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串通好的。
老楊頭的五髒根本沒有事。
可是，這個時代沒有胸透等現代儀器。
全憑一張嘴來說，是沒辦法解決這麻煩的。
蘇秦鬆開老楊頭的手，轉頭看向怒不可遏的人群。
壯漢挑釁地冷哼一聲，道：
“蘇公子，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會醫術嗎？怎麽樣，看出什麽了？你不會要說，老楊頭根本沒事吧？！”
話音剛落。
身旁其他工匠起哄道：
“他會個屁的醫術，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
“人都被撞成這樣了，難道蘇家還想抵賴不成？！”
“蘇家腰纏萬貫，他蘇秦喝花酒的錢都夠老楊頭活個三五年了，可這點錢蘇家都不願意拿，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生啊！”
“……”
蘇秦站起身，無論現在他說什麽，這些人都不會相信。
擺在蘇家麵前的仿佛隻有一條路，那就是賠錢了事。
但眼下，即便是賠了錢，
在壯漢帶領的那些工匠起哄下，蘇家在京城肯定是招不到半個鐵匠了。
蘇秦沉聲道：
“諸位不相信我們蘇家，反之，我們蘇家也是不相信這位劉大夫的。
不如這樣，咱們報官吧！”
此言一出，第一個跳出來反駁的，便是那壯漢。
隻聽他喊道：
“不行！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官官相護，老楊頭五髒已經受損，根本經不起你們這麽折騰！你們想害命不成？！”
蘇秦點了點頭，他猜到這種結果，抬步走到壯漢麵前，問道：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麽請問，你說該怎麽辦呢？”
壯漢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道：
“當然是賠錢！數目至少要撫養老楊頭的孫子們長大成人！娶妻生子！”
“哦？”蘇秦怒極反笑，問道：“多少合適呢？”
壯漢遲疑片刻，伸出手，喊道：
“五……五千兩！”
聽著這數目，蘇秦不由得笑了一聲，搖搖頭道：
“少了，少了，你再多要些！”
“啊？”這次，輪到壯漢愣住了，他想了想，道：
“一……一萬兩？！”
蘇秦轉頭看向劉大夫，問道：
“你說老楊頭還有幾天可活？”
劉大夫感受著蘇秦的目光，支支吾吾道：
“五……五天！”
蘇秦頷首，道：
“那也就是說，最多五天，這老楊頭就會喪命，一萬兩買一條人命，還是太少了！”
他看向壯漢，挑了挑眉毛，道：
“再加點！”
壯漢也懵了，怎麽還有被訛之人主動加錢的？
蘇秦冷聲道：
“本公子讓你再加！”
壯漢身體不由得顫了一下，迎著蘇秦冷厲的目光，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但想到自己身後靠山是虞司郎中，又挺了挺胸膛，上前一步，道：
“三……三萬兩！”
蘇秦伸手入懷，拿出錢亮給他的十萬兩銀票，道：
“還是不夠，一條人命怎麽才值三萬兩呢？這事本公子做主了，賠老楊頭十萬兩！如何？！”
“什麽？！十萬兩？！”
“一條人命十萬兩，我也想躺在車輪子底下了！”
“是啊，被撞一下十萬兩，死了也值了！”
“……”
周圍百姓驚訝地看著蘇秦手中的銀票，眼裏閃爍精光，恨不得替老楊頭躺在地上。
老楊頭也是懵了，自己竟然值十萬兩？！
一時之間，竟忘了假裝低吟……
壯漢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吐沫，不知該如何是好。
十萬兩，給他十輩子也掙不出來。
蘇秦將銀票遞到壯漢麵前，道：
“拿著！”
壯漢額頭滲出汗水，不敢伸手。
蘇秦故作恍然大悟模樣，道：
“哦，忘記了，這事和你有什麽關係，被撞的是老楊頭！”
壯漢聞言，臉色脹紅，梗著脖子道：
“怎麽沒關係，老楊頭是我們坊街的人，有了事，我們坊街的人管！”
蘇秦頷首，道：
“鄰裏情深，本公子欽佩！”
他環視眾百姓，問道：
“各位，你們覺得，本公子用這十萬兩買老楊頭的命，值不值？！”
人們的關注點一直在十萬兩上，並未發現話中的陷阱。
眾人紛紛點頭，值！太值了！
蘇秦轉頭看向地上的老楊頭，問道：
“你認為，十萬兩買你的命，值嗎？”
老楊頭看向壯漢，見他對自己使眼色，連忙點頭。
蘇秦笑了一下，將銀票直接扔在老楊頭的身上，道：
“既然大家都認為值，老楊頭也點頭答應，
那麽，他的命，可就是本公子的了！”
話音剛落。
眾人才意識到不對！掉進蘇秦話術的陷阱裏了！
可此時。
蘇秦已經接過了陸紅昭手裏的長劍！
長劍，在空中劃下軌跡，向老楊頭的心口刺去。
在場所有人麵色大驚，瘋狂叫喊：
“殺人啦！殺人啦！”
“蘇公子停手！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沒有王法了！沒有王法了！”
“殺人啦！蘇家公子殺人啦！”
“……”
壯漢帶人要攔，卻被陸紅昭和老錢擋在外麵。
蘇秦故意放慢揮劍速度，給老楊頭反應時間。
果不其然，老楊頭嚇得差點尿了褲子，慌亂地從輪子底下爬起來，向外跑！
這一跑，就露了餡。
老楊頭反應過來，傻在原地。
壯漢憤恨甩手，失望地搖頭歎息。
蘇秦嘿嘿一笑，將長劍搭在老楊頭的肩膀上，道：
“呦，你不是五髒受損，隻有五天可活嗎？跑的可真快啊，身上不疼了？”
老楊頭還作勢裝病，但長劍反射的銀光，讓他脊背發寒。
“噗通！”
老楊頭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不停地給蘇秦磕頭，道：
“您行行好！您行行好！放過我吧，我還有五個孫子要養活呀！”
蘇秦搖了搖頭，道：
“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他轉頭看去，目光聚焦在那壯漢身上。
壯漢身子一抖，恐懼從心中升起，不停轟擊著他的神經。
蘇秦喝道：
“老錢！報官！誰都不能放過！”
“是！爵爺！”
“爵爺？！”
壯漢、老楊頭以及在場的百姓，聽到‘爵爺’二字，登時驚訝地目瞪口呆。
蘇秦，什麽時候成了爵爺！
早知他是勳貴，誰還敢騙他！
老楊頭和壯漢麵如死灰，轉頭在人群中尋找，希望能尋求一線生機。
可，錢亮早已不知去向。
蘇秦將長劍還給陸紅昭。
老楊頭和壯漢還在不停地求饒磕頭。
但蘇秦對此，充耳不聞。
周圍圍觀的百姓不敢看蘇秦，紛紛散去。
蘇秦歎了口氣，這麽一鬧，蘇家肯定是找不到鐵匠了……
隻能，靠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