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聽了齊繡繡的話,雲漪藍還抱著一點希望。其實她在經曆過五年前五毒教的那場動**,就已經不會再對任何事情抱有任何僥幸心態。可這次實在是被雲輕狂逼得沒辦法了。可現在再看齊繡繡的表情,就知道真的沒希望了。

雲漪藍暗暗咬牙,能夠讓雲輕狂做上教主之位,他真的已經不知道自己費了多少心血。

從五年前的那場災難開始,她為了讓雲輕狂能夠接手一個“太平天下”,咬緊牙關凝聚起已經渙散死寂的人心,在那個處處布滿危機的大山深處,幾乎將五毒教的眾人打磨成鋼鐵一般。後又不得不與占領五毒教本址的宵小周旋打仗,一邊提防著雲昉等他人的再次偷襲,一方麵秘密找尋雲輕狂的蹤跡。

日日盼,夜夜盼,好容易接到他人就在陶家鎮的消息,她親自前往去找他,沒想到迎接她的不是多年未見的激動,而是為躲避昔日命令的躲閃。她又氣又急,用王青桐等人的性命威脅他回教。沒想到他人是老老實實回家了,心卻真的野了。

一會兒鬧絕食,一會兒鬧上吊,其餘一些稀奇古怪令人生氣卻又無奈的做法,她已經不願意再去回想了。她頭疼的不知道扶了多少次額頭,總算是有些明白,當年阿爹為什麽常常對這個天真的弟弟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模樣。原來天真隻是表麵上的假象啊。

而現在,雲漪藍深深的歎了口氣,好不容易將一切都熬過來了,明天就要舉行繼任大典了,也為此她願意放下成見讓那些從大夏來的漢人做大典上的貴客,並特意於今晚設下宴席宴請他們。特別是王青桐,就因為弟弟聽了弟弟的話,她也願意與王青桐相處融洽,以方便日後的生活。可沒想到……唉。

成也王青桐,敗也王青桐。哪裏就想到,卻在一切計劃栽在了那個女人身上。這讓雲漪藍怎麽會不生氣。

可生氣又有什麽用,在弟弟心裏,那個女人高於一切。更何況,這些漢人在五毒教裏的日子,並沒有做出人神共憤的錯事。如果自己貿貿然的將弟弟強行拉了出來,依照計劃舉行繼任大典,恐怕手下的一幹教眾會不滿吧。

唉,罷,罷,罷!

雲漪藍既悔又恨,可又沒辦法改變現狀。而且,再有幾天就是新年了,也隻能將繼任大典的事情往後放一放。來日方長,等王青桐的身體好了,再說吧。

她在這邊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神色黯然,一切表情都落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齊繡繡的眼裏。最後看雲漪藍長長的歎了口區,滿臉的無奈,齊繡繡這才悄悄鬆了口氣。扭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冷冷一笑,便跟著雲漪藍離開了。

而房間內,蕭湛正蹲在門前,側著耳朵,仔細的聽著外麵的聲音。聽著幾個腳步聲漸漸離開,知道門外沒人了,這才輕舒了一口氣,回過頭,對著雲輕狂咧了咧嘴,露出一個笑容,仿若奸計得逞的狐狸。哪裏還有之前焦急到眼都紅了的模樣。

雲輕狂正坐在床邊,緊張的看著他,見他這副樣子,連忙雙手合十,衝著房頂拜了又拜,嘴裏不停的默念著“阿彌陀佛”。

蕭湛覺得好笑,走了過去,調侃道:“南疆人不是一向崇拜那些什麽什麽神靈的嘛,怎麽你還會信佛?”

雲輕狂翻了個白眼,顯然對他嘴裏的神明有些不屑:“如果那些神靈管用,當年阿爹就不會將五毒教教主一位強行扣在我腦袋上了。”

蕭湛撇了撇嘴,顯然對什麽信封佛祖神明一道不怎麽感興趣。彎腰看了看躺在**昏睡的青桐,皺了皺眉,說道:“廢話少說,你趕緊讓青桐醒過來。剛才看她那個樣子,我心裏真的怕極了。”

“怕什麽,有我神醫在,她不會有事的。隻是你要防著她醒過來會對你發脾氣。”雲輕狂一邊說著,一邊將插在青桐全身各個穴道上的銀針拔了下來。又在她腦後插上一針,輕輕撚了撚,見她輕輕的皺起眉來,才抬起她的手臂,從她腋下拿出一個核桃。

青桐迷迷糊糊間,就覺得後腦有些疼,好像什麽東西在紮自己一樣。剛想抬起手來摸摸,忽然又是一疼,倒好像是針被拔掉的感覺。她隻覺得眉心一跳,睜開了眼。朦朧間,就看到蕭湛一張臉懸在自己臉前,緊張的看著自己。

“青桐?青桐,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你現在覺得怎麽樣?”

