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柳萃樓原本住的屋子,衛東渟一屁股坐在**,她上半身往被子上一倒,長舒口氣道:“可算是搬回來了!”

其實關她的玉景草堂的條件未必比柳萃樓差,但是沒有自由,那裏的空氣都是令人窒息的,如今可不一樣了,三夫人李氏已經發話,她的病好了,可以自由行動了。想到此處,衛東渟就忍不住偷笑。

抬起頭,望向兩個抬著箱籠的丫鬟進了屋,她心火又騰騰的上來了。

“你們兩個催命的跟來做什麽?不都說我病好了嗎?就不勞煩你們兩個伺候了!”

丫鬟水仙和秋荷嗤嗤的笑道“我們是王妃那裏出來的人,又不歸三郡主你管。三夫人都說了,一切照舊,我們不伺候你,誰伺候你呢?”

衛東渟聞言,氣的肝疼!好家夥!原來她隻不過脫離了那個牢籠,可牢頭還在啊!

兩個丫鬟也不理她,隻自顧自的規整東西,從玉景草堂搬回了柳萃樓,好多事需要打理,屋子要清掃、擺設要重新規整,還有賬房、庫房和繡莊上都要自行去領東西。

衛東渟見兩人又將她視為無物,更是惱怒,她跳著腳指著鼻子罵了她們一同,兩個丫鬟卻當充耳不聞,三郡主這一年來越發怪癖了,也隻有她們兩個忍受的了吧。

衛東渟發了一圈火,終究還是累了,便一挑簾子出了屋,跑到東琳房裏串門去了,難得的自由,她還沒充分享受呢!

衛東琳正在屋裏做針線,見東渟來了,忙擱下拉著她道:“你看我應你話可實現了?我隻跟三夫人一提,她便同意了。”

“謝謝二姐!”衛東渟興衝衝的一把摟住了東琳,“還是二姐疼我,如今我們姐妹孤苦無依,在這王府裏渡日,還得相互幫襯才是。二姐你還有個親娘,我可是親爹親娘都沒了,以後就指著二姐照管了。”

衛東琳見她說的可憐,忍不住道:“你放心,我自然視你和東芩一樣,你們都是我的妹子,我的娘親以後就是你們的娘親。再者,我瞧著三夫人也是個好的,她不但放你出來,還說要給你補及笄禮呢!十天後的正日子就是東芷妹子的及笄,你的也一並和她辦了,豈不是雙喜臨門?”

衛東渟聞言,卻瞬間拉下了臉:“什麽好的!不過是順便罷了,哪裏是專為我補辦?憑什麽她女兒是主,我倒成了旁的陪禮的了!”

東琳忍不住勸道:“三夫人原是好意,你怎麽能這麽說呢?父王去了,你母親親也不在了,及笄禮誰給你辦?你不是說你和王妃有嫌隙嗎?她能想著你?若不是三夫人,你豈不是連個成年出頭的場合都沒有?將來怎麽在潤州貴女圈子裏見人?”

衛東渟聞言,扁著嘴不說話了。

東琳又道:“我過去也不懂這些,這一年來跟著娘親倒是學了不少事。無論如何,你我都是庶出,這嫡庶二字實是大事,即便是王府,也沒什麽不同。過去武氏老王妃從不告訴我們,那是要害我們呢!現在我們都大了,也該知道分寸,分位裏的事不求也該得的,分外的事強求也不來,最終不過是落個沒臉罷了。”

東渟越聽越不喜,心道這一年多沒見,二姐怎麽人都迂了?她臉上掛著不樂意,嘴上倒是沒說什麽。隻纏著東琳道:“好姐姐!就算我承三夫人的情,可這及笄禮我什麽都沒有準備,還怎麽辦啊?”

“無須你準備什麽,三夫人都說了,她會料理停當的。”衛東琳安撫道。

東渟眼珠子一轉,又纏著她道:“好姐姐,我還記得你當年及笄時的場麵呢!那真是叫盛大,父王將潤州有頭有臉的人都請來了,還給你買了一副上好的翡翠頭麵,你應該還留著吧?拿出來讓我再開開眼吧!”

東琳有些不悅,那副金鑲翡翠的頭麵是她最貴重的首飾,自從及笄那日戴過後,她還從未舍得拿出來帶呢。再看妹子一臉的哀求,她不禁心軟了,便衝裏屋喊道:秋菊,去,吧我的翡翠頭麵拿出來。

丫鬟秋菊捯飭了半天,方磨磨蹭蹭的端了個繡帕包著的盒子出來。東琳接過一層層的揭開繡帕,打開裏麵的盒子,一副全套的青黃相間的翡翠頭麵便展露了出來。

三根樣式古樸的玉釵,在頂頭上用金線纏繞出了花紋,墜了個水滴形的翡翠墜子,並在一處異常雅致。一副耳環是翡翠環上嵌了鏤花耳釘,成色一模一樣。兩個鐲子通體碧綠,水頭極好,讓人見了就恨不得攏到腕上。還有個鑲金邊配著數顆翡翠的抹額,金邊雕工極細,刻著繁複的瓊花花紋,中間五顆翡翠又大又紮眼,不懂行的人都知道是上品。衛東渟看的眼睛都直了,一把摸出那抹額就要往自己頭上戴。

“小心!”衛東琳忍不住道,“別磕著了!”

