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虛弱的望他笑笑,又悄悄去瞄那陷阱,瞄了幾遍,裝作驚喜的望他:“呀,今天師父剛上街為我買的簪子掉在那了,你去幫我撿一下嘛!”

世榮蹙眉去望:“哪有?”

我抬手指著陷阱處的一枚石塊:“就是那呀,被石頭擋住了,你去幫我撿呀!”

世榮擰眉望我:“九兒這是?”

我撇嘴不悅的望他:“我不過要你幫我撿一下簪子你都不肯!”

世榮無奈的搖頭:“撿,誰說不肯,我這就去撿!”

一邊說著,一邊緩緩邁到陷阱邊緣,在邊緣處停了一停,身子輕飄飄的向空中晃了幾晃,隻一眨眼的功夫,又安安穩穩立到原處,手中捏著一枚石塊:“九兒你瞧,簪子沒在這呀!”

我又急又氣,恨恨的咬牙。這不要臉的喲!我恨不能撲上去將他往那陷阱裏推上一推!

他似乎察覺到我臉色不好,微怔一下,又輕聲喚我:“九兒?”

哼,誰還要理他呀!我大步繞過陷阱,冷冷瞟他一眼:“我再也不理你了!”

世榮錯愕一下,低沉的喚句:“九兒!”話說著,身形一晃,竟是直愣愣的跌進了陷阱中!

我又驚又喜,幾步跨到跟前衝他大喊:“莫急呀,我馬上救你!”

他悠悠然然立在井底中,神色自若:“不急不急。”

我笑的得意又陰險,從棵歪脖子的桃樹枝椏上摘下條粗長的井繩,又蹬蹬跑到陷阱邊,將繩子甩下:“接住呀,我拉你上來!”

繩子甩的力度大些,直撲世榮麵頰,他輕翩的側身一躲,又瀟灑的將繩攥在手心,微微笑著望我:“好呀,小九一定要救我呀!”

我用力點頭:“你攥緊了!”話說完,便閉眼咬牙,使出吮吸師傅血液的力氣使勁拖那長繩,拖了一遍,沒個動靜。

再拖一遍,還是沒個動靜。睜眼去望,世榮一動不動立在坑底,穩如磐石。

我惱了,氣哼哼的將繩子一扔:“春花給我找的破繩子,一點用都沒有!”

世榮皺了皺眉,又喜笑顏開的望我:“

九兒,我知道了呀,你得背過去拉,背過去拉才好使勁!”

我遲疑的望他一眼:“那便再試試吧。”

話說完,又拾了繩抗在肩上,咬牙悶哼一聲,去拖那繩子,可還沒覺使出全力,便聽世榮在身後驚喜的喚我:“哎呀!九兒真是神力!竟一下就將我拉上來了!九兒救我一命呢!”

我回頭,詫異的將他上上下下打量個遍。

他清清爽爽的立在我跟前,拍拍胳膊又拍拍胸脯:“瞧瞧,一點傷都沒受,九兒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我尷尬的笑了幾聲,前前後後將這番詭異之事思索一遍,又偷偷斜眼去瞄他。

他笑的清朗又溫和,劫後餘生的怯意。

哼!這不要臉的,任我再如何蠢笨也能猜出,他一直在眼明心亮的看我演戲呀!

他許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計劃,甚至那陷阱總不知不覺變得寬深也極有可能是他所為!

真是教人憤怒!他如個神仙一般高高的站在雲頭洞若觀火,我如個跳梁小醜一般自作聰明在他眼皮子底下演著愚蠢的獨角戲!

我恨恨的望他,咬牙切齒的望他。

他微微蹙眉,依舊裝出一副溫純無辜的模樣:“九兒怎麽了?莫不是剛為了救我累的脫力?”

哼,還裝,真能裝!既然他要裝,我便陪他裝呀!

仰頭衝他挑眉:“我救了你呀,你要怎麽報答我?”

世榮一反常態的俏皮:“要不以身相許?”

哼,誰要你以身相許!我不悅的撇嘴:“不要!我要一處大宅,還要十個美人。”

世榮挑眉:“哦?美人?給你師傅的嗎?”

我點點頭:“你肯不肯呀?”

世榮笑的爽朗又明媚:“哪裏不肯,一會我便交代人去辦!”

我心中適才滿意一些,賞他一個笑臉:“那就這樣定了呀!我去告訴師傅!”

話說著,便不再管他,蹬蹬的跑遠。

哦,救了世榮,又討了大宅和美人,我與師傅終於能圓滿的功成身退,真是教人歡喜!

跳著回了房間,恰逢師傅正在房中作畫,畫中一片青青翠翠的竹林。

我興奮的去拉他的衣袖:“師傅師傅,我救了世榮呀,我們能走了呀,他還答應給我一座大宅與十個美人酬謝。”

師傅抬眼瞟我一下,嘴角勾起一絲淺淺的笑意,手腕輕抖,將我拉他衣袖的手抖落,又繼續端端正正的下筆。

我心中一沉,冷臉望他:“你這是什麽意思?”

師傅不語,隻神色朗朗的下筆勾出最後一片竹葉。

我瞧的生氣,悶悶的坐到床頭:“你盡管畫呀,大宅子不讓住,美人也不給你娶!”

師傅歎口氣,輕輕落了筆,又抬眼望我:“我早知你與春桃在後院布下陷阱,也早猜測出你的意圖,本想著攔你一攔,但世榮說,即是愛玩,便由你去吧。”

哦,師傅一席話叫我真真的傻眼了。

原來看我像個小醜一般上躥下跳的不止世榮!

老天呀,我這臉簡直丟到了十萬八千裏遠!

我恨恨的拿眼去剜他,他皮糙肉厚的不為所動,甚至毫無怯意的回望向我。

哦,他一定是在偷偷笑我!

我咬咬牙,猛然撲倒在**“嗚嗚”的幹嚎。一邊嚎,一邊咬牙切齒的罵他:“師傅你真不是人!你眼睜睜看著我出醜,你狼心狗肺呀,你是個天殺的呀!”

哦,那個天殺的!他一點都不顧我哭嚎的淒淒慘慘,竟還忍不住嘿嘿直樂。

我頓了一頓,將他毫不遮掩的笑意聽個一清二楚後,哭嚎的更悲壯一些。

他終於在我哭嚎中敗下陣來,悄悄走到床邊將我摟了,又將聲音放的真誠輕緩:“小九,師傅比你更想離開王府。可天定的劫數哪能這般輕易由人策劃一場便解了?”

我揉揉幹澀的眼窩起身望他:“那劫數到底什麽時候才來?”

師傅將目光悠悠的探向窗外:“快了。”

從這以後,師傅又將“快了。”說了幾百遍。

從冬天說到春天,從春天說到夏天,從夏天說到秋天,又從秋天說到第二個冬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