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青桐暈了就暈了,什麽事都不用管,還樂得看那頭蕭湛急得變了臉色。

雲輕狂正在房裏準備洗個熱水澡,去去滿身滿心的煩悶時,房門猛地被撞開,他嚇得把脫了一半的衣服一下胡亂的穿了回去,衝著急急火火的蕭湛吼道:“非禮勿視沒聽過啊!”

話還沒說完,被蕭湛頭也不回的吼了回來:“青桐的心疾又發作了,你快點過來!”

雲輕狂一聽,也不顧不上係好衣服帶子,直接袒胸露乳的跑了過來。一眼看到平躺在**滿臉蒼白的青桐,他的臉色也變了,正兒八經的望聞問切一番,把旁邊看的蕭湛臉色更沉。

幸好在這時,雲輕狂說道:“不完全是心疾發作。像是被什麽事情氣到了,一口氣堵在了胸口,暈了過去,一會兒就好了。”蕭湛這才鬆了口氣。

擦了擦頭上的汗,一屁股坐在床邊,腿腳竟有些發軟。他真的是讓青桐的心疾給嚇怕了。

雲輕狂一邊在青桐額頭兩側的穴位上慢慢的揉捏著,一邊疑惑的看著蕭湛,問道:“到底什麽事情把她氣成這樣?我離開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這才多大一會兒啊。”

蕭湛瞥了他一眼,嘀咕道:“玩笑開大了。”

雲輕狂無語,他對那個所謂的玩笑也沒了興趣。語氣稍稍有些不悅,說道:“雖然這次並不是心疾發作,但也不遠了。原本有這種病的人,就不能受太大的刺激。你跟她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怎麽,這種事還要我來提醒你嗎?”

蕭湛撇了撇嘴,知道理虧,沒說話。

“不如這樣說吧,隻有年紀大的老人,才會受不了刺激,導致心疾發作從而出現昏厥的現象。可青桐還不到二十歲,又不是脾氣暴烈的人,照理說就算心疾再嚴重,也不會因為一個玩笑而心痛。她現在的情況,真真的如同耄耋老人一樣。就這麽說吧,年輕人的身子,老年人的心髒。情況有多嚴重,你自己掂量吧。”

蕭湛沉默了,側著腦袋看了昏迷中的青桐一眼,心裏有些鈍鈍的疼。

從陶家鎮到五毒教,中間的辛苦波折就不用再說了。她雖然一直強裝笑顏,可臉色的蒼白卻是瞞不過他的眼睛。雖然在她與珠圓單獨相處之後臉色變得紅潤了些,可現在想想,仍舊是怎麽感覺怎麽不對勁。不過青桐死活不願意說,他又能怎麽樣?不過那件事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仍是治療心疾和解毒兩件事情。

想到這裏,蕭湛眼珠忽然一動,暗暗想道:那不如就趁這個機會,讓雲輕狂開始治病算了?

沒想到的是,僅一步之隔的雲輕狂也是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他一邊按壓著青桐額頭兩邊的虛偽,一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連連歎氣。

自己是醫生,並且還是醫術不錯的醫生。隻要搭眼一看,就能看得出青桐現在的情況有多嚴重。雖然還不至死亡的程度,但想要避過阿姐的監視連夜離開五毒教,卻絕對不可能了。至少在舉行繼位大典之前,隻來不及了。那樣一來,自己想要偷偷離開的計劃,也完全泡湯了。

唉,這可難辦了,一頭是阿姐,一頭是青桐,偏偏自己還夾在中間,煩哦~

這時,忽然聽見蕭湛說道:“在你姐姐心裏,人命重要還是五毒教重要?”

“那要看是誰的命了。”雲輕狂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仍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了。

蕭湛忽然抬頭,咧著嘴,不懷好意的笑:“如果是青桐危在旦夕,倉促之下你不得不出手相救,你姐姐是否會硬著心腸從中打斷?”

雲輕狂看著他那模樣,愣了。然而他心思靈活,歪歪心腸更是不少,所以腦子轉一個彎兒,一下就明白過來。看了看**的青桐,回頭用手指著蕭湛,叫道:“你可真壞啊。”話雖如此,可臉上的笑容卻一絲不減。與蕭湛的拚在一起,那就是活生生的四個字:狼狽為奸。

這時,青桐醒了過來,第一眼看到兩人的樣子,嚇了一跳。要不是熟悉兩人的人品,還真以為自己已經被賣了。

之後的幾天,蕭湛與雲輕狂似乎忙了起來,白天天剛蒙蒙亮時,就不見了蹤影。一直到晚飯時分才一起出現,中間偶爾還會有齊繡繡的插入。不過始終都是兩個人行動——有齊繡繡時絕對看不見雲輕狂,有雲輕狂也絕對看不家齊繡繡。

