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雪了，她站在窗口，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怔怔出神。
“少奶奶，天氣又降溫了，你得穿厚點。”
喻媽拿了件棉衣，給她披在肩上。
“喻媽，我想離開了。”
“去哪兒？”喻媽一驚。
“哪兒都好。”楚千蕁閉上的眼眸，隔絕了雪花飛落的美麗景致。
隻要不在這裏，哪兒都好。
“可是……你懷著孩子，還有兩個多月，你就要生了。”
喻媽實在擔心。
她人微言輕，實在幫不了少奶奶，沒辦法在老夫人麵前多說了幾句。
“隨便哪兒都能生。”
她的話很輕，像天空飄落的雪花瓣。
“老夫人，還有少爺，是不會讓你離開的。”
楚千蕁第一次悲觀，為什麽她必須要順從他們？
她與費南城不是夫妻，更沒有賣給費家，憑什麽不要她走。
喻媽為她收拾了行李，她正要離去時，老夫人來了，帶來了一身的冷寒，還有她一對冰魄般的眸子，“要走？”
事到如今，楚千蕁不知道要怎麽稱呼這個老人了。
昔日的慈愛全是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
“嗯。”微斂眼眸，她輕輕點了下頭。
“你已是楚氏最大的股東。”
如果這話是孩子未打掉以前，她會欣喜若狂，這也是當初與費老夫人交換的條件。
可是，現在，她似乎已無悲無喜了。
“怎麽？不高興？”
老夫的挑眉，“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
“是的，這是我想要的結果，曾經，我做夢也想要楚氏。”
老夫人臉上的笑，意味未明，一臉莫測高深，“楚氏的勁敵，城兒已為你鏟除，楚氏暫時由楚清泉為你代管，生下孩子，你離開時，楚清泉就會把公司交到你手上。”
“好。”
心頭已沒太多的感覺。
見她不悲不喜，不憤不怒，老夫人到是沉不住氣了，瞥了眼她手上的行李箱，道，“孩子必須在費家出生。”
“好。”她仍然垂著頭，像是一個沒有生命活力，隨時都會告別人世的脆弱娃娃。
老夫人帶著怒氣走了。
她有自知之明，無論自己說什麽，也很難平息老夫人的怒氣，索性就懶得開口自討沒趣了。
喻媽把她手上的行李又放回原處。
一個月後，隆冬的雪，永遠沒個盡頭，她站在窗台邊，仰頭望著滿天的飛雪，澄亮的天空純淨，被雪光襯一片雪亮。
單手支著下巴，眨著雙眼，像一個夢娃娃般看著美麗的天空。
雪景映在她雙眼裏，愷愷白雪，美豔絕倫。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
把收集到的消息發出後，她就在靜謐之中等待。
雪光裏，一束車燈光從院落裏打照出去，射向遙遠的天空，緊接著，清脆的汽笛聲入耳，她望出去，便看到一輛白色的邁巴赫，似猛虎般駛出老宅大門。
漆黑的空間，一縷綠光劃過，清脆的聲響，令她回過了頭，目光在接觸到那片亮光時，她向著那片綠光走去，指尖摸到堅硬的外殼，她把手機置於掌心。
食指輕點，漆黑屏幕劃開，迅速彈出兩字，“收網。”
“收到。”
回複信息，換了睡衣，把自己裹成了棕子，再拿了件白棉服穿上，衣服很寬大，掩住了她七個多月隆起的肚子。
看起來，隻是人比平時胖了些而已。
打開門，雪風迎麵灌入，冰冷的風吹過她的臉，疼痛似刀割，她咬了咬牙，反手將棉服帽子蓋於頭頂，再拿了雙手套戴上，隻身出了門。
深夜的老宅，寂靜無聲，偶爾傳來兩聲狗吠，老夫人最近一個月讓人弄進來的一條藏獒，性子剛烈，被老夫人命人讓鐵鏈子拴住，養在了宅子中間的馬棚旁。
怕驚動藏獒，楚千蕁刻意繞過馬棚的方向。
沒想到，狂吠聲越來越大，震耳欲聾，眼瞧著就要驚動所有沉睡的人。
心兒亂跳之時，楚千蕁看到雪地裏，閃現一抹人影，這才驚覺，狗兒狂吠並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那抹雪地上的影子。
那縷影子閃得極快，如箭一般，藏獒被大粗鏈子拴住，追了一段路後，無法再向前，隻能眼巴巴看著影子消失不見。
楚千蕁拍了拍胸口，壓壓驚，從身段看，應該是個女人，長得還沒她高，身形也顯得嬌小，那件綠色的軍大衣，在雪光裏非常惹眼。
躡後躡腳跑出大門時，一輛小車，車輪火速滾動，撲嗤，輪胎抓地，雪花亂飄，風中淩亂，車窗降下，她看到了一張久違的男人臉。
男人戴著墨鏡，戴著一頂鴨舌帽，帽子蓋反撲在頭上，墨鏡裏出現了她皎好的臉蛋，柔美的身姿。
“上車。”
她點了點頭，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一路狂飆，車輪輾壓的雪痕一路延伸至遠方。
“剛剛出去的那個人，應該是容恩。”
“我知道。”男人點了點頭，堅顏的下巴微微抬起，雙眸直視前方，專心開著車。
“秦木兮在湘苑……”
她正匯報著自己收集到的線索。
一輛豪車似支發怒的獵豹，以雷霆萬均之姿擦過他們的車，在車道上重重輾下痕跡後，火速朝前疾駛而去。
車牌號有些眼熟。
楚千蕁記得自己見過這輛車。
“葉唯昭的。”
“他去哪兒？”
“湘苑。”
盛天佑的話音落，楚千蕁忽然醒悟，葉唯昭應該是得到了秦木兮被囚湘苑的事，急火攻心趕去救助。
葉唯昭出現，費南城應該早已知道，說不演，這時，早已在潛在暗處，就等葉唯昭出現，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正式拉開帷幕。
那場麵，光是想就夠刺激的。
“不要心軟。”發現她的走神，盛天佑提醒。
“不會。”她看著他，搖著頭，臉上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事到如今，她怎麽可能心軟。
“那就好。”布了這麽久的線，終於收網，盛天佑激動的心無以言表。
湘苑
引摯蓋上出現這兩字時，楚千蕁還在夢遊，卻被盛天佑敲醒。
拉了手刹，熄了火，盛天佑扭過頭，目光觸及到她肚腹時，目光微沉，神色難辯喜怒道，“你呆在這裏，如果我有什麽不測，把車開走，聯係組織。”
楚千蕁伸手拉住他衣角，她漂亮的姿容，再次清晰映襯在漆黑的墨鏡片上。
“我跟你去。”
“不行。”盛天佑想也未想拒絕。
“辛苦了這麽久，不能少了我。”
他無法理解她的心情。
這起任務，她付出的最多，犧牲色相，甚至還莫明懷了個孩子。
盛天佑取下墨鏡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裏，泛著微微藍光。
“你不能有事。”
喉結滾動，艱難吐出字音，“你媽媽不能沒有你。”
“不會有事的。”她堅信。
“真的不信。”為了保證她的安全，盛天佑下車鎖了車門，走入雪地時回頭，便看到她正拍打著車窗，嬌俏的容顏半隱半現在車子裏，心急如焚。
無論怎麽樣，他絕漢有讓她涉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