禁在身邊。

說他自私也好,險惡也罷,他本身就從不是什麽好人。

自然也不懼別人異樣的目光。

這晚,費正謙做了一個噩夢,夢裏他好像回到了五年前,在醫院混亂的走廊上,他疾步朝著產房走去。

他越走越快,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見到沈妍。

他的妻子。

當他趕到產房的時刻,手術室的燈光也熄滅了,醫生們推著一個擔架車出來,擔架車上沾滿了猩紅的血液,一條白色床單蓋住了女人的臉。

他聽見自己顫抖著聲音詢問醫生,“她怎麽樣了?我妻子怎麽樣了?”

“費先生,太太心髒病突發,在生育的過程中不治生亡。”

不治生亡。

費正謙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一下子被什麽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

他瞪大了眼睛,搖頭,“不,她沒有死。”

不對勁,有什麽東西錯位了。

很快,他便意識到,這是一個夢,和現實截然相反的夢,明明現實中的沈妍還活著。

費正謙顫抖著手,緩緩解開了裹屍布。

然後,就看見了那張熟悉而蒼白的臉,那麽真切,女人閉著雙眼,她的胸口有一個巨大的窟窿。

忽然,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擔架上的女人睜開了漆黑的眼睛,“費正謙,我恨你。”

他聽見她用淒厲的聲音對他說。

“是你害死了我!我恨你!”

費正謙冷冷地看著她,看著她用仇視的眼神盯著自己,不知不覺間,腦海中閃現出過往的種種回憶。

閃過她溫柔深情的臉,她患得患失卑微又倔強的臉。

他想起了曾經心髒深處為她曾經融化的柔軟,可是此刻,她看他的眼神,隻有恨意,深深的恨意。

費正謙終於有了動容,他覺得一直麻木不仁的心髒開始變得酸澀起來,“阿妍……”

他張了張嘴,輕喚她的名字。

下一秒,他感覺肩上一熱,厚實的觸感蓋在了身上。

費正謙眼睫顫了顫,忽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近在咫尺的胳膊,用力一拽。

沈妍驚呼一聲落入他的懷中,她驚慌失措地望著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液,“你,你怎麽睡在這裏?我隻是看你在沙發上睡著了,怕你著涼。”

費正謙眯了眯眼睛,外麵天光蒙蒙亮,眼前的女人穿著睡衣,手裏還拿著手機。

手機上現實的時間是淩晨4點鍾。

費正謙定定地看著女人的臉幾秒,沈妍的容貌與五年前變化不大,眼神裏,沒有歲月侵蝕後的濁氣,反而變得更加清澈堅定。

她和夢裏的那個她截然相反。

費正謙心有餘悸地盯著她看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夢。

他深吸一口氣,坐起身,將臉埋在了掌心裏,“你怎麽下來了?”

“起來倒水喝。”

沈妍將手機放進兜裏,垂眸看了眼費正謙,“既然你醒了,就上樓去睡吧,在這裏容易著涼。”

沈妍說著,就要轉身離去。

可是忽然,後背撞上了一堵結實的肉牆。

一雙臂膀緊緊摟住了她的腰肢,費正謙將臉埋進她的肩窩裏,語氣有些疲倦,“等一下,讓我抱一會兒。”

沈妍身體僵硬地杵在原地,“我說過,我不可能做你的情婦。”

“嗯,知道了。”

他低低地說著,興致明顯不是很高。

沈妍這才察覺到了異樣,她轉過臉看向費正謙,“你怎麽了?”

“沒事。”

“我剛才看見你一直皺著眉頭,還在冒冷汗,你是不是做噩夢了?”沈妍有些好奇地問。

費正謙沒有作聲,他保持著原來的動作,緊緊擁抱著沈妍。

她溫熱的體溫驅散了夢裏陰冷的寒意。

“阿妍。”費正謙忽然開口,柔聲說,“你真的全都忘了嗎?”

沈妍一怔,半晌,才點了點頭,“全都不記得了,假裝失憶,對我來說有什麽好處呢?費正謙,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些問題,關於我們之間的問題,四哥不告訴我,尹歡也含糊其辭,我雖然已經回來一個月了,卻至今對自己的過往還毫不知情。你能告訴我嗎?我們之間曾經到底是什麽關係?我們,結婚了嗎?”

沈妍著一連串的發言,聽上去十分誠懇,一點也不像演得。

費正謙從身後摟著她。

也許是黎明前的黑暗太過冷清,費正謙沉默了幾秒後,貪婪得深吸了一口女人身上的暖香,然後說,“我們,是合法夫妻。”

沈妍一直懸著的心,在這一刻,終於落回了腹中。

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