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章 遇

自己這是在那裏,為什麽隻有自己和兩輛馬車,車隊呢?珍珠四下裏張望,自己身處一個岔路口,辨不清東西南北,正在原地猶豫不知道往那邊走,就看到遠處有火把閃動,慢慢的往這邊走過來,遲了一炷香的時間,就聽到許多人呼喊自己的名字,“珍珠,珍珠你在那裏——珍珠——”聲音由遠及近,快速的走過來。

“我在這裏,我在這兒呢?爹,我在這裏呢!”珍珠也用她那微弱的聲音回應著大家,她聽得出來,喊的最大聲的就是王老漢,其次是石頭,王老漢的嗓子都快喊啞了,也快喊破了。石頭中氣十足的聲音用了內勁兒,比所有的聲音都有穿透力,能傳的更遠,把別的聲音都壓住。

很快這一行人就走到了自己跟前,珍珠看到那兩個衣衫襤褸的人被孫文和黃三壓著走在最前麵,那兩個人看到自己還一臉的恐懼。

珍珠回頭看著焦急的眾人,一臉汗水淚水,還有看到自己以後狂喜的王老漢,和滿臉激動的石頭。“這是怎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珍珠問著大家。

“乖女兒,你可嚇死爹了,你沒事吧,這......這是怎麽回事?”王老漢顫抖著手,指著珍珠點點猩紅的嘴唇。

“沒什麽爹,就是吸了一口冷風,咳嗽了幾聲就這樣了。”珍珠縮了縮脖子,覺的渾身上下都冷,臉色顯得越發的青白了。

“好好,你沒事兒就好,你趕緊坐好,我們這就回去。”石頭看出珍珠很冷。又剛吐過血,一定很虛弱,立刻又扶著珍珠上了車,趕車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珍珠聽石頭說。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來因為這兩輛車拉的是棺材,自己又是一副漠不關心的姿態。村裏的人也就那幾個鬧事的管事知道裏麵裝的是弓箭。其他人都以為沒什麽,就是兩口棺材罷了,也沒什麽要緊的。所以這兩口棺材都沒得到上至鏢局。下到村民的重視。

這兩個趕車的大叔自己也不重視,這次停車的時候,這兩人的車離得大家比較遠,大家又忙活著輪子盤頭。卸車,遛馬什麽的。就沒人注意他倆。

他倆是想偷偷懶,不想去幹活兒,沒想到被這兩位衣衫襤褸的大叔跟了一路了,對於車隊他們倆沒辦法下手。此時看到離大家有些距離的兩輛車落了單兒,就悄悄的走到二人背後,一人給了一棒子,把倆人打暈,拖到了路旁,這兩位衣衫襤褸的大叔就一人趕一輛車悄悄的離開了。

路上兩人美滋滋的,想這次不費吹灰之力就得了兩輛車,車上的棺材裏不管有沒有屍體,看這棺材都是新的,回去洗洗涮涮也能買個好價錢。

這兩人正做著美夢的時候,就看到棺材蓋兒慢慢的滑開了,然後從裏麵伸出一隻骨瘦如柴的手來,這隻手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白皙,手上尖尖的指甲泛著清冷的光。二人以為是眼花了,停住馬車,揉了揉眼睛仔細看,就看到一個一臉慘白的女屍從棺材裏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嘴唇上血跡斑斑,僵屍?吸血鬼?女鬼......一連串的念頭在二人腦海裏炸響,這倆人嚇的哇哇大叫著,連滾帶爬的跑了。

也是這二人慌不擇路,往反方向跑去,和尋找珍珠的人走了個麵對麵,看著兩人慌張的神色,石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倆給擒住了,問怎麽了。兩人哆哆嗦嗦的說看到了女鬼,石頭那裏肯信,仔細問了問,才知道那個被他們稱為女鬼的人,很可能就是珍珠。

孫文和黃三一馬當先的跑在前麵,走出幾百米以後,就看到珍珠正守著兩輛馬車發愣,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所有人的心都落到了肚子裏,在這一刻如釋重負了。

大家簇擁著馬車回來了,整個車隊歡聲雷動,這一刻大家都明白了珍珠在大家心中的地位,為失而複得的珍寶高興,幾個丫頭喜極而泣,摟著珍珠又哭又笑,說以後再也不讓珍珠單獨行動了。

看著大家的高興,珍珠也一陣激動,這次真是意外中的意外,簡直就是一出鬧劇,可是在鬧劇中看到了真善美,看到了眾人的真誠,任何付出都是有回報的,是不是可以說,自己的付出,已經得到了王家莊上下的認可呢?

