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慢慢推進,距離除夕也就越來越近。五毒教中隱隱約約透出一絲忙碌,不用說,除了慶賀新年之外,就隻有繼任大典即將開始了。這對五毒教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雙喜臨門”的大事,當然要隆重的操辦。而同一時刻,開始忙活起來的,還有雲輕狂與蕭湛。

青桐隻覺得兩個人是狼狽為奸不懷好意,可每次問到,兩人都會回它一個意味深長到詭異的笑容。不過,這些還不算什麽,讓她覺得更詭異的,則是齊繡繡。

她對齊繡繡的印象一直是徘徊在奇葩與神經病兩者之間的。總覺得不論什麽事情有了她的加入,就會多了許許多多說不明道不盡的恐怖。

徐小兒一開始還對她的惴惴不安覺得嗤之以鼻,說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就在之後的沒多久,青桐的突然昏迷讓他也不得不對齊繡繡的人品懷疑起來。

話說,那是一個難得清風明月的美好夜晚,雲漪藍也不知道是吃錯了藥,還是因弟弟最近老實了許多感到欣慰,竟然在教中設宴,請遠道而來的大夏“貴客”吃飯。已經痊愈的珠圓和玉潤也被邀請在其中。

席間,言笑晏晏,推杯換盞,好一派安詳熱鬧的氣氛。鳳琰也是一掃所日來的頹廢,坐在酒席間,與五毒教眾妙齡少女們說著大夏趣聞。他本來就張了一張商人的巧嘴,再加上人物風流倜儻,一時間,竟逗得千年冰塊雲漪藍的臉上也有了一絲柔光。

變故也就發生在這時。

雲漪藍正含笑回身,準備與雲輕狂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一聲杯盞碎裂的聲音響了起來。室中有著瞬間的安靜。雲漪藍眼神頓時變得有些冷,視線流轉間已經掃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卻看見青桐臉色慘白,一隻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一隻手撐在了矮桌上。

“王姑娘,你怎麽了?”雲漪藍眉頭微微皺起。

青桐強撐著抬起頭,腳下微微用力,想要站起身來。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張嘴想要說些什麽,眉頭忽然一皺,站起了一半的身體竟順勢向後倒了過去。

蕭湛距離她最近,一步衝了過去,恰巧將她接在了手臂間。

“青桐!”

青桐緊緊閉著眼睛,咬著牙擠出來一個字:“疼……”,腦袋一歪,昏了過去。

蕭湛急的眼睛都紅了,扭頭直直看向雲輕狂,吼道:“青桐她的心疾又犯了!”

雲輕狂也不等他說完,早就緊繃著一張臉跑了過去。伸出手指在青桐手腕上一搭,臉色更是凝重。他連忙讓蕭湛抱著青桐回房,一邊跟著他身後小步跑著,一邊回頭對雲漪藍說道:“阿姐,我去去就回。你們繼續,繼續啊!”雖然他嘴裏說得好像很輕鬆的樣子,但隻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情況的嚴重。

這下就算想要繼續,也沒辦法了。

雲漪藍首先冷下臉來,倒不是生氣,而是猜到這大概又是弟弟耍的詭計。視線悄悄一轉,落在鳳琰身上,竟看到鳳琰也緊緊的皺著眉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蕭湛等三人離開的方向,滿眼都是擔憂之色。

忽然聽見一個女子小聲說道:“那個笨蛋,我就知道早晚要穿幫。”

雲漪藍順著聲音看了過去,隻見那女子一身綠色衣裙,臉上的表情是既悔恨又生氣。雲漪藍微微挑眉,記得她好像是叫珠圓來著。

而鳳琰早就斜著眼睛看了過去,雖然臉上淡淡的,可眼中的咄咄冷意卻是怎麽也掩蓋不住:“是不是跟瞞著我的是有關?”

珠圓神情一頓,低下了頭,不說話。

一旁的玉潤看自家少爺真的生氣了,連忙推了珠圓一下,催促道:“到底是什麽事?嘖,都什麽時候還瞞著!你倒是快說呀!”

珠圓嘴唇微動,吞吞吐吐的說了出來:“在樹林時,王姑娘的心疾已經有了發作的跡象。可她硬是不讓我說,我就……”猛地感覺到一股強悍的壓迫力逼了過來,後麵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了。

鳳琰眯起了眼睛,輕輕地放下了手裏的酒杯。站起身,對雲漪藍行了一禮,轉身大步離開了。

玉潤氣的一隻手指戳在了珠圓的腦袋上,恨恨的說道:“真是胡鬧!這麽大的事情,你為什麽幫著她瞞!王姑娘瞞著大家,是好心,是怕拖累大家。可你瞞著,就是在拿王姑娘的性命作兒戲!別怪這次少爺生氣,隻怪你做事沒有分寸!我、我……真是被你氣死了!”