青桐覺得有些失落,以前與蕭湛總是形影不離,突然自己一個人了,頓時有種被冷落了的感覺。不過她也不問蕭湛,反正有雲輕狂看著,就不可能跟齊繡繡有不清不楚的事情,她就樂的隨他去了。

其間,她去看過幾次珠圓和玉潤。珠圓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一直由玉潤悉心照顧著。雖然她人還躺在**,可看見青桐時,就隻問了兩件事。一是她家鳳少爺怎麽樣了,二是青桐的心疾有沒有發作。這讓青桐很感動,對珠圓笑容越加柔和,弄得珠圓更加不好意思,一張臉板的更像冰塊。

青桐的身體當然是沒事的,該吃吃,該喝喝,可幾乎是同一時間“身體抱恙”的鳳琰卻沒這麽好命了。

鳳琰的情況似乎比在達曉手下時還要辛苦。每次青桐去看他,都是一副霜打了茄子的樣子,坐在**,耷拉著頭,一頭黑發披散在肩頭,身後還披著一件衣服,雖少了平日裏的玩世不恭吊兒郎當,可讓人看在眼裏卻更覺得別扭了。偏偏勉強牽著嘴角,露出一抹虛弱的笑,真的是十足十的一副病美人圖。

此時,青桐正坐在鳳琰床前,看著他做作到神經質的樣子,隻覺得嘴角一抽一抽的,勉強問道:“你現在怎麽樣了?我看你臉上、脖子上的紅點已經沒了,身上的應該也已經全消了吧。可你怎麽還是病怏怏的?”

鳳琰笑了笑,虛弱的說道:“不用猜,如果你想知道我身上的紅點有沒有消失,我給你看就是了。我不會拘泥男女有別那些個世俗問題,我很大方的。”

“……謝謝,不用了,我還是很俗的。”

鳳琰繼續笑:“別呀,如果你想變得跟我一樣脫俗,我可以教你啊。包教包會。”說著,豬爪子伸了過來。被青桐狠狠的拍開了。

“不,用。謝謝!”青桐咬牙切齒,恨不得那鞋底好好親近親近他那張臉。

鳳琰掩嘴嗬嗬一笑,轉而卻哭了起來:“青桐,我就不明白了!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一張臉,她為什麽就橫豎看我不順眼!處處給我小鞋穿!想當年我在東郭鎮時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雖還不到隻手遮天的程度,但民心所向還是可以的!為什麽齊繡繡就是看不上我!我到底怎麽得罪她了!她那張臉,還不如達曉呢……”

青桐沒等他說完,連忙逃出了鳳琰的房間。他已經瘋了,他真的已經被達曉和齊繡繡兩大南疆奇葩給弄瘋了。什麽隻手遮天,民心所向,他真把自己當財神了。虎落平陽被犬欺,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更何況現在正處在五毒教的地盤上,他不可以去討好達曉和齊繡繡也就算了,還處處惹事,簡直就是找死。

至於他怎麽惹事了,肯定是跟他的賤賤的性格有關,搞些惡作劇什麽的,齊繡繡與達曉一看就是不喜歡胡鬧的人,所以生氣也是肯定的。

青桐的想法是,如果他們兩個能夠治得好鳳琰的神經質,那是最好的。可若是治不好……青桐歪著腦袋想了想,無奈的攤了攤手,反正是更加神經,無所謂了。

而與青桐一樣,感覺到很閑的,還有徐老頭和徐小兒兩個人。徐小兒雖然是孩子天性,喜歡到處玩耍,但想到在五毒教內,怕有一些不方便外人進入禁地,他也不敢四處走動。所以就更加憋悶了。

徐老頭當然看在眼裏,某天夜裏出門單獨見了雲漪藍,誰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些什麽,第二天清早時,徐老頭便帶著徐小兒出了門。

徐小兒的小手被窩在徐老頭的手裏,他回頭看著樹屋漸漸變遠消失,而眼前的樹林越來越密,不由得揚起小臉看著徐老頭,奶聲奶氣的問道:“爺爺,我們到底去哪裏啊?”

徐老頭嗬嗬一笑,眼裏卻有似哀愁似欣慰,說道:“你爹有個老友在這裏,我想,既然都來了,不如就去看看吧。”

徐小兒有些詫異。爺爺很少會提到自己那個從沒見過的爹,就連他的墓在哪裏,自己也是完全不知道。每次問時,都會被爺爺以“徐家人不拘小節”含糊過去。從那之後,徐小兒就覺得爺爺天性涼薄,怎麽今天反倒去看一個爹的朋友了?話又說回來,爹那樣人情冷淡不負責任的人,也會有朋友嗎?

隨著越來越深入樹林,四周的人聲越來越少,徐小兒心裏也開始變得不安起來。這時,感覺到徐老頭停了下來。他轉頭看去,隻見前方的空地處,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墳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