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尾身穿一襲粉色法蘭絨洋裝,坐在浮霜麵前,層層疊疊的花邊,亮麗的墜飾,胸前懸掛的雞心形水晶石十分耀眼。
她用小錘子敲開核桃,細細的挑了核桃仁出來,習慣性的歸置到碗裏,遞給浮霜。
浮霜笑著接過,挑了一個塞入口中,笑道:“如今你也是禦史夫人了,洋裝都穿上身了,還改不了伺候人的習慣?”
鳩尾傻傻一笑:“郡主什麽時候都是奴婢的郡主,一輩子都不變的,替您準備吃食是奴婢的分內事,奴婢這回又學了幾個新菜式,待會還請郡主賞臉品一品呢。再者什麽禦史夫人,不過是個妾罷了。奴婢身份低微,哪裏做的了當家夫人呢?”
“妾?”浮霜一愣轉頭問芍藥,“怎麽白羽娶她的時候不是說是平妻的嗎?這會子又變成妾了?我倒要問問那個小子,騙了我身邊的丫鬟,到頭來隻是個妾?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娶了一堆女人的事,若不是看在平妻份上,我哪裏會讓鳩尾嫁給他?”
芍藥養了小半年的傷,如今已經大好了。她狠狠捏了把鳩尾的腮幫子,笑著回道:“郡主別聽這丫頭胡說,白少爺可沒敢虧待她,不過是家裏的女人多了些,她又是個蠢鈍的,鬥不過那些人罷了。不過郡主瞧瞧她這身衣裳,再想想白少爺去歐洲都帶著她一道,就該知道她的小日子過得不錯了,哪裏還需要您出麵?”
浮霜上下打量了一番鳩尾,見她羞怯的笑容洋溢著幸福,便知道芍藥怕是說的一點沒錯。白羽這家夥什麽都好,就是有一個毛病:太過執迷於女色。按照他的原話:他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當種馬的!家裏前前後後娶了六七房夫人,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什麽樣的都有。而且就當下來看,還有往外發展的趨勢,他最新娶回家的便是個洋女人,金發碧眼,身材高挑豐滿,很是紮眼。不過好在他為人算是公正,也沒弄個大小上下來,一律都排了平妻。
鳩尾咧嘴笑道:“芍藥姐姐知道的真清楚,奴婢就是不耐煩那些亂七八糟的內鬥,也算不來她們的心思。夫君說他就喜歡奴婢這單純的性子,當然,若是芍藥姐姐也嫁來奴婢家,奴婢可就有人撐腰了。奴婢的夫君常誇讚芍藥姐姐能幹利落呢!”
芍藥回頭啐了她一口,指著鼻子怒道:“郡主!您瞧瞧鳩尾這蹄子!出國一趟就越發了不得了,都會來給夫君保媒了!白少爺人精貴,奴婢可伺候不起!還是你一個人消受吧!”
說這兩人便哄在一處,逗得浮霜也笑了起來。看到她們兩,不由便想起了正在坐月子的薔薇。薔薇也是個好強的性子,月前剛剛生了個大胖小子,如今正在老家奶孩子。今日還來信,說是等出了月子,就回浮霜跟前伺候。
她習慣了用老人,雖然年輕的丫鬟越來越多,也不缺伶俐能幹的,然而她可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皇後,衛東鋆常常將朝堂上的事拿來和她商榷,因此她身邊伺候的人不僅要可以信賴,還要與任何勢力都沒有牽扯,算來算去還是原來的幾個妥當。
“說到底,還是你最享福了,我想去歐洲都尋不到機會呢。”浮霜不由歎息了一聲,她的情況算是特殊的了,身為皇後,卻沒有被困在府中,擁有一定的自由可以隨意出行,這些說起來都是衛東鋆替她爭取的權利,然而歐洲太遠了,想要去一趟也不太現實。
鳩尾明白她的想法,忙故意貶低道:“郡主虧得沒去,什麽歐洲,也就是聽奴婢夫君吹的玄乎罷了。奴婢跟著坐了數月的船,難受的不得了不說。到了地方,竟然看見一群未開化的野蠻人!男人倒還罷了,那裏的女人都**著胸脯走來走去,嚇得奴婢差點沒暈過去!”
浮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既然是未開化的人,你怎麽還穿了人家的服飾回來?”
鳩尾臉上一紅,攏了攏袖口的花邊,又拍了拍扣到領口的蕾絲:“她們的裙子樣式倒是好看,奴婢貪個新鮮罷了。這身衣服可是挑了半天才找到的,領口一直到脖子,小臂也配了手套,可沒露出什麽不該露的地方。郡主,您不知道!歐洲的人都喜歡戴假發,她們的頭發從來不洗!光鮮的外表誰知道裏麵是什麽?
