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貓咖已經過中午了,店內的生意果真如任陶微在電話裏聽到那樣很忙,展廳內圍滿了拍照的人。
幾隻貓都在勤勤懇懇地營業著,隻有蹲在展廳門口貓架上的胖蛋蛋看到她進門朝她喵了一聲。
茶水吧跟甜品鋪那依舊有人在排隊,廳內每張餐桌上都有人,還有人沒地方坐,直接站著,邊吃東西邊聊天。
任陶微這家店麵積有將近100平,貓展廳被單獨用玻璃圓弧隔了出來,開了六個通風窗。裏麵貓隻放了她家裏養的八隻,沒有多放。倒不是沒地方放,而是放多了,展廳內屎尿味道太重,沒法及時通風出去。
即使展廳跟餐廳是隔開的,但客人聞久了那種味道,都不會想吃東西的。
任陶微店裏的甜品都是顧怡婷親手做的,不僅模樣精致好看,味道也是比其他甜品店要來得好。店裏的茶吧飲品是任陶微親自嚐了許多飲品店精選出來的、找老板合作要的配方。
任陶微覺得客人來她的店,不僅要讓他們精神上感到愉悅,味覺上也得滿足他們,這麽好吃的東西不讓他們嚐一下就太可惜了,所以她一向很注重店內的環境衛生,包括貓展廳的味道。
進店後,任陶微讓黎先生扶她去角落處的榻榻米休息。
“桃子姐,你不是去看耳朵的嗎,怎麽臉跟腳都傷了,你招人搶劫了?”顧怡婷幫最後一位客人點完單趕緊湊過來看她,目光落在她腫得老高的臉上,驚訝地問道。
說完,她看向站在一旁的黎先生:“這位先生是?”
“這是黎老板,先前來過我們店的,隔壁街那家寶寶貝貝寵物醫院就是他開的。”任陶微解釋道。
顧怡婷“哦”了聲,好奇地多看了黎先生幾眼,又聽到任陶微喚她:“怡婷啊,黎老板喜歡吃你做的甜點,你去給他裝幾盒,再拿一些兌換券給他。今天要不是黎先生幫忙,我一個人都沒法回來。”
顧怡婷點點頭,乖乖回去裝甜品。
見她走了,任陶微有些抱歉地朝黎先生道:“不好意思啊,黎先生,都中午了,本來我想請你吃個飯的,但是我腳又不能動,總不好請你吃外賣。所以等我腳好了,你看你哪天方便,我再請你吃個飯可以嗎?”
見她這麽客氣,黎先生倒是隨意得很,他微笑地看著她道:“美女喊我一起吃飯,再忙都得有空啊。不過是一點小忙,桃子小姐不必太放在心上。你又是送我甜品,又送券的,下次吃飯還是我來請吧,等你腳好了,我來接你。”
“那怎麽可以,還是我來請你吧。”任陶微想都沒想,當即拒絕道。
黎先生看了她一會,無奈道:“誰來買單到時候再說哈,你先養傷才是真的。”
談話間,顧怡婷兩隻手裏拎了七八個甜品盒朝他們走了過來。
黎先生驚訝:“這麽多啊!那我得付錢的,多少錢,我掃一下。”
說罷,黎先生拿著手機就要掃櫃台上的二維碼。
任陶微趕緊對顧怡婷使了個眼神。
顧怡婷收到信號,連忙攔住黎先生,將甜品盒子遞到他麵前,笑著道:“黎先生,你還是別客氣啦,回頭收了錢,桃子姐還要還回去,多麻煩。你是不了解我們桃子姐,她這個人啊,最不愛欠人恩情了。你幫了她,你不讓她好好感謝一下,她會一晚上都睡不著的。”
“這不挺好,我還入佳人夢了。”黎先生笑著說道,將手機放回口袋,伸手接過顧怡婷手中的甜品盒子還有兌換券。
顧怡婷被這突如其來的老男人油膩感給刺激到了,她內心嘔了下,臉上卻還是保持著禮貌的微笑。
她都不用去問任陶微,就知道像黎先生這種男人是撩不動她們家桃子姐的。
果然,一回頭,她就看到任陶微一臉僵笑地望著黎先生。
顧怡婷覺得,任陶微看她的貓笑都要比現在來得走心。