青桐眨眨眼睛,似乎還有些回不過神來。撐著身體坐了起來,蕭湛立即在背後塞進一個枕頭。青桐掃了一眼房間裏的擺設,愣了愣,心裏有些納悶:我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我不是應該在吃雞腿的嗎?

蕭湛看她那樣子,一顆心掉了起來,他回頭問雲輕狂:“你那藥不會把她的腦子給藥傻了吧?”話沒說完,腦袋上先挨了一下。

“你腦袋才傻了呢!”

雲輕狂正坐在桌邊,咬著一個點心,一看這樣,樂了:“看吧看吧,她這樣子就說明沒事。至少她能分得出來什麽話好聽,什麽話不好聽。”

青桐看著兩人怪裏怪氣的樣子,覺得心裏有些沒底,連忙問道:“你倆到底對我幹什麽了?哦對了,我想起來,之前我明明還在啃雞腿的,怎麽突然間就覺得胃裏一陣絞痛呢?”

雲輕狂嘿嘿一笑,剛要說,卻被蕭湛搶了一個先。他輕撫著青桐的臉頰,溫柔的說道:“他在你的雞腿裏下了點藥。不過沒關係,你要是想揍他,我可以幫你。”氣的雲輕狂差點要吐血。

原來,早在上次青桐昏迷時,兩人就把拖延繼任大典的計策定在了青桐身上。計劃的大致內容,就如雲漪藍想的那樣,用青桐的突然發病以及這病還不能離開雲輕狂的治療為理由,讓雲漪藍不得不因為怕寒了教眾的心而放棄年前舉行繼任大典的念頭。這計策是好計策,關鍵的問題就是青桐裝病能不能瞞得過雲漪藍的眼睛。

以雲輕狂對雲漪藍的了解,以及過往自己的親身經曆,平常人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搞點小陰謀,這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青桐作為一個“外人”,就算雲漪藍再生氣,也不可能把她怎麽樣,但自己的下場可就慘了。所以這次的事情,必須要一擊必中。

正常情況下來說,隻要不是慣偷,做一些違心的事情時,或多或少都會有心虛。隻要青桐有一點點心虛或躲閃,都不可能會逃得過雲漪藍的眼睛。更何況青桐一旦“生病”,阿姐為了防備自己搗鬼,肯定要派許多大夫一同“看病”,那肯定是要被戳穿了。

既然裝病不行,那就隻能真病了。

這些天來,雲輕狂用著自己畢生所學,再結合齊繡繡這些年醫術的磨練(當然,這中間的交流工作是由蕭湛來做的),研製出了一種可以使人臉色發白腹痛昏睡的藥物。然後再在青桐的腋下放一枚小小的核桃,那她的脈搏便會變得若有似無的,看起來就像心疾發作的樣子。這種藥物沒有什麽副作用,隻是下藥時的劑量要掌握準,不然是否會刺激的青桐的心疾真的發作,就不知道了。

青桐昏倒的時候,其實雲輕狂手裏也捏了一把汗,所以他與蕭湛慌張忙亂的樣子,也不完全是裝出來的。不過事情的結果跟兩人之前想的完全一樣,非常圓滿。雲漪藍不但消去了疑惑,也將繼任大典拖後了。

不過拖後,並不代表取消。但在雲輕狂心裏,隻要能夠安然度過眼前的“危機”就可以,以後該怎麽應對,可以以後慢慢想,大不了再稍稍“利用”一下青桐。不過這些想法就不是現在適合告訴青桐的了。因為青桐聽完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之後,就開始笑。

笑的既文靜又甜美,也笑的雲輕狂的後脖子一陣發涼。他暗暗的說了句“蕭湛你就自求多福吧”,轉過頭去,繼續抱著一碟子的點心啃。

蕭湛訕訕的笑,說道:“青桐,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青桐柔柔一笑,像足了大家閨秀閨閣千金:“沒有,我現在覺得很好。也許是睡得多了,覺得頭有些暈。”

“頭暈啊?那我讓雲輕狂來幫你看看。”說著,蕭湛就要起身往後退。卻被青桐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捏住了他的衣袖。偏偏就那樣輕輕的力道,卻讓蕭湛動彈不得。

青桐繼續笑:“蕭湛,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吧,我想我的脾氣,你應該很清楚,對嗎?”

“對、對。”冷汗都快下來了。

“那你應該知道,我現在的想法了?”青桐笑的越發溫柔。

蕭湛趕緊握住她的手,急切的說道:“青桐你別生氣,你先聽我把話說完,這真的是……”

“我知道,這是為了解我們的毒,不得不做的事情。可你應該也知道!我最恨別人利用我!尤其是你!蕭!湛!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