“衛東渟可不在乎,她自負樣貌比二姐強百倍,當年二姐帶著這抹額出場的時候,那真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若換成自己,還得驚豔全場?

她湊到鏡子前端詳來端詳去,隻急得衛東琳跟著後麵楸帕子,卻又不好意思讓她放回盒子裏。

丫鬟秋菊忍不住道:“三郡主,這可是我們郡主最珍貴的一副首飾,你可別……”

“可別什麽?”衛東渟白了她一眼道,“如今府裏的丫鬟真是越來越沒樣子了,主子在場哪裏有你說話的份?二姐姐最疼我,就算是借給我戴都是使得的,沒你這麽小心眼子哦?”

這帽子扣下來,衛東琳真是說也不好,不說也不好了,隻紅了臉著急。

衛東渟終於欣賞夠了,將那抹額放回了盒子中,衛東琳方才鬆了口氣,可沒想到她關上盒子,便攏到自己懷裏,道:“好二姐,你就借我一借吧!十天後的及笄,三夫人定然給東芷準備最好的頭麵服飾,給我的不過是湊合罷了。若沒有打眼的首飾戴,我還不定被人怎麽笑話呢!反正姐姐你那日是觀禮的,又不是你的大日子,這副首飾戴了就嫌刻意了,不如借給我用一用,過了及笄就還你。”

衛東琳心裏著實舍不得,可嘴裏卻說不出口,她是個好麵子的人,平時也不小氣,若不是這副自己最心愛的頭麵,借出去也無妨。

可她最了解東渟了,從小到大,東渟總是嘴上說著借她的東西,卻很少還過。如今這頭麵一借出去,有沒有的回來就兩說了,東琳不禁十分肉疼。

丫鬟秋菊撇了眼剛想開口,就被衛東渟瞪眼道:“你個婆婆媽**丫頭還杵在這裏做什麽?我們姐妹倆說體己話,也是你聽得的?”

秋菊撇了眼衛東琳,見她沒有反駁,於是沒法子,隻得回裏屋去了。東琳糾結了半響都沒有好意思張口要回東西,隻說了句:“禮畢了,你可一定要……”話還未說完,衛東渟已經自說自話的捧著盒子去了。

卻說衛東渟從二姐那裏強取豪奪了首飾,心中十分歡喜。她小心翼翼的捧著盒子剛進自己屋,就迎麵和人撞了一下,她慌忙抱緊盒子,怕摔著了玉,卻失了平衡,後背重重的磕在門框上,火辣辣的生疼。

“誰沒長眼睛啊!撞死的啊!”她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個女孩子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女孩哇的一聲就哭了,她捂著臉道:“三姐姐見麵就打人!我再也不要理三姐了!”說著便嗚咽的跑了出去。

原來是東芩?衛東渟有一刻後悔,但很快便拋之腦後了,小丫頭才九歲,原本她就嫌她纏人,跑了更好!別來煩她才是!

她壓根無視水仙和秋荷鄙視的眼神,抱著寶貝首飾盒,便奔裏屋去了。

那廂李氏正拉著女兒的手說體己話。

“……及笄那日,你和東渟一道,她不比你,如今也沒有父母在上了,你要體恤她的為難。衣裳我給你們倆備的是一樣的,首飾呢,你也不要帶那套掐絲金的了,我給你們倆各準備了一套珍珠的,就帶那個。”

“可是娘親!我的及笄禮,卻因為東渟,得舍了最好的首飾,帶次的,今後那些貴女們還不定怎麽笑話我呢,知道的便罷,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王府隻有珍珠。”東芷十分不悅,幾個姐妹中,她最討厭的就是東渟,偏偏此番還要和她一道及笄,又因為她,自己得舍了那套掐絲金頭麵。其實掐絲金頭麵倒不是頂好的,隻是她想拿來配那根攢花百雀朝鳳釵,那可是她所有首飾中,最名貴的一根釵呢!若換什麽東珠,那釵就戴不得了,平白的突兀。

“我給你們備的珍珠都是極好的,個大渾圓,且色澤都是一水象牙白,也是極為罕見的,哪裏會是便宜貨?”李氏皺眉道,她也是為難,她知道女兒最喜歡的是那根攢花百雀朝鳳的釵,那可是過去老太妃賞的,及其名貴,也及其紮眼,她現下上哪兒去弄一個差不多的補給東渟呢?

她並不是不想讓女兒風光,可想起東渟那可憐見的,父母都不在了,及笄還得向她這嬸娘行禮,她也不能隻顧著自己女兒不是?

最終,東芷還是聽了李氏的話,雖然她滿心的不情願,但她從不是個執拗的孩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