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應該是在芳老師患癌之前拍的,因為照片上的她還留著一頭烏黑的長發。

跟胡言當年見的她幾乎一樣,芳老師溫和的臉上依舊掛著恬靜的淺笑,似水的眼眸裏閃爍著晶瑩的光。

反倒是站在她身旁的任陶微,跟現在的樣子相比多了許多不同。

那時的她留著一頭假小子般的短發,眉眼裏透著幾分英氣,稚氣未脫的臉上還有清晰可見的嬰兒肥。

她的手搭在芳老師的肩上,兩人頭靠在一起,嘴角都掛著笑,看上去十分的親密。

胡言已然從這張照片中猜出了任陶微與芳老師的關係,但內心激動的他還不敢完全確定,生怕自己再度錯過,他小心翼翼地將任陶微搖醒,把照片放到她麵前,指著芳老師,柔聲地問:“任陶微,這是誰?”

任陶微聽話地睜開眼,眼神迷離地看著胡言手中的照片,像是被戳痛了內心的傷口,她突然很是難過地伸手,一邊搶照片,一邊對著胡言哭嚎道:“這是我媽媽,你把我媽照片還給我,還給我……我要藏起來……不能丟……除了照片,我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

她哭著撲下沙發,眼看要跌在地上。

胡言及時抱住她,擋在她的身下,任由她摔在自己身上。

兩滴眼淚簌簌地落在他的臉上,任陶微雙手趴在胡言的胸前,開始失控地哭出聲來。

心中積壓了一晚上的抑鬱情緒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泄口,任陶微閉著眼痛哭著,眼淚一滴滴地全部落在了胡言的身上。

胡言伸手輕輕地拍著她哭得顫抖的脊背,無聲地安撫著。

此刻所有想說的話都哽在了他的喉嚨裏,胡言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感覺,他內心五味陳雜得很,有震驚,有喜悅,也有慶幸,還有些自責……

原來他的暖暖早就出現在他麵前了,隻是他沒有認出來。

若不是看到這張照片,他差點又要錯過她了。

他內疚從岑洛玖那得知任陶微身世後,明明有了懷疑,卻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倘若那時候他能堅定自己所想,他就能更早一點找到暖暖了。

他就不會讓她像現在這樣難過了。

都是他不好,他沒有早一點認出她。

不過還好,還好,兜兜轉轉,老天爺還是把暖暖送到了他的身邊。

任陶微哭了一會似乎哭累了,她直接頭靠在胡言的肩上睡著了。

胡言手護住她的頭,從地上坐起身,動作輕柔地將她抱去**。

一沾床,任陶微本能地抓住一旁的被子,卷在身上。

她覺得冷。

胡言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她,目光落在她那半張淤青未退,且比昨晚還腫的臉上,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彎下腰,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眉頭深皺起來。

她到底是為什麽要自己打自己呢?

胡言實在是想不明白,最終他放棄糾結這個問題,起身,拿著房卡離開了任陶微的房間。

等他再度回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他手裏拎著一個塑料袋,裏麵放著幾瓶冰水,還有些藥品。

剛下樓的時候,正好碰到酒店服務生給任陶微送醒酒藥,他也一並帶了過來。

胡言先燒了壺熱水,給任陶微泡了杯蜂蜜水。待涼水溫的時候,他又用在超市買的小方巾裹著冰水瓶給任陶微那慘不忍睹的半邊臉進行冷敷。

任陶微睡得很熟,胡言給她敷臉也沒把她吵醒。隻是睡夢中,她感到一股冷意,嘴裏咕噥了聲,說了個“冷”字。

這大夏天的,她房間內空調又沒開,胡言都熱出汗了,既算她用冰水敷臉,也不至於會覺得冷啊?

胡言不由得緊張地伸手觸碰了下她的額頭。

果然,她額頭有些發燙,這是發燒了。

念及任陶微那糟糕的體質,胡言料想她應該是喝了太多冰啤才會發燒的,他當即不知道該說她什麽是好。

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像個小孩,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呢。

哎……

歎了口氣,給任陶微敷完臉,胡言給她喂了點蜂蜜水,跟祛瘀藥,然後又在手機上找了家外送的藥店,買了退燒藥跟體溫計,又備了一盒腸胃藥,以防任陶微肚子不舒服。

藥要一會才送來,胡言又換了瓶冰水,跪在床前,給任陶微額頭降溫。

他剛摸過她的臉,燙得不算厲害,若能物理降溫,那就不用吃藥了。畢竟是藥三分毒,任陶微一下子吃那麽多藥,對她身體不好。

等外賣員把藥送來,任陶微的體溫已經降下不少。

胡言拿體溫計給她測了下體溫,三十七點八度,算低溫,可以不用吃藥,繼續物理降溫。

胡言微微地鬆了口氣,打客服電話,又要了兩瓶冰水。

一直伺候了任陶微兩個小時,待她體溫完全降下來,臉色也變得稍微好看些了,胡言才停下手,一臉疲憊地癱坐在她床前的地板上,目光安靜地望著**熟睡的某人。

一個女孩,在人生地不熟的北京,竟然敢獨自喝那麽多酒,一想到她要是今晚沒聯係他,不知道會出什麽事,胡言心裏就一陣後怕。

還好他是個心軟的人,就算先前對她存有誤解,也沒有拒絕她的求救。

想到這,他有些懲罰性地捏了捏任陶微的手。

她的手軟軟的,肉肉的,捏起來舒服得很。

胡言緊繃的心不由得鬆緩下來。

“冷,媽媽抱……”迷迷糊糊間,任陶微說了句夢話。

胡言聽到後,眉頭又皺了下。

他從地上起身,掀起被角,要給任陶微蓋被子。

任陶微突然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胡言身子猛地一僵,下一秒,他被任陶微拉著跌在了**。

任陶微的上半身黏了過來,像抱玩偶一樣,緊緊地抱住他,她的腿還翹在了他的身上。

“媽媽抱……”她又說了句夢話,臉上露出滿足的笑,腦袋在胡言的頸窩裏蹭了蹭。

胡言隻覺得渾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他僵硬地躺在**,任由她抱著,不敢動彈。

任陶微的手從他的腰間微微上挪了些,他的T恤被撩了起來,露出白皙精瘦的腹肌。

任陶微的小手便搭在他的腹肌上。

搭就搭吧,她還**了下。

胡言的臉不由得漲得通紅。

她這算不算是酒後耍流氓啊!

少年的身體很熱,任陶微抱著感覺身上沒那麽冷了,她舒服地呼了口氣,腦袋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胡言被她蹭得有些癢,他情不自禁地轉過頭想看她,結果,剛轉頭,嘴角傳來一股溫熱。

她的唇不知何時蹭到了他的臉上。

胡言腦袋頓時一片空白,身上皮膚變得更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