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一出,在整個彬川,無異於一件爆破性的新聞,人人皆對此震驚不已。誰也不曾想,昔日裏最強的兩家陶瓷公司聯合之後,竟然也會有一天就這樣分散開。
而這兩家公司的主管人也解除了婚約,各自經營著屬於自己的產業,並就此分道揚鑣。
離婚的事情一經公開,便時常會聽到外界傳來的一些褒貶不一的聲音。
有人說白婉瓷性情涼薄,也有人說景明軒虛偽,這些天總是有各種聲音在耳畔此起彼伏響起。
對於白氏與景氏離婚的這件事情,也同樣讓彬川的百姓陷於震驚之中,誰料平時那樣恩愛的一對夫妻,竟也無福走到最後。
對於這些流言蜚語,白婉瓷並不在意,任憑他們如何去說自己都如充耳未聞,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然而,雖然她在表麵上不動聲色,可心中的那份無奈與難過,終究還是掩蓋不住的。
一切都恢複了如從前一般的模樣,仿佛什麽都沒有變,自己還是玉蘅春的主管人,又回到了從前的那個久違的地方。
雖說一切未變,可就感覺一切都變了,再也找不到當初時候的那種感覺了。
已經習慣了陪在景明軒的身旁,就這樣離開了他,好像整個人都陷入到了一種失魂落魄的渾渾噩噩之中。
沒有了他的日日關切,沒有了與他的耳鬢廝磨,就像是什麽極為重要的東西忽然之間從她的身上抽走,使得她整個人都沒有了靈魂。
可是又有什麽好怨的呢,是自己主動要離開他的,那份離婚協議書也是自己親手寫下的。這樣對他們而言也是一個最好的結局,如若不然,不知自己會對他造成多少傷害。
盡管心中是這樣想著的,可有些事情,終究還是不能夠徹底放得下。
抬起頭來,望著擺在門麵上的那一鼎青瓷工藝品,她的心中不由得又泛起了一陣波瀾。
這件青瓷製品是當年景明軒作為開業禮物,親手為玉蘅春製造而成的,一直被她當成貢品一樣擺放在了玉蘅春之中。
當時的他們是何等春風得意,可是那些曼妙的時光,終究是不可能回去了。
“婉瓷,好久不見呐。”就在冥想之中,忽而聞得了一個聲音,呼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抬起頭來,竟然看到了一張久違的麵孔。
“聆音,怎麽是你啊?”她立刻站起了身,不覺又驚又喜。
誰料麵前之人,竟然是自己的老同學傅聆音。
自從自己辦了退學手續之後,與她也沒有再見過幾次麵,畢業之後,大家都各自忙碌著,各自的事情也鮮少有聯係。怎料過了這麽久,自己竟然會在店裏看到她?
比起從前做學生時候的青澀模樣,她也變得成熟了很多,身上穿了一件歐式連衣裙,頭上戴了一頂小洋帽,身上更多了一些知性之感。
她身後跟了一個男子,看起來與她的年歲相當,眉眼之間帶著幾分玩世不恭之意,模樣長得也頗為俊俏。
“剛好路過這裏,想著你會在,就過來看一看你。”傅聆音含著笑意,並走到了她的身旁。
“哎呀,我們真的是太久沒見了。”白婉瓷又激動又欣喜,上前一步將她迎了過來。
“距離我們上學的那個時候已經過去好多年了,這幾年我一直忙忙碌碌的,都沒有見到你,你現在如何呀?”