雲漪藍不動聲色的看著,半晌,目光落在之前青桐坐的位置。岸上的杯盞佳肴灑了一地,灑了一桌子的果酒正順著桌案一角緩緩的留到地上,濕了一片。

看著看著,雲漪藍忽然皺起了眉:難道這次真的不是雲漪狂在搗鬼?

此刻,宴席是真的進行不下去了。

當夜,五毒教中幾乎所有醫術高明的大夫都被請進了青桐的房內,包括齊繡繡、達曉也不例外。其實所有人都明白,有當世兩大神醫雲輕狂與齊繡繡在,其餘人不過都是畫蛇添足罷了。可現在,誰也顧不上想這個。

蕭湛被當做“閑雜人等”給請了出來,被關在房門外。雖然一動不動的依著欄杆站著,看似冷靜,而他身邊的珠圓和玉潤卻實實在在的感覺到了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陰冷。從來隻見過他這個樣子,珠圓和玉潤都從心底產生了一絲畏懼。

鳳琰站在他身邊,也是一動不動。目光透過緊閉的門,看著裏麵來回走動忙碌的大夫們的身影,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青桐,青桐……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

雲漪藍站在不遠處,深沉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門,心裏的疑惑也一點點的消失了。

玉潤舔了舔嘴唇,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勉強對蕭湛柔聲說道:“別擔心,王姑娘一定會沒事的。”

蕭湛看也不看她,隻是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在笑,還是什麽。

這時,房門忽然從裏麵打開了,蕭湛第一個衝了過去。

許多大夫陸陸續續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搖頭,似在感歎。達曉因為算得上熟人,被蕭湛攔了下來。他擦了擦頭上的汗,一向麵無表情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凝重。他看了看蕭湛,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道:“王姑娘的脈搏時強時弱,若有似無,確實是心疾發作的跡象。可是……”

“可是什麽?”這話卻是雲漪藍問的。

蕭湛側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達曉皺了皺眉,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一樣,抬頭扯出一個勉強算得上苦笑的消融,說道:“恕我醫術低微,實在是無法。現在雲代教主正在裏麵施針,我想應該沒問題的……”

“沒事了。”所有人一抬頭,卻看見齊繡繡走了出來。她對著蕭湛點了點頭,說道:“心脈的悸動已經被壓製住了,暫時沒事了。”

蕭湛的臉色第一個鬆了下來。玉潤和珠圓也鬆了一口氣,腿有些發軟的倚在欄杆上。鳳琰的肩膀微微一跨,看樣子也是放下了心頭的大石。而不遠處的雲漪藍輕輕的點了點頭,這次她的心裏真的是一絲疑惑都沒有了。

卻在這時,齊繡繡又說道:“別高興得太早。她的心脈雖然穩了,卻也隻不過是暫時的沒事罷了。雲代教主所用的針灸之術,必須要每隔半個時辰換一次針,三天之內不能間斷或換人。而且這針灸之術非常特別,除了他本人之外,沒人能有有十足的把握準確的下針。現在王青桐的命全係在他一個人的身上,他能不能撐過三天,就要全看他自己了。”

鳳琰的臉色先難看了起來。他與雲輕狂相處有一段時間,雲輕狂是個什麽身體素質,他很清楚。文文弱弱的一個人,細胳膊細腿的沒有個三兩肉,就算是書生,單反胖一點壯一點的,就能把雲輕狂揍趴下。讓他撐個一天還差不多,三天,真的是懸而又懸。

“不能換人嗎?”

齊繡繡搖頭。

“連你都沒把握嗎?”

齊繡繡冷笑一聲:“難道我之前的話都是耳旁風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

雲漪藍的臉色更是難看,她原本是想要趁著今晚的宴席宣布明天舉行繼任大典的啊。

蕭湛皺了皺眉,沉聲說道:“我進去看看青桐。”說完,便走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鳳琰也想進去看看,被齊繡繡冷著臉攔了下來:“閑雜人等不能進去。”

鳳琰不服氣:“那蕭湛為什麽能進去?”

齊繡繡冷冷一笑,眼睛在他身上掃了一圈,沒說話。鳳琰竟是蔫兒了下來,默默的走到一邊,不再說話了。

雲漪藍對齊繡繡使個眼色,將她拉到一旁,低聲問道:“你的醫術得巫醫真傳,難道連你也沒辦法替代他為王青桐施針嗎?”

齊繡繡咧了咧嘴,也不知是苦笑,還是諷刺,輕聲說道:“難道你忘了,巫醫本就是他創的?我的醫術,與他相比較,不會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