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幹巴巴的笑了兩聲,又狀似無意的提句:“哪有酒能像蜜呀,我都沒喝過。”
我蹙眉望他:“我也覺著奇怪呀,你有酒嗎?給我嚐嚐看一樣味道不。”
長風輕笑,起身抬手一晃,一壇封著紅泥的酒壇落入手中。
我手急的搶過來翻開紅泥蓋子,還未等湊近去嗅,一股嗆人的辛辣之氣便伴著桃花香悠悠四散。
疑惑的探了舌尖去舔,辛辣伴股濃鬱深厚的桃花清香入喉,讓人振奮又覺暢快。
哼,師傅這個不要臉的!
我惱怒又悲憤的仰頭將酒灌下一大口,這一口喝的急了,嗆的咳了幾聲,咳出幾滴亮晶晶的淚花兒。
長風輕輕拍著我的背:“慢些,我又不與你搶。”
我悲憤的回頭望他:“師傅騙我!”
他灼灼的望著我笑:“你現在在知道?”
我委屈的扭頭,又咕嚕嚕的灌下一大口酒。
他聲音飄渺:“我隔壁住著一株老桃樹,他釀了許多酒藏著,藏了十一年,說要等故人回來嚐嚐,還攢了許許多多的桃子與酒埋在一起。我前些日子偷偷挖開一些,桃子都爛成了泥,但酒卻愈發香醇了。”
我目光悠悠的望向窗外,似乎能遙遙的望向很遠很遠的地方,望見那株孤零零等待故人的老桃樹,那故人,真真幸福!
仰頭又灌下一口酒,酒入喉,傷感上頭。
輕聲開口:“長風,我好孤獨長風。”
長風將我手中酒壇接了仰頭灌下一口:“還有我呢。”
我從他手中搶過酒壇,大口喝了,目光愈發迷離:“你又不是我的爹娘。”
長風失笑,奪了酒壇又喝一口:“我是你的哥哥。”
哥哥,哥哥還不是與師傅一樣,是人家的男人!
我痛苦的閉眼,接了酒壇涼水一般往肚子裏灌:“我不要師傅了,長風,我不要我師傅了!”
長風輕輕靠近,將我頭偏到他肩膀上:“好,咱們不要他了,你還有哥哥,哥哥與你相依為命。”
相依為命,沒有骨血相連的親情牽絆,哪個與哪個能真真的相依為命?我苦笑,繼續仰頭喝酒,酒喝到一半便被長風劈手奪了。
他嚴肅又認真的望我:“小九,你醉了。”
我難過的將酒搶下,細致又條理分明的與他爭辯:“我才沒醉,老話說一醉解千愁,醉了就不會難過。我還難過,便代表我沒喝醉。”
長風苦笑著搖頭,招手一晃,又變化出一個酒壇:“今個哥哥陪你醉。”
一邊說著,一邊拍開封口,豪壯的抓了壇口與我碰撞一下:“來,不醉不休!”
我受他感染,心中油然生出一絲豪壯之情,跟著重複一遍:“不醉不休!”
我與長風從天色朗朗一直喝到繁星密布。
我想,我終於喝多了,暈陶陶的如墜雲間,笑著抓長風的手,絮絮叨叨的與他碎念:“長風,我不要師傅了呀!我不要他了!”
長風目光灼灼的望我,拿手一遍遍在我頭上撫摸:“小九總算是長大了,懂事了。”
說話間眼角竟盈盈泛出淚光。
我毫不掩飾惡意的笑他:“真是沒出息,喝醉了就哭。娘娘腔腔。”
他笑的真摯又溫柔:“隻要你能清醒,娘娘腔腔怕什麽呀!”
我枕著他的手臂輕喃:“我不要師傅了,將師傅扔下,你養我到十八歲吧,到時候我會報答你。”
他笑著搖頭:“不,我養你到八十歲,不,八千歲,八萬歲。”
“恩!”我重重的點頭,迷離的望他:“咱倆一起活到八萬歲,當活成精的老王八!”
長風微微笑著與我擊掌盟誓:“八萬歲!”
我同他重重擊掌,又緊緊捉了他細長的指頭,暈陶陶中化蝶,在醉夢裏舞的翩翩。
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疲乏又恍惚的躺了半日,見長風端碗乳白色的湯汁進房,清清爽爽的喚我:“小九起來喝些魚湯醒酒呀!”
我無力的擺擺手,猶回味著夢中輕翩,我不願意起床呀,我甚至不願醒來!
長風嗤笑:
“瞧你,總是這樣沒出息。”
一邊說,一邊又走到床邊,舀了魚湯一口口喂我,我艱難的咽了幾口便衝他擺手,我吃不下呀!
他歎口氣,輕輕將碗收了,又深深望我:“睡吧,再睡一會。”
他眼眸又黑又深,如潭幽深的海水,打著漩將我往裏吸引,我順從又安然的醉在那海裏,恍恍惚惚化身魚兒,飄飄搖搖入夢。
再次醒來時,已是十二傍晚。
晚霞燦燦的掩了半邊天。
長風淺笑著望我:“精神了嗎?”
我起身抻個懶腰,身子暖洋洋的舒暢。含笑望他點頭:“隻可惜這些日子都被睡過去了,都沒跟你出去轉轉。”
他將我從**拖起,笨拙又生疏的為我穿戴:“現在也不晚呀!”
穿戴的整齊了,又將我抱起,身形一晃,便移換到山頂。
對麵一顆大如磨盤的日頭紅澄澄的掛在天邊,羞羞怯怯的跳動著往山後藏。
我看著歡喜,蹬蹬的去追那夕陽,一邊跑著,一邊大喊:“等我呀,等我!”
可隻跑幾步,便覺腳腕一陣劇痛,踉蹌幾步跌坐在地。
一條金黃與烏黑截截相交的大蛇從我腳邊悄悄溜走,而腳腕上清晰的印了兩個細密的牙印。
這畜生!我暗罵一聲,急急的將腳腕捉了攥緊,我疼呀!
長風匆慌的跑近,不由分說的將顆紅豔豔的藥丸喂到我嘴裏:“小祖宗呀,那可是金環蛇,劇毒無比呀!”
我忍著鑽心的劇痛艱難開口:“會死嗎?”
長風鄭重的點點頭:“會呀,剛才給你吃下的藥丸隻是抑製毒性晚發的,這毒連我都解不了呀!”
我又疼又急,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我不要死!”師傅養我十一年,我還沒孝敬他呢!
長風點點頭:“不會死,你家和.....你家師傅有法子醫你的!”一邊說,一邊將我扛到身上,身形幾晃,又轉瞬移到家裏,將我在**安放妥當了,又迫不及待的要走:“我去給你瞧瞧有什麽藥能止痛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