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湛風迅速穿好地擺放在一邊的常服。
“好了,別哭了,朕不逼你了就是。”他妥協地對舞希月說道。
舞希月感激地行了一禮,低著頭,快步跑開了。
花嬤嬤跺著腳地衝她喊著:“你跑什麽?皇上沒有發話,你怎麽可以擅離職守?”
灼湛風道:“嬤嬤,隨她去吧。”
花嬤嬤搖著頭,上前拿起腰帶遞給灼湛風,道:“皇上也太慣著她了。”
“朕不願意看她難過。”
“可這樣對她,並不是好事。”
“難道在這皇宮之中,朕還護不住一個身邊人嗎?”
花嬤嬤不再反駁,可卻皺眉擔憂地搖了搖頭。
舞希月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自己哭了一場。
她心內覺得萬般的委屈,卻又不知道這委屈從何而來。
憑心而論,皇上對她,已經是十分的寬容了。
書意追過來。
“姐姐,你沒事吧?”
看到舞希月哭泣,書意有些心疼,又有些擔心。
“書意知道姐姐不願意,可那畢竟是皇上。姐姐心裏再怎麽不願意,也不能當著皇上的麵表現出來。眼下皇上愛重姐姐,自然不會責怪姐姐,可若是那天皇上真的生氣了,姐姐可承受得住皇上的怒火?”
舞希月被戳中心事,更加心酸,但她知道,書意這番話,完全是為了自己好。
“書意,你說的,我都知道。皇上喜歡我,我才能這般任性。皇上若是哪天不喜歡我了,殺了我也是隨手的事。
“這正是讓我難過的地方。皇上這樣的喜歡,跟喜歡一隻小貓小狗,和喜歡一隻瓷器花瓶又有什麽區別?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喜歡,也是一種恩賜,一種施舍。無論你我,還是其他人,隻能被動的承受。”
皇上他,真的懂什麽是喜歡嗎?
摻雜了權利的愛,還是愛嗎?
舞希月回想起皇上看著自己的目光,那根本不是一個男人看著心愛的女人的目光,而是高高在上的主人看著喜歡的寵物的目光。
皇上的賞是恩,罰,也是恩。而她,隻能被動地承受。
“書意,我想我娘親了。”
書意聽不懂舞希月的話,隻能默默地陪著舞希月垂淚。
兩人拉著手,足足哭了一盞茶的功夫,便有小太監來通知,皇上要去太後宮中用午膳,舞希月作為皇上的女官,得跟著去。
舞希月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
人都已經到了深宮中了,難道還能像在家裏時一般任性嗎?
她趕緊出來,默默地跟在皇上的身後,出門往慈安殿而去。
灼湛風走幾步,便回頭看一眼舞希月,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女人心,當真難懂。
都是李玉跟著灼湛風進太後的慈安殿的,但今日,李玉在慈安殿外間便停住了,讓舞希月跟著皇上進內間。
太後屋裏伺候的太監、嬤嬤們,立刻就觀察到了舞希月。
屋內除了伺候的人,便隻有太後和莫雨霏了。
“皇兒處理朝政辛苦了,哀家卻還要叫皇兒過來陪著用午膳,皇兒不會怪罪哀家吧?”太後的目光一直在灼湛風的身上,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舞希月的存在。
“皇兒理當在母後跟前盡孝。”灼湛風微微欠身,坐在了太後的身邊。
太後趕緊招呼莫雨霏坐在了灼湛風的另一邊。
不知是不是錯覺,舞希月感覺太後似乎看了自己一眼,但當她回望太後,卻見她的目光慈愛的目光,落在莫雨霏的身上。
“皇兒不必委屈自己來陪哀家這個老婆子,如今,有雨霏在慈安殿陪著哀家,哀家這裏日日都是歡聲笑語。”
太後每說三句話,便提到莫雨霏一次。
莫雨霏則是笑著,謙遜地低著頭。“雨霏願意陪在太後身邊,替皇上盡孝。”
灼湛風板著臉,什麽也沒說。
舞希月雖低著頭,卻將座上的對話悉數聽在了耳朵裏。
她心中微微感覺酸澀。
那座上的三人,多麽像是溫馨一家人啊?
慈愛的母親,孝順的兒子和大方得體的兒媳,最重要的是,兒媳極為受到婆母的認可,與兒子天生一對。
這麽和諧的一家人,她不知道自己站在這裏,是為了什麽?為了破壞這份和諧美好嗎?
她微微抬眼,去看皇上。
明明就在前幾日,他還深情同自己表白,轉眼間,卻又要娶他人為妻。
想到此,舞希月反笑了出來。
是自己想了自己不該想的,才會這般煩惱。
她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在心裏對自己說:舞希月,你怎麽忘了?你的目標是平安地在宮裏熬到二十五歲年滿出宮,別忘了娘親還在家中等著你呢。
想到這裏,舞希月挺直了後背,耳邊的笑語,再也不能擾亂她的心神了。
灼湛風一直用眼角的餘光瞥著舞希月,見她忽然笑了一下,也不知想起了什麽。
他發現,自己也隨著她的節奏,咧開了嘴角。
“陛下在笑什麽?”莫雨霏立刻觀察到了灼湛風的表情變化。
她一邊往灼湛風的碗裏夾了一筷子菜,一邊好奇地問著。
灼湛風卻轉手,把她夾給自己的菜,夾到了太後的碗裏。
“母後,這菜不錯,您嚐嚐。”
“好好。”太後疼愛地拍拍灼湛風的手。
隻剩莫雨霏尷尬地僵在那裏。
無論她如何與灼湛風搭訕,對方都對她愛答不理。
她扭頭,看到了舞希月,頓時,她眉眼都飛揚了起來。
“陛下,您怎麽也不提醒雨霏一聲,原來希月姐姐也來了。”她起身到太後身邊,拽著太後的胳膊哀求,“姑母,讓希月姐姐也過啦坐吧?”
灼湛風頓時皺起了眉頭。
莫說舞希月隻是一個小小女官了,便是尋常嬪妃,太後不發話,也沒有資格坐在桌上。
莫雨霏這麽說,是把舞希月推上了風口浪尖。
未等太後開口,灼湛風便搶著說道:“她一個小小女官,如何能入座?……”
不料,舞希月卻是盈盈一拜,大聲說道:
“是奴婢的不識禮數了。奴婢這就過來。”
灼湛風頓時替舞希月捏了一把汗。
希月,這裏可不是你能胡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