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得就是你!”她嘴角牽出了一絲冷冷的笑,低下頭睥睨著千田洪川,眼眸之中,映著的是深深的厭惡與痛快,“這是你的報應,你害死了良時,害了那麽多的國人,便是要你死,你都死不足惜!”

“大膽賤人,竟敢刺殺少爺!”那些下人們聽到了這一聲呼喚紛紛趕了來,所有的人手中指著刀槍孟淺櫻包圍了住,此時便是插翅也難飛了。

“把這個賤女人拿下,別讓他活著出去!”

“嗬!”孟淺櫻嗤笑了一聲,麵對著一眾凶神惡煞的東國人,這一次,她再也沒有任何懼意,眼角眉梢之間隻有決絕與凜然。

“我來了就沒有想過要活著回去,要死,我也要和你們一同死,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她將身上的呢子大衣掀了起來,她的腰上已經係上了一排炸彈。

她的眸光閃動了一下,唇角所映著的卻是一絲欣慰的笑容,“良時,我這就來見你了。”

說罷,她便深深地閉上了眼睛,拉動了手中的絲線,動作沒有一點點踟躕與猶豫,似乎對這個人世間已不再有任何眷戀。

“砰!”隻聞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在這公館之中響了起來,這炸裂之聲直衝天際。

緊接著,這高高的一座公館便瞬間坍塌了掉,所有的富麗堂皇皆化作了一片煙灰,不留任何痕跡。

“淺櫻,淺櫻你在哪裏呀?”另一旁,景明軒在華興一早就沒有看到孟淺櫻的身影,此處尋她不見,不由得心生擔憂,“她不在這邊啊,婉瓷,你今早沒有看見她嗎?”

“沒有啊,我今天一直沒有看到她。”白婉瓷也甚是納悶,“我昨天還和她說了幾句話,今天一直沒有見到她,這外麵兵荒馬亂的,她能去到哪裏啊?”

“她這幾天一直都心事重重的,忽然之間就走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景明軒不由得擔憂了起來,“因為良時的事情,他這幾天的情緒一直不對,不能出什麽事吧。”

白婉瓷的心在猛然之間顫抖了一下,忽然之間想到了孟淺櫻之前和自己說的話,立刻肅起了神色,緊張而道:“天啊,她不會真的自己一個人去找千田洪川報仇了吧?”

“婉瓷,你說什麽?”景明軒的眉心凝了起來,神色也立刻肅了起來,凝神而問道:“你說他去找千田洪川了?”

“哎呀,我當時怎麽沒有想到?”白婉瓷懊惱地錘了一下自己的手,“昨天他一直和我說著什麽要殺死千田洪川要報仇的事情,我勸了她幾句,她也沒有說什麽。”

“今天她和誰都沒有說,就這樣突然失蹤了,該不會真的去找千田洪川了吧?”

“那可還得了?”景明軒握起了拳頭,一種不妙的感覺,頓時之間環繞在了心頭,“千田洪川手下的勢力那麽強大,她一個小丫頭,怎麽是那些人的對手,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不行,我要去那邊看看,不能讓她在那些東國人的手裏出事!”景明軒說著便立刻轉身,欲要去千田洪川的公館去找孟淺櫻。

“我和你一起去!”白婉瓷跟隨上了景明軒的步伐,與他一同去往了千田洪川的公館。

到達了那條街巷,做不了一切,已經早已麵目全非,再也不複從前那般富麗堂皇而又奢靡的模樣。

公館裏所有的建築都已經坍塌了,漫天散布著一層濃濃的灰塵,地上也沾滿了血漬,橫七豎八地躺了好幾具東國人的屍體。

“怎麽會這樣?”見到了這一幕,景明軒也不由得大驚,環顧著四周的一片廢墟,竟是一片茫然,“這公館怎麽忽然之間被毀成這個樣子,難不成是被人炸了?”

“糟了。”白婉瓷的心頓時一涼,抓緊了自己的袖口,心中的感覺越發不妙了起來,“該不會是淺櫻真的選擇和東國人同歸於盡了……”

“什麽?”景明軒大驚失色,“你是說這是淺櫻她……”

“或許她就在這裏!”白婉瓷又憂又急,在廢墟之中不停的尋找著,“這裏或許就是淺櫻炸的,我們必須要把她找到!”

可是這四處都是遍布著的煙灰與沙塵,還有一些被插的麵目全非的屍體,在這斷臂山患者中,又如何能夠找尋得到孟淺櫻的身影?

“淺櫻,你在不在,你在不在這裏?”

