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湛風朝著混亂的觀刑人員望去,找到了江雪菡的身影。

她彎著腰,在樹蔭下嘔個不停。

看得出來,她的臉色一片慘白。

她臉上的驚懼和驚慌,令他很滿意。

灼湛風唇角微揚,這才哪到哪啊?大戲好戲還在後頭呢。

見人已經差不多到齊了,灼湛風輕輕啟唇:“開始吧。”

楊無詩拿起令牌,扔下去,令牌是金屬的,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聽到令牌落地的聲音,行刑的侍衛,便立刻行動。

五個侍衛分別牽著五匹馬,朝著五個方向前進。

五匹馬拽著五根繩子,五根繩子分別捆在犯人的四肢和脖子上。

犯人瞬間就被拉扯得筆直,原本如一團爛肉,毫無聲息的犯人,忽然爆發出一聲痛苦的呼叫,直衝人們的天靈蓋。

觀刑的位置,傳來陣陣哭聲。

江雪菡的隻覺得渾身冰涼,手腳僵直,如墜冰窟,閉上眼睛,再也不敢看了。

她身邊的喜冬,也渾身僵硬,但她卻睜大了眼睛,直直地看著刑場。

五匹馬的前進遇到了阻力,侍衛們甩開手裏的馬鞭,拚命地趕著馬。

馬們吃痛,揚起前蹄,奮力地朝前掙紮著。

“撕拉——”

隨著一聲脆響,犯人四分五裂,場地上碎肉橫飛。

“咚——”

什麽東西落到了人群裏,正落在江雪菡和喜冬的腳邊。

人群尖叫著四散逃離開,江雪菡睜開眼一看,腳邊一顆血糊糊的頭顱,她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喜冬卻是怔怔的,盯著那顆頭顱,一動不動,仿佛已經嚇傻了。

看著肉塊橫飛的場麵,就連楊無詩,也感覺到有些惡心。

灼湛風卻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冷冷地吩咐道:“把這裏打掃幹淨了。還有,吩咐今日看到的人,都記住了,這便是跟朕做對的下場。”

做完這些,灼湛風問了李玉景陽宮那邊的情況。

“陛下,那邊一切都好。太醫剛才又給舞小主喂了一次藥,太醫說了,舞小主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灼湛風歎了一口氣,他真想立刻就到景陽宮,親自守著舞希月。

可他還有一件事未做。

“擺駕天香殿。”

天香殿內,江雪菡好容易止住了嘔吐。

“咳咳……陛下是瘋了嗎?竟然在後宮行刑。嘔——本宮怕是十日之內都見不得肉了。”

喜冬手裏端著漱盂,失神地站著,仿佛魂魄已經丟失了,站在這裏的,隻是她的軀體。

“咳咳……”

江雪菡還要吐,喜冬卻未能及時遞上漱盂,立刻引來江雪菡的一巴掌。

“賤婢,怎麽伺候本宮的?”

喜冬回過神來。

“小主饒命。奴婢實在是太害怕了,一時失神。”

江雪菡又給了她一個巴掌,“現在回過神來了嗎?沒用的東西。”

喜冬捂著臉,默默不語。

江雪菡擦拭著嘴角,道:

“可惜了,這次沒能讓舞希月那個賤人送命。這樣都能讓她撿回一條命來,真是氣死本宮了……”

她抓起桌上一隻茶碗,憤恨地朝地上咋去。

碎瓷片和茶水四濺。

“大膽——”

隻聽得一聲熟悉的嗓音,江雪菡心一跳,這不是皇上身邊的李玉公公的嗓音嗎?

她一轉頭,正對上灼湛風通紅地雙眼。

那雙眼睛,仿佛能吃人。

“陛下……”她膝蓋一軟,本能地跪下來。

灼湛風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死死地盯著江雪菡,一步步走近她,像抓小雞似的抓起她。

“是你找的殺手?是你要殺朕的希月?”

江雪菡的腦子裏嗡的一聲響,好半天才聽出來皇上說了些什麽。

陛下稱呼那賤人為“朕的希月”?朕的?希月?

這究竟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何她之前一點知覺都沒有。

“說話!”灼湛風早已沒有了耐心,大手用力收緊,江雪菡隻覺得好窒息,接著喉間傳來一陣腥甜。

她無力地掙紮著。

陛下讓她說話,可下的卻是死手,根本就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陛下,”喜冬急忙膝行上前,吐豆子一般說道,“誤會,誤會。我家小主確實對舞姑娘多有不滿,可那也隻是女人之間的嫉妒罷了。小主自小養在深閨,如何能想出這般計謀?又如何能同殺手交易?陛下應該了解我們小主啊,她根本就沒有那個腦子……”

喜冬一口氣把能說的話都說了出來,她真擔心自己說完了一步,小主就沒有命在了。

可灼湛風卻絲毫不為所動,手上力度未減弱分毫,眼看著江雪菡都在翻白眼了。

不管是不是江雪菡做的,殺了她又何妨?

“陛下——”李玉顫抖著上前,“太後正朝著這邊過來。想來是蘭心殿門外之事,已經傳到了她老人家的耳中。”

灼湛風聞言,眼底的瘋狂才逐漸散去。

他猛然鬆開了江雪菡。

“母後見不得血腥,今日算你命大。”

江雪菡軟軟地倒在地上,眼神都渙散了。

喜冬忙上前查看,發現她還活著,哇的一聲哭出來。

灼湛風走出天香殿,對李玉道:“撤去江雪菡貴人位份,貶為浣衣局粗使宮女。即刻搬離天香殿。”

“是。”

說著,灼湛風大步離開。

而天香殿內,江雪菡尚不知道自己已經不是貴人。

“咳咳,喜冬,本宮還沒有死,是嗎?”

她的頭很暈,她渾身都冰涼,指尖都在顫抖。

她剛剛,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嗎?

“都是你。都是你。”回過神來後,她拚命打著喜冬,“都是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本宮,舞希月動不得?”

“現在怎麽辦?皇上會殺了本宮的……”

之前喜冬同她分析過,說皇上很在意舞希月,可當時她根本不信。

今日,她總算是信了。

可似乎,太晚了。

皇上早晚會查清楚,是她對舞希月下了死手。

皇上一定會殺了她的。

“怎麽辦?喜冬,我不想死啊……”

“小主,”喜冬委屈極了,“可舞希月被下毒,根本不是跟我們無關啊。”

“你說什麽?”

“不是奴婢。奴婢哪兒能找來殺手啊,還是這麽厲害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