“都還好吧。”傅聆音輕聲說著,她的眉眼之間也滲透了幾分滄桑之意,“你退學之後沒過多久,我也畢業了,家裏出了一些事情,父親母親都不在了,這幾年我一直和姨媽和姨夫生活在一起,倒也還算如意。”
“哦,還忘了和你介紹。”她將身旁的那個男子介紹給了白婉瓷,“他是我的表弟黎淮安,姨媽跟姨夫的兒子。”
她又對黎淮安介紹:“婉瓷是我上大學時候的朋友,你也應該叫一聲姐姐。”
“噢。”黎淮安點了點頭,倒很是聽傅聆音的話,禮貌地和白婉瓷打著招呼,“婉瓷姐姐好。”
白婉瓷輕輕朝他點頭示意,並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年輕男子的麵容。
雖然他的身上帶了一絲玩世不恭的氣質,但卻並不像是冥頑不靈之人,年歲上大概比傅聆音要小上一些,但卻給人一種可以依靠的堅實之感。
白婉瓷留意了到,黎淮安的話雖然很少,但目光卻一直落在了傅聆音的身上。他看著她的目光之中帶了幾分融融的濃情,和當初景明軒看自己的目光並無二致。
她隻需看一眼,便得以察覺的出來,這絕非是弟弟看姐姐該有的目光,分明是戀慕與愛慕之情溢於言表。
白婉瓷也知曉,雖然傅聆音與黎淮安名義上是表姐弟關係,但實則兩個人並沒有血緣關係。
傅聆音的姨媽是彬川著名商賈集團黎總經理的續弦妻子,與黎氏成婚多年隻孕育了一個女兒,並沒有兒子。
據說這個黎總經理和已經去世的原配妻子有一個兒子,也是他的獨生子,大概便就是這個黎淮安。因而,傅聆音的姨媽隻能算作是這個黎淮安的繼母,他與傅聆音並無血親。
這樣打量著麵前的這兩個人,都是俊男靚女,倒真有一些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感覺。兩個人一直生活在同一片屋簷之下,若說黎淮安對傅聆音有戀慕之意,也不無可能。
隻是呀,這個黎淮安的父親彬川很厲害的一號人物,做起事來雷厲風行,不是一個好相遇的人。
傅聆音靠著姨媽的關係住進了黎家,便是寄人於籬下,這樣的日子於她而言恐怕也並非好過,難怪這一次見麵之時,她的眼角眉梢多了那麽多的滄桑,不複少女時候的純真浪漫。
還記得當初上學的時候,她和自己一樣,都是金枝玉葉的千金小姐。當時的她們無憂無慮,每天所想的事情,隻有吃什麽好吃的,穿什麽衣服,或者是每天的課業,那時候的生活是何等純真浪漫。
後來自己家裏遭遇了事故,一切就都不複過往了,原以為傅聆音可以繼續過著那無憂無慮的生活,卻不想在不久之後,她的家中也遭遇了事故。
她當時的生活條件比自己還要優渥,忽然之間失去了雙親,又要寄人於籬下,這一切對他來說也無異於一個重大的打擊,一切終究回不到從前模樣了。
到底是命運弄人罷了,自己被命運捉弄的那個人,傅聆音也是。
她望著傅聆音的麵頰,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並感歎著,“一眨眼就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你比從前的時候成熟了好多。”
“你也是啊!”傅聆音淡淡地笑了一笑,臉上全然不見了,少女時候的稚嫩青澀,“我們都不再是無憂無慮的大小姐了,怎麽可能不成熟呢?”
“倒是你呀,婉瓷,你真的挺厲害的。”她看著白婉瓷的目光之中,更多了幾分欽佩,“當初玉蘅春遭遇那樣大的變故,你竟然能夠一個人咬牙撐過來。”
“現在你靠著自己的力量將玉蘅春重振旗鼓,並且將你們的產業擴得這麽大,你能夠把這一切都做的這樣好,當真是叫人佩服。若換作是我啊,隻怕是沒有一樣能夠做成。”
“嗐,這些也不全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做成的。”白婉瓷輕輕地搖了搖頭,“一開始我也是對這些事情什麽都不了解,還是多虧了華興,才能夠讓玉蘅春擁有今天。”
她的話音還沒有落下,臉上的神情便不由得一滯。
誰知,順口而說出的一句話,怎料剛剛好觸碰到了她的心弦之處,不由得讓他的心又猛然顫動了一下。
華興與景明軒仿佛成為了她的禁忌,隻要一經提及,便會令她止不住泛起一陣沉痛。
一提及這件事情,傅聆音也不免有些惋惜,她輕輕按了一下白婉瓷的手腕,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婉瓷,你和華興的景老板之間,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
傅聆音的話音落下,白婉瓷的心又抽痛了一下。
當初聯姻的事情搞得大張旗鼓,幾乎整個彬川的人都知道,兩家陶瓷製造公司聯結的事情。
現如今兩人離婚,兩家公司分了開,也同樣人盡皆知。這些事情無需多言,想必傅聆音也都是知曉的。
然而,白婉瓷的臉上也沒有露出多少波瀾,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我和他的婚姻一開始就是以促進兩家公司利益為目的而達成的聯姻,現如今我們各自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也早該各自離散。”
“這是必然而然的結局,從一開始聯姻的時候,便已經注定了是這樣的結局。從此以後,玉蘅春就隻是玉蘅春,是我自己一個人經營的玉蘅春。”
“原來是這樣啊。”傅聆音明曉之後,輕輕歎息了一聲,卻也止不住地惋惜,“我一直以為你與景老板之間的結合,是兩情相悅,情投意合。”
“你們兩人的結合當時在彬川傳作了一段佳話,你們成為了彬川百姓人人豔羨的一對神仙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