“淺櫻,淺櫻!”

兩個人在這廢墟之中高聲呼喚著孟淺櫻的名字,試圖者能夠將他找尋的到。

就在這不知所措之時,腳下的一塊石子忽然掉落了下來,緊接著便是一隻鮮血淋漓的手從廢墟之中伸了出來。

“啊……”隨後聽到的便是一聲帶著痛苦的呻吟之聲。

“哎呀!”白婉瓷一驚,立刻低下了頭。

“淺櫻,是你嗎,淺櫻!”她立刻俯下身,徒手去扒著那一片廢墟。

“淺櫻!”景明軒溫聲也朝著這一邊奔了過來,和白婉瓷一同去扒這一片廢墟。

這廢墟下麵的確還埋著一個尚有氣息的人,聽這聲音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但卻無可辨別,她整個人都被埋在了廢墟之下,也僅有這一隻沾染了鮮血的手是伸出來的。

看著那殘破的衣衫是中式的服裝,由此可以得知,這個女子定然不是這東國府宅上的東國人,很有一種可能這就是孟淺櫻。

白婉瓷與景明軒的心都緊緊提了起來,不知道這個被埋在廢墟底下的人是否真的是孟淺櫻。但既然是在這裏遭難的中國同胞,便必然要將其救出來。

兩個人合力終於將這一片廢墟都給扒開,在這一片斷壁殘垣之下,終於見到了一個完整的身體。

那衣裙上沾滿了灰塵,已經有了多處撕破的痕跡,身上也滿是累累的傷痕。臉上盡是灰塵與泥土,蓬亂的發絲之中也夾雜著泥灰,整個身子都在不停地發著抖。

即便已經上成了這般模樣,可是看著那一張臉,景明軒與白婉瓷還是將她一眼認了出來。

“淺櫻,真的是你,淺櫻!”白婉瓷的心不由得劇烈一顫,立刻將孟淺櫻扶了起來,並將其抱進了懷中,看著她這慘不忍睹的模樣,她不由得陣陣心痛,“你到底還是這麽做了,你怎麽這麽傻呀,為什麽要傷害自己,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明軒哥,婉瓷姐……”孟淺櫻已然氣若遊絲,睜開了那一雙混沌的雙眼,開口之間也隻剩了一絲絲微薄的力氣,“你們還是來了這裏……”

“你這到底是要做什麽?”景明軒又是心疼,又是無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心酸而道:“這些天你什麽都沒有和我們說,難道一直都是在謀劃這個嗎?”

“你為什麽什麽都不和我們說,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嗎?”

“是啊,我從一開始就已經計劃好了……”孟淺櫻重重地眨了一下眼,開口之間聲音都是無限沙啞著的,“自從良時不在了的那個時候,我的心就已經死了,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念想就是為他報仇。”

“我要殺了千田洪川,我一刻都等不了,他惡事做盡,必須得死。我必須要讓他血債血償,要親手把他殺掉,哪怕是要我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也在所不辭。”

“現在我終於做到了……”她喘息了一下,那渾濁的眼眸之中露出了幾分欣慰之色,“我親手刺死了千田洪川,將他一招斃命,把他送進了地獄。”

“我把這裏炸毀了,我把這些東國人的容身之處都給炸掉了,我把他們全都給炸死了。那些在中國的國土上為非作歹的人,我一個都沒留下,我把他們全都送下了地獄。”

“我給良時報仇了,我也給那些被他們害死的國人報仇了,我該做的事情我都已經完成了。我這一生一直膽小怕事,這一次終於勇敢了這一回。”

“現在我在這人世之間已經沒有什麽未完成的念想了,我終於……我終於可以去陪良時了……”

“你這又是何必呀,淺櫻……”白婉瓷著實心痛,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了下來,她哽咽著道:“我不是都和你說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早晚有一天會讓他們遭到報應的。”

“你當時都已經說好了,又為什麽非拿自己作為代價去報仇,你答應過我們要好好活下去,你就這樣走了,叫我和明軒怎麽辦?”

“婉瓷姐,你不用為了我難過。”孟淺櫻卻搖了搖頭,不見得任何憂傷之色,蒼白的臉上隻有平和,好似已經看破了紅塵,“我的心早就已經隨著良時去了,我說好好活下去,也隻是為了報仇而活著的。”

“良時他就是我的天地,沒有了他,我也沒有了活下去的力量,無法一個人熬得下那漫長的歲月,倒不如追隨他而去。”

“大仇得報,我了卻了所有的心願,我便也沒有什麽意義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用我的生命報了這血海深仇,這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與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