還好沒多久黎先生的手機響了,是他店裏的店員找他,說他買的氧氣機到了,快遞非要本人簽收。
黎先生急急地回了幾句,然後跟任陶微她們道別,拎著東西匆匆離開了貓咖。
任陶微跟顧怡婷雙雙鬆了口氣,見暫時沒有新的客人點單,顧怡婷讓黃程程兼顧下甜品鋪,她扶任陶微去二樓休息。
任陶微回到自己房間,讓顧怡婷給她倒了杯水,一邊跟她解釋醫院裏發生的事,一邊將小胡醫生給她的祛瘀藥從包裏拿了出來,吃了兩粒。
顧怡婷聽完,幫她在耳朵裏滴了幾滴治中耳炎的藥水,憤懣道:“還好你傷得不重,不然你一個人在醫院多可憐。我光想想就難受,你說老天爺怎麽這麽不公平,你這麽好的人,為何給你這麽多磨難。”
顧怡婷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
眼看她要哭了,任陶微趕忙安撫道:“哎喲,怡婷你別這樣啊,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我現在不是沒事嘛,你看,我還拿到錢了,我就被打了一下,扭了下腳,就撿了一萬多,等姐姐傷好了,帶你們出去吃大餐。”
“誰稀罕你的大餐!你又不差錢,那胖女人竟然用錢羞辱你,太可惡了!要我在那的話,我鐵定幫你上前打她!”
任陶微趕緊幫顧怡婷順毛。
顧怡婷抓著她的手,給自己抹眼睛:“桃子姐,等下班了,我讓小橙子留下來陪你,不然你晚上沒人照顧。我今晚回去也跟我爸媽商量下,看看能不能搬過來。你這腳得養一個多月,身邊總得要有人的。”
任陶微想說不用了,小橙子晚上還要回雞爪店幫忙,留下來不方便。顧怡婷家裏又管得嚴,平時她穿個短褲短裙都要嘮叨許久的,怎麽可能允許她外出過夜,還是住那麽長時間。
她想過會再給岑洛玖打個電話,如果岑洛玖願意搬過來住就最好,若不願意的話,她回頭找個月嫂,反正有錢總歸是有辦法的。
當然這些考慮任陶微沒有直接跟顧怡婷說,她怕她說了,這小妮子又要哭得不停了。
顧怡婷什麽都好,就是太感性了,而她又何嚐不是。
喜歡貓狗的人,無論外表看起來如何,他們都有一顆柔軟的心。
任陶微抱著顧怡婷哄了一會,突然聽到樓梯處傳來腳步聲,隨後是有人拿鑰匙開門的聲音。
顧怡婷驚覺地抬起頭,未等她起身去開門,門自己開了,失蹤半天的岑洛玖終於出現了。
在門口換好拖鞋,岑洛玖背著書包走到任陶微的房內,看到滿身是傷的某人,驚愕得瞪大了眼睛:“我剛回來就聽小橙子說桃子姐受傷了,怎麽回事啊?”
“你手機怎麽打不通啊?桃子姐在醫院找你都找不到人。”顧怡婷沒好氣地懟了岑洛玖一聲。
岑洛玖也不生氣,對著她們晃了晃手中黑屏的手機,走到床邊解釋道:“沒電了,我昨晚忘記充電了。大三上學期我有一門課掛了,補考也沒過,後來重修的,突然排在今天上午考試。我也是早上學妹提醒才知道這件事,連牙都沒刷臉都沒洗就趕去了學校,在圖書館抱了兩個小時佛腳,手機什麽時候沒電自動關機也不知道。這不剛考完,回來就聽說桃子姐受傷了,立刻上來了。”
“哼,堂堂醫科大臨床醫學大四生,連自己考試時間都不知道,你也真夠給你學校長臉的。既然你來了,你在這照顧桃子姐,我下樓做生意去了。”顧怡婷氣呼呼地說完,從任陶微的**站了起來,離開了二樓。
岑洛玖對著顧怡婷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回頭栽倒在任陶微的身旁,盯著她的腳仔細地瞧了一會,抬頭問:“姐,你這到底怎麽傷的啊?”
