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為之執著的人事物。

蘇秦執著於情誼,或者說是對這個世界的歸屬感。

而五臣執著的,就是錢財。

他是小部落出來的,自小受盡了饑餓、寒冷、貧窮和白眼。

故而,

成為一方部落首領後,他大肆斂財,欺壓族人。

這一點,

是賈鬆深有體會的。

畢竟他在五臣的草場上養過牛羊。

最後被搶的連個牛犢子都沒剩。

賈鬆將五臣的性格告知蘇秦後。

蘇秦就抓住了機會,設計了這一場專門引五臣深入的局。

不負眾望。

五臣入局了,並且失去了理智,帶著人馬自鳳鳴城南門而出,玩命地追喬斌等人。

“轟隆隆!”

“轟隆隆!”

聽著身後的萬馬奔騰。

喬斌恨不得**戰馬生出八條腿來!

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喬斌回望一眼,喊道:

“丟下所有馬車!”

話音剛落。

手下士兵毫不猶豫舍棄了馬車,玩命地向前狂奔。

喬斌看著身後,又看了看四周。

他心裏鬆了口氣,

隊伍已經到達伯爺指定的地點了。

再看身後的五臣,

此時已經將馬車控製住,一邊大罵,一邊貪婪地看著馬車上的錢財。

他遙看距離不遠的喬斌等人,大手一揮,喊道:

“追上他們,盡數殺了!”

而身旁的達旦道:

“將軍!咱們回去吧!咱們追出來太遠了!恐有埋伏啊!”

五臣怒吼道:

“本將讓你們追上他們!殺了他們!”

達旦再也忍不住心中怨憤,喊道:

“將軍您看清前麵!他們隻有兩千人不到,根本就不是鳳鳴城的大部隊!”

話音剛落。

“轟隆隆!轟隆隆!”

自東麵和西麵,有震耳欲聾、響天徹地的馬蹄聲響起。

這馬蹄聲,好似一盆涼水,從五臣的頭頂澆下來,讓他頓感頭皮發麻,一股寒氣遊走於全身各處!

定睛看去。

兩個方向的馬蹄聲匯聚到了一起,出現在蠻兵的後方。

達旦眼中滿是驚恐,嘴裏自語道:

“咱們被包圍了,咱們被包圍了!”

五臣心裏開始慌了。

達旦吼道:

“將軍,你為何要貪戀這點錢財?!你可以不顧族人的性命,這些士兵的性命你也不顧了嗎?!

好啊!現在因為這點金銀被引到了這裏,咱們都要死在這!

將軍,這些錢,你留著死了以後花吧!”

五臣沉了口氣,道:

“衝出去!向北衝出去!與他們廝殺!”

達旦怒吼道:

“你還放不下這些錢?咱們該向東走,進冀州!

冀州外有咱們的大軍!咱們可以裏應外合!”

五臣喊道:

“白馬城外還有樓青的三萬人在!”

達旦顧不得以下犯上,一把抓過五臣的衣領,咬牙切齒道:

“等到樓青的人來了,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五臣看了一眼馬車上的財寶。

而就是這一眼,

讓達旦抽出了戰刀!

“鏘!”

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寒芒。

五臣瞳孔猛然收縮。

達旦不再隱忍,毫不猶豫地砍下了這一刀!

“噗!”

刀刃在五臣的脖頸劃過!

直接割開了他的喉嚨!

“噗通!”

五臣捂著脖子摔落馬下。

達旦甚至不願多看一眼,喝道:

“所有人聽我號令!向東進發!”

蠻兵們平時受盡了五臣的壓迫。

此時見到他被自己的副將斬殺,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眼看著蘇秦的狼牙軍越來越近。

達旦率先策馬疾馳,向東奔走。

蠻兵們亦是縱馬,自五臣的身上踏了過去,隨達旦向東而去……

其實,

狼牙軍有意無意地放慢了馬速,就是想讓五臣他們能有個思考的時間。

不過,

蘇秦也沒想到,達旦會毫不猶豫地砍了五臣。

當狼牙軍將士來到五臣的屍體旁。

蘇秦低頭看了一眼已經被馬蹄踏成肉泥的屍體,道:

“五臣手下副將是誰?”

跟隨蘇秦一起的賈鬆道:

“回伯爺,名叫達旦。”

蘇秦點點頭,心中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

這時,

喬斌帶著人手也過來了。

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對蘇秦道:

“伯,伯爺,末將沒死!”

蘇秦看著他,笑了一下,道:

“好,本伯記著呢!”

喬斌施禮,道:

“多謝伯爺!”

蘇秦回望一眼鳳鳴城。

喬斌問道:

“伯爺,咱們回去鳳鳴城繼續鎮守?”

蘇秦微微搖頭,道:

“咱們向東去追五臣部,不,現在應該叫達旦部。

鳳鳴城自會有人接管。”

“是!伯爺!”喬斌道。

蘇秦道:

“杜成,你帶著喬斌,於達旦部東側追擊,以防其向東深入。

本伯帶著楊顯,在達旦部的西側,以防他返回安州。

咱們兩路保持通信,必須要把達旦部趕去無邊城!”

“是!伯爺!”

“是!伯爺!”

話音落,馬蹄聲起。

狼牙軍分作兩路,開始追擊達旦!

……

五臣被誘敵深入,而被達旦斬殺的消息,很快便傳了出去。

這件事,達旦必須要告知大汗。

畢竟是弑主的大事。

而且,達旦若想活命,必須要戴罪立功。

僅是帶著人馬衝出冀州,存活下來,是不夠的。

這,並不能抵消掉他弑主的罪。

所以,

在口信裏,達旦還加了自己的立功的想法。

傳信蠻兵晝伏夜出,盡走些人煙稀少的地方,終於離開了冀州。

他風塵仆仆地尋到天可汗的大營,跪在營外呼喊。

親兵請示過野先後,將傳信兵帶到了帥帳內。

野先端坐在高台,問道:

“何事?!”

傳信兵道:

“天可汗,五臣將軍被琅琊伯引誘,深入武國,致使五臣部將士被包圍。

危機之下,五臣將軍竟要讓兄弟們以性命護送他與財寶突圍。

達旦將軍因此斬殺了他,並帶著兄弟們深入冀州!”

野先眉頭緊皺,鷹眸閃爍寒芒,道:

“達旦好大的膽子,竟敢弑主!”

傳信兵道:

“天可汗,達旦將軍也是為了救兄弟們,他請求天可汗原諒!

另外,達旦將軍在冀州內,正向北突圍著,他請求天可汗與他裏應外合,在冀州打開一個缺口,讓咱們族人進入武國!”

野先道:

“他的罪,在戰爭結束之後,交給天神定奪吧!

你回去告訴達旦,本王會與他裏應外合!

讓傳信兵隨時保持兩部之間的聯係,等他找到一座易被攻打下來的城池後,再向本王請兵吧!”

“是!天可汗!謝天可汗聖恩!”

野先擺了擺手。

傳信兵趕忙起身告退。

野先看向同在帥帳中的王子,達木,道:

“你現在去與樓青匯合,盡快把白馬城裏的武兵引出來。

咱們要做兩手準備。

不一定非要與達旦裏應外合。

如果他那裏不合適,咱們可以放棄那兩萬多人,轉頭自安州入武!

畢竟那鎮北軍的少侯爺,送給了咱們一份大禮!”

“是!父親!”

達木起身告退,轉身離開帥帳。

帥帳內恢複安靜。

野先眯著眼,心中暗道:

琅琊伯,好手段啊!

但你永遠想不到,你們武國的侯爺,已經倒向了天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