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洗澡

那什麽,阿福覺得李固的話就夠昏的了,她自己愕然,羞惱,思索……種種之後冒出來的一句話,更是昏的不能再昏了。

“那你,你先把臉轉過去。”

呸呸!阿福話說完就在心裏朝自己狠啐了兩下。

她說的這是什麽啊!

他就是把兩眼對著她瞪過來,能看見什麽?能看見她一根頭發嗎?

阿福覺得,壞了,肯定是被李固的這個意外要求弄的她頭都暈了。

可是對於阿福同樣昏頭的回答,李固不但沒有表現出被戳到痛處,暴露出了缺陷的惱怒,反而露出幾乎是與驚喜同時迸發的傻笑:“好好,。我轉過去……”

兩個傻子。

阿福一邊在肚裏念叨,別扭的要死。

雖然李固已經轉過身去了——就算他不轉過去他能看到什麽?重點也不是他能看到什麽啊!

這個桶不小,可以說,裝兩個人完全不成問題……

好吧,現在不是桶大桶小的問題……

阿福安慰自己,解著衣帶的手哆嗦的像得了瘧疾似的,解了半天才解開那個結。

“要我幫忙嗎?”

阿福覺得自己的頭發都快燒起來了,全身滾燙:“不,不用!”

李固安靜的坐在那兒等著。

阿福再把裙子解掉,可是肚兜和裏褲實在是沒那個勇氣脫掉,扶著桶邊從另一端踩進桶裏。

桶很大,真的,別說再進一個阿福,再進三五個都能裝得下。

兩個人各據了桶的一端,李固臉上露出阿福從來沒見過的,傻嗬嗬的笑容,笑的眼眯成了一條縫,嘴巴倒是咧的大大的。

這人真是她認識的,一直從容淡定斯文儒雅的皇子李固吧?

咳,好吧,阿福得承認,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從容淡定斯文儒雅的。

少部分時候……

“我替你洗頭吧?”

呃?

阿福覺得今天晚上……實在,實在是……

“你,幫,我?”

他會嗎?這位殿下從小到大,頭發都是歸別人洗的,他連自己的頭發都沒洗過……會幫別人洗嗎?

李固用力點了兩下頭,還把一邊的皂角香膏抓了一把在手裏:“來來,我幫你洗。”

阿福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有點擔心要是真交給他,自己等下會不會變禿子?

“別害怕,我會給你好好洗的!”

他那興奮勁簡直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好吧,反正水都下了,這個頭發,就由他吧。

阿福戰戰兢兢:“你……輕一點。”

打濕了頭發,李固把她的頭發掬在手裏。

很柔軟,浸了水而顯得更有份量。

讓阿福很意外,應該從來沒做過這些事的李固,手法出奇的溫柔,指端和指腹從兩鬢開始打著圈兒的搓揉,帶著花香味的皂角膏緩緩的浸潤進發絲裏麵,李固輕聲說:“雖然我看不到,不過,阿福的頭發一定是最好看的,又濃密,又柔軟,又光滑。”

阿福半倚在桶邊上,側著頭任他擺弄。

“你什麽時候學的這麽會說坦言蜜語了。”

李固微笑著抬起頭,他的臉頰上濺上了水珠,看起來有種平時沒有的稚氣可愛。天早就黑下來,屏風那一邊的幾上擺著蓮花形燭台,上頭的八支蠟燭都已經點亮,火焰溫柔的顫抖著,光團柔和明亮。燭光映著半透明的五彩絲繡牡丹豎屏,光影如幻如夢。阿福覺得這一刻的情景安謐柔美的不可思議。

頭發太長,得分做三次洗。上端,中間,末梢。雖然他沒做過,但是卻記得住別人是怎麽替他洗的,

李固接著說:“我幫你擦背吧?”

阿福一手挽著頭發擠水,愣了一下:“不用了……”

“別客氣。”

“真的不用了……”

李固拿了一塊軟布巾,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我保證不做別的,也不行嗎?”

阿福已經很淡定了——兩個人離得這麽近,泡在一個木桶裏,嗯,什麽該做的事也都做過,害羞的話也不是沒說過……

“那你輕點。”

那塊小布巾慢慢的替她擦背。

從脖子開始,他的手勁不輕不重的,阿福拚命催眠自己,就當背後是平時替她搓洗的瑞雲紫玫好了,沒有什麽不同!

的確,沒有什麽不同。

可是阿福覺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似乎一點點風吹草動在這裏都會變成驚濤駭浪。

李固擦的格外仔細,阿福扶著桶邊的手越握越緊,身體也覺得越來越熱。

“來,你來幫我擦吧。”