不說穿的,吃的也是極差的。奴婢呆了三個月,整整瘦了三斤!天天都是幹麵餅加半生不熟的肉,小點心也是甜膩膩的令人反胃,奴婢想自己煲湯做菜,卻買不到合適的食材,歐洲就是個華麗的空殼子,沒意思的很呢!”
浮霜笑著瞧了眼她帶來的箱籠,調侃道:“果然是華麗的空殼子啊!”
鳩尾越發窘迫了,她帶了一堆洋人的蕾絲花邊、首飾珠寶等物回來,方才還獻了好些個給浮霜,芍藥、薔薇甚至董婉珠都有份,這廂回過頭又說人家是空殼子了。
浮霜見狀,也不再逗她了,隻歎息道:“無論如何,我還是想去的。看看傳說中的斜塔、聽聽歌劇、又或者參觀一下他們的紡織廠。也不知道真實的歐洲究竟是個什麽模樣?”
鳩尾有些呆愣,她在歐洲的時間都花在衣服店和首飾店裏了,想著給姐妹們帶回些新奇的東西,對浮霜所說的事物還真的沒有留意。
芍藥點著她的腦袋,笑罵道:“你個呆子,真是白去了一趟!”
浮霜這話也就是說說罷了,她也明白,當下自己是沒什麽機會去歐洲的。不說一來一回耗時太長,衛東鋆就不會同意,光是海上風浪的風險,就幾乎不可能成行,去東洋、南洋繞一圈怕就是極限了。
不過……或許印度倒是可以去一趟瞧瞧?
心念一起,她便有些坐不住了。浮霜衝芍藥和鳩尾道:“近期我倒是準備去一趟印度,不知道你們兩個願不願意隨我同去?”
“印度?”鳩尾一聽眼睛就亮了,“奴婢願意去!在家裏呆著老沒意思了,相公又忙於商會的事,也不常回來。奴婢跟那幾個女人出不來,能出去玩的最好。”
芍藥聞言卻忍不住道:“郡主想去印度?陛下會同意嗎?剛剛從瓊州泡溫泉回來,陛下都埋怨死了,說是郡主出門那麽久,都不惦記他呢。”
浮霜微窘,嗔道:“這回是為了國事,又不單純去度假的。”
芍藥歎息了一聲,心中替皇帝陛下念了聲佛,瓊州一來一回不過是一個多月,印度可就不那麽近了,郡主萬一再呆上個數月,就是小半年一年的功夫……可憐的陛下,怕是又要糾結了吧?
不過她也很明白,隻要浮霜定了的事,皇帝最終還是拗不過她的。看來印度之行是勢在必行了……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啊!
當天晚上,衛東鋆得知了浮霜的出行計劃,如同天雷滾滾,深受打擊。
“霜霜!印度的事我派人去處理就成了,完全不需要你出馬啊!”他憂鬱的摟著浮霜道,“英國人的艦隊已經不足為慮,至於路上的傭兵那更不夠看了,他們甚至會擔心我們率先開戰,所以印度的問題已經不是問題了,你沒有必要專程跑一趟的。”
浮霜白了他一眼:“你派人去處理?派誰去?誰能有臨時決斷權?潤州和加爾各答相去甚遠,即便是火輪船,來回一趟也得二十多天。你難道指望談判桌上的事也能遠程操控嗎?麵對印度這樣的陌生國度,人沒有到達那裏,任何事前預測都是不準確的。”
衛東鋆微微一窒,他也明白浮霜說的是正理。雖然英國人在亞洲的軍事力量被大大削弱了,可他畢竟不想真正與英國人開戰。可不開戰又要從印度獲取利益,其中的把控度是很微妙的。
無論是最得力的宋卿書,還是熟悉洋務的白羽,都不可能讓他充分信任,放權由他們便宜行事,唯有浮霜是最懂他,也是最能和他想到一處去的人。
然而正像浮霜所說,潤州和加爾各答相去甚遠,一來一回要數十天,再加上談判的滯留時間,弄不好又是個小半年。他已經習慣了浮霜在身邊的日子,每天衝朝堂上回來,能瞧見她,便是他最大的娛樂,想到她不在的難捱夜晚……衛東鋆瞬間將臉皺成了一團。
“霜霜……可是我舍不得你啊……你難道就沒有舍不得我嗎?”他拿出殺手鐧耍賴皮的道。
浮霜一愣,隨即心虛不已。每回出遠門的時候,她也曾惦記過衛東鋆,不過大概也就是十天中有一天會想起他來吧?異國的風情、從未見過的事物牽引了她太多的注意力,有時候不免就將衛東鋆拋之腦後了。
“我……也常常想起你的。”她略帶歉疚的道。
“霜霜……”衛東鋆抱著她,一下下的吻著她的後脖子,“常常想起可不夠啊……我要讓你時時刻刻記著我!”說完便將她推倒在床鋪中,幾下撤了衣服騰身而上。
一時間屋內曖昧紛呈、情、欲四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