珍珠笑吟吟的和大家一一打招呼,說回來了,沒事了,這次有驚無險,都是托大家的福,謝謝大家關心,然後在幾個丫頭擔憂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家的馬車上。

回到馬車上,珍珠就癱軟了下來,她現在身上一陣陣的發冷,千萬不要發燒,在路上發燒是會要人命的,這次的病情反複了,這是個不好的征兆。珍珠心知肚明,所有人也心照不宣,仿佛隻要不說出口,對這件事的嚴重性就有所緩解,說白了,這就是自欺欺人。

珍珠躺在車上,幾個丫頭立刻去熬藥,並先給珍珠含了一顆石頭送過來的療傷丸藥,珍珠昏昏沉沉的睡了。

這兩個偷車的連連跪著磕頭,說什麽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了,老婆孩子連過冬的棉衣都還沒有,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兒等等,說的可憐無比,大家聽著他倆說的聲情並茂,唱念做打俱佳,都忍不住的樂了。

怎麽處理?交到官府裏裏去,他們屬於偷盜未遂最多是打板子,然後就會把人放了,這裏離青縣縣城還有一百多裏地呢,帶著他們走路也很是麻煩。看兩人的樣子也不是真正的立山頭亮字號的土匪,隻是農忙的時候種地,農閑了出來撈點外快的小毛賊。

看著磕頭如搗蒜,體似篩糠的兩人,大家想了想算了吧,對這兩人批評教育了一頓,就給放行了。

這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覺還跟做夢似的呢,他們被押著走到跟前就知道了這對鏢車是那家的了,這就是那個最近凶名在外的威武鏢局,辦事兒不留活口的威武鏢局。他們做了這一行,當然要留心消息,幾天前他們就聽說了,同道中人匪窩兒馬家集,讓威武鏢局收割了幾十條人命,開始他們那裏肯信,隻是那人說的活靈活現,有鼻子有眼兒的,不由得人不信。

這次被捉住走到跟前,看著車隊插得旗子,和眾人的言談話語,知道這就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威武鏢局,他們本以為這次是我命休矣,沒想到卻被意外的放了一馬,走在路上都還感覺雲裏霧裏般的不真實呢。

兩人慢慢的走,戰戰兢兢的走,等走出一二十丈的距離以後,就飛快的跑了,比兔子跑的都快,連丟了一隻鞋,都不管了,讓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行了都不要笑了,我們進了滄州地界,滄州鏢局林立,各個都會兩下子,因此就民風彪悍,外出打劫的,占山為王落草為寇的也就很多,大家都小心著些吧,以後這樣的事兒隻怕還會遇到!”孫文拍了拍手讓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千萬不要再給人有機可乘了。

大家都鄭重的點頭應了,各自回各自的位置上去,嚴加防守起來,每兩個時辰換一次崗,讓大家不至於枯燥疲憊。

珍珠現在隻感到躺著喘氣都有些困難,隻要稍微一動就喘不過氣來,看來真的是病情加重了,所以真的就成了臥車不起。珍珠的這個狀況讓王老漢深深地擔憂,一天到晚板著臉,連個笑模樣都看不見。

芳娘和晨生兩口子對別人責難的目光隻是默默承受,芳娘一大早就過來服侍,晨生已經不趕車了,這個活兒被二蛋強行要回去了,笑話,讓晨生總趕車,自己幹什麽?

晨生沒想到自己多幹活兒也招人怨恨了,現在隻是默默的跟在車後麵,徒步行走,苦行贖罪。看著晨生兩口子這樣,王老漢也就對晨生和芳娘臉色好了不少,可是永遠都不會原諒晨生爹,這個這倆小夫妻在珍珠身邊服侍了一段時間之後,就明白的很了,每每看到珍珠高興,就想給他爹求情,可每次珍珠都充耳不聞,要不就是撂臉子。

車隊從人和鎮出來,一路默默的往前走,中午的時候,走到了一處路口,一條好像是通往一旁的山丘的,一條是官道,這兩條路中央擺著葉子發黃的樹枝子,看樣子是有人故意擺的。

前麵的車夫也沒在意,驅車就要過去,被一旁的趟子手狠狠的給拉住了,告訴他這東西千萬不要碰,然後立刻跑到後麵去稟報了孫文和黃三,“回鏢頭,惡虎攔路!”

兩位鏢師一聽,立刻神情嚴肅,拍馬趕到最前麵查看,認真的了看這些樹枝子以後,對著道口抱拳高聲道:“威武鏢局押鏢經過,前來拜山,不知道是那位同道在此,還請出來相見!”

“輪子盤頭,快!快!輪子盤頭。”後麵黃三趕緊吆喝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