李固停了下來,然後手輕輕放在她肩膀上。

阿福默默的接過布巾,李固慢慢的轉身,桶裏的水因為他們的動作而動**起來。燭光映在水麵上,隱約的晃動的波光鱗影又倒映在牆上,梁上,還有,他們的身上。

阿福輕輕替他擦,從上至下。

頸項,肩膀,手臂,腋下,後背……

擦到腰邊的時候,李固的手在水裏握住了她的。

阿福沒動,也沒出聲。

李固側過身,低頭,唇輕輕貼在她光裸的手臂上。

柔軟的肌膚一瞬間繃緊了,肌膚上冒出敏感的小疙瘩,阿福突然間很明白一個此的意思。

戰栗。

是的,就是戰栗。

阿福的另一隻手抬起來,濕淋淋的手指沿著李固的肩頸,臉龐滑動,她的動作很緩慢,很仔細。

李固的唇輕輕印在她的嘴唇上。

一片幽暗的,像夢境似的光影裏。

剛才那些顧忌,想法,羞澀,似乎都融化在了水裏,漸漸變淡褪去了。

阿福眯起眼,看不清楚東西之後觸覺,嗅覺,甚至聽覺,都變得那樣敏感。

李固在水中抱住她。

阿福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水下麵,兩個人的肌膚不可避免的,觸到一起。

這種感覺,難以言喻。

是情欲,可是,不止這些。

水仿佛成了一道屏障,圍成這樣一個小小的桶中的世界。

這個世界中隻有他們兩個。

水又仿佛是一個媒介,將他和她的感覺牽係在一起。

阿福感覺著,他們的呼吸,心跳,甚至肌膚的感覺,心中的悸動,都在此時,並合在一起,這樣的融洽,這樣的和諧,這樣的一致。

李固的撫摸,在水的下頭,變的那樣柔和充滿憐惜的意味。

身體的重量一半被水承擔去了,那種觸不到底,飄飄然然的感覺……很陌生。身體在水中承受的壓力,又令觸摸與擁抱的感覺與平時完全不同。

阿福無法再靠在桶邊上,她覺得一切都那樣動**不穩,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手繞上了李固的脖子,兩個人的身體貼在了一起。

一條濕濕的水跡,從桶邊延伸到床邊,被燭光照的亮亮的。

肚兜濕了水,輕薄的料子變的沉重,墜在身上,裹在身上。李固抱著她,手從她身後繞過,解開肚兜上的帶子。

阿福的頭發和他的頭發在水中糾纏在一起,看起來恍如一體,再也分不出彼此。

李固的臉紅紅的,阿福的臉也是紅紅的。

這樣的接觸,這樣的體驗,對兩個人來說都是全新的。

害羞,可是,又很期待。

肚兜被解掉了。

李固把塊布料拿開,順手搭在床頭上。

然後,過了一會兒,又一條濕答答的白絹裏褲被順手搭載了那旁邊。濕透了水的布料是一種輕盈透明的樣子,像夏天枝頭那晶瑩的蟬翼一般。

隔著一道屏風,蠟燭燃的正旺,亮亮的燭焰映著屋裏一片恬然的柔光,屏風上嬌豔的牡丹在晚風裏悠然的開著,外麵的卷簾紗幕都放了下來,長穗低垂。

地下一路延伸的那條水漬緩緩的在水磨石磚地上蔓延開來,仿佛是深山峰領處徘徊流動的雲靄,那樣輕盈,那樣寫意。

床榻都讓他們弄的濕漉漉的,可是到最後也說不清楚是水還是汗,阿福軟弱無力,側躺在那裏,枕著李固的一條胳膊。

得讓人來換了涼席枕席……浴桶還沒收拾,還有,地下的水,不收拾不行,不然晚上沒法子睡。

可是,讓人進來,看到這屋裏的情形,這麽,這多讓人難為情。

阿福歎口氣。

不知道電視小說裏那些……嗯,那些纏綿繾綣的場景之後,男女主角都是怎麽收拾善後的?

她剛撐起來一點,李固的手臂就饒上來:“別動……” 他的聲音也有點含含糊糊的沙啞:“你不累麽?”

阿福很想翻白眼。

累!怎麽不累?

可是累也不能就這麽躺著啊,這成什麽事。

她歎口氣:“你也挪一挪,總得把**弄了,再讓人進來收拾了浴桶什麽的……”

李固坐起來:“你躺著,我來。”

“不敢勞動殿下。”最後一個字阿福拖著長長的音,有點嗔意。

她才把濕的枕席卷起來扔到一邊,又從櫃中取出一套枕席。李固幫著搭手,兩個重將席子鋪在榻上,阿福放下了帳子,將床榻遮得嚴嚴實實之後,李固才喚人進來。

從帳子外麵看不到裏頭,可是從裏麵卻是可以隱約的看到外頭。

阿福躺在那兒一動不敢動,雖然……雖然就算不動,進來收拾的人也肯定知道他們剛才幹了什麽好事。

等人都退了出去,門也被重新關上,李固輕聲問:“你生氣了?”

“沒。”阿福側過身去背對著他。

“你別氣,阿福,別生我的氣……”李固的聲音極盡溫柔小心:“下次咱們……”

“沒下次了!”

一次就丟夠臉了。

一想到不知道那些宮人會怎麽議論,他們……咳,阿福都覺得明天沒臉出去見人。弄的一地水,洗個澡洗到了**……多難為情。

李固的臉輕輕貼在她的頸後,手指在她還濕的發間輕輕撫動。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輕聲笑了,笑的阿福又是羞又是惱。

“有什麽好笑!”

“是是,不好笑。我給你賠不是。可是阿福,我怎麽覺得,偶爾這麽一回,也不賴。”他的嘴唇貼到阿福的耳邊,很近,輕聲說:“你覺不覺得,我們好像是一對**的人?嗯?”

他最後那個嗯字拖了一點音,聽起來有點頑皮,還……很性感。

阿福嘴上呸了一聲,可是……呃,內心深處,卻怎麽覺得,他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呢?

而且,而且……有句話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難道這偷來的東西,就是吃著特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