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快想辦法救救我舅舅

那天,傅翠‘花’一早到了楊家村,跟楊海鳳父母說了龔道明的情況。楊海鳳母親龔愛芳一聽就急了:這可如何是好啊?我哥哥真要沒命了呀!祖業,你趕快去武臨找江帆,讓他說句話,討個情,救救我哥哥的命。

楊祖業說:不知有沒有用喔,共產黨都是大公無‘私’的,恐怕江帆也為難。

什麽話?共產黨就沒有親情了?我哥哥是他的舅舅啊,能見死不救嗎?他在省裏當官,縣裏能不買他的麵子嗎?

能救道明的命當然好,我是怕救不了反而連累江帆。

救不救得了總得想辦法救啊,莫非就叫我哥哥等死啊?

到了武臨,楊祖業先到衛生局找到‘女’兒楊海鳳。楊海鳳說:我正為舅舅和表姐的事著急呢,可是這事有點麻煩,老江不一定能幫上。中央對土改工作抓得很緊,黨的幹部都不敢隨便‘插’手這種事。江帆哥哥也是地主,他也沒說話。

晚上,江帆很晚才回來,楊祖業和楊海鳳在焦急地等他。江帆回家見楊祖業在家,滿麵笑容地打招呼說:爸爸,你來了?我們工作忙,一直沒去看你,真是對不起。

楊海鳳不由分說地搶先說:老江,我爸爸是為我舅舅的事來的,我舅舅快沒命了,你想辦法救救他吧。

聽到是龔道明的事,江帆的笑容就沒了,一聲不吭地坐在沙發上。

楊海鳳急了:你說話啊,快想辦法救救我舅舅,你給陽嘉縣委……

江帆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海鳳!我上次都跟你說了,這種事不好‘插’手的,這是立場問題,黨‘性’問題。土改是農民階級打倒地主階級的革命,作為共產黨員,能為地主說話嗎?

那你不是給申智鑒說話了嗎?

那是因為有人指證申智鑒殺我,牽涉到我,而且申智鑒為八大隊做過事。而舅舅呢,有什麽理由為他說話?因為他是我夫人的舅舅?這不是授人以柄嗎?再說,我又不是他們的領導,他們憑什麽聽我?他們不但不會聽我,還可以揭發我黨‘性’不純,思想右傾,破壞土改,為地主階級張目,淪為地主的走狗。

楊祖業說:江帆,真有這麽嚴重嗎?

爸爸,我不是危言聳聽,前幾年山西有一個比我級別高的幹部,被工作隊和農會‘逼’得親手殺自己的父親。在這種事情上,作為黨員幹部首先要做的不是出麵包庇,而是劃清界線。

共產黨真不簡單,鐵麵無‘私’。江帆,真是為難你了。

楊海鳳哭道:難道就眼睜睜看著舅舅表姐死嗎?

我估計‘春’蓮不會被槍斃。

那舅舅就死定了?

有這個可能。

楊海鳳嚎啕大哭:舅舅啊,我小時候你多疼我啊……

楊祖業問:江帆,道明沒血債,難道就非得槍斃嗎?

爸爸,中央是有規定的。其它地方我不好說,但棗溪的情況我是清楚的,舅舅是地主,又在解放前夕當的鄉長,按千分之一的比例,他有這個可能。

就沒辦法了嗎?

……爸爸,你難得來武臨一趟,就多住幾天吧。

江帆,這種時候我哪還有心思玩啊。

從武臨回來,楊祖業直接就到了棗溪。回來如何跟家人們說,讓他頗費思量,一路上他都在想這事。這種事就對待像瀕死病人,不能講得太明白,隻能給點慰藉。

楊祖業跟龔道明等說:為這事,江帆想了許多辦法,他給地方上打了電話,人家口頭上是答應了,但是不是真能賣麵子就不好說了。

龔道明著急地說:他究竟能不能保住我的命啊?

應該可以吧,但江帆也有他為難的地方,不敢保證。

龔‘春’蓮叫道:什麽為難?明明是無情無義,見死不救嘛!真想救還會沒辦法?智高救了多少八大隊的人?我還不知道江帆這個人,他心裏隻有共產黨的那些**事,個人的事是無關緊要的,別人的‘性’命不值一提。

楊祖業忙說:那倒不是,他對舅舅還是很關心的。

姑丈,你被他騙了,他心機深得很。我就知道他不會給我爸的事情出力的,他是怕影響自己的名譽,怕壞了共產黨的事。在他看來,他的共產主義比什麽都要緊,名譽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

龔道明說:別扯遠了!江帆到底能不能想辦法保我啊?

爸,你就別指望他,江帆這人不會來保我們的。

哪還能指望誰啊?逃又逃不走。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聽天由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