於是,任陶微對著岑洛玖就今天的事複述了第三遍。
岑洛玖聽完,對著她豎起個大拇指:“桃子姐,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你才好了,我見過水逆的,可沒見過你這麽水逆的,去醫院看個中耳炎都能被人打成這樣。自打我認識你那天開始,你每個月都往醫院跑,不是生病就是有什麽小意外,你這到底什麽體質啊,都可以用慘絕人寰四個字來形容了。我看啊,你以後找男朋友還是別找什麽寵物醫生了,你家貓都比你健康,你還不如直接給自己找個醫生呢。”
任陶微癟嘴:“洛玖,別說了,再說我都要哭了。你說我前世是不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了,所以今生才這麽倒黴?”
“哈哈哈,誰知道呢!好了好了,不說了,你別難過了,反正有我在呢。我一會就去工作室搬東西,晚上睡你這,方便照顧你。你這陣子就好好躺**養傷,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我,反正我也沒什麽事。都快期末了,攝影那邊先放著了,這陣子得看書了。”
“你們今年還要考試嗎?不是都大四實習了嗎?”任陶微感到奇怪地問道,她腦子裏突然浮現出小胡醫生那張清冷的俊臉來。
他也要考試嗎?
“當然要啊,我們臨床醫學專業是本科五年製的,大四隻是見習,大五才是真正實習。”岑洛玖解釋道。
任陶微明白地點點頭,想到岑洛玖這大半年幾乎都耗在她店裏,沒怎麽去學校上課,她忍不住為其擔心起來:“那你們今年期末考幾門啊?現在都十二月了,離你們正常期末考都不到二十天了,都不見你去上課的,你有把握不掛科嗎?”
任陶微不提這事還好,一提,岑洛玖整張小臉都垮了下來。
他們今年得考四門,內科、外科、皮膚性病學、傳染病學。別說她沒去上課了,就算她去了,她也是聽不懂考不出的。
她每個學期都掛科,等新學期開始就補考,一般補考的試卷跟他們第一次考的幾乎一樣,她把題背下來,再加上老師閱卷會比第一次放鬆,她補考通過的概率還是挺高的。實在不行,大不了第二年重修。
可是今年不行,大四如果掛了,補考再不通過的話,連重修機會都沒有的,那就沒法正常畢業了,要麽拿不到學位證書,要麽留級。
她要留級的話估計會被她爸媽給直接打死。
果然,岑洛玖對著任陶微可憐兮兮地搖了搖頭。
任陶微深表同情地看著她:“要不我請個月嫂照顧我一下好了,你依舊搬過來住,平素白天多看看書,我不打擾你。實在看不懂,你去找你們專業的學霸補補課,拿個及格分總歸可以的吧?”
岑洛玖愁,把頭埋在任陶微的被子裏蹭來蹭去,嚎嚎叫:“姐姐我不是你啊,隨隨便便都可以考個專業前三。我不行,除非我們專業第一給我補課,我還有的救,不然要四科目都不掛對我來說那可比登天還難。”
“那你就去找你們專業第一給你補課啊?”任陶微給她出主意道。
岑洛玖抬起臉,一臉絕望地拿著黑屏的手機對著任陶微:“你以為我沒找過嗎?昨晚我通過班級群加了那位專業第一的微信,求了一晚上,都已經沒節操地喊他爸爸了,結果人家屁都沒放一個,還把我拉黑了。”
任陶微:“你們專業第一是男的?”
岑洛玖:“不然呢?叫爸爸了還能是女的?我跟你說,你是不認識我們那專業第一,這男的有病。從大一到大四,他從來不跟我們班任何一個女生講話,連男生他也不怎麽理,比機器還機器,簡直毫無人性,冷酷無情,麵對我這麽一個可愛的女兒,他竟然都無動於衷,我還給他轉了五千塊補課費,他看都不看,直接拉黑我,你說他是不是有毒。”
任陶微“嗯”了一聲。
岑洛玖終於找到了共鳴,她激動地抱住任陶微的胳膊,哭嚎起來:“桃子姐,專業第一不給我補課,我隻有死路一條。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
任陶微皺了下眉頭,仔細地將岑洛玖的話思索一番,抿了抿嘴:“我覺得你應該給你那機器人爸爸找個女朋友,這樣他不就有人性了嗎?”
岑洛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