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希月看著灼湛風抓著自己的手,心內卻平靜如水。
“陛下,可是奴婢哪裏做得不對?”
灼湛風緊盯著舞希月的眼睛,想看清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可她的目光裏,無欲無求。
這樣的她,距離他好遠,好遠……
“你今日是怎麽了?是不是在生朕的氣?”
或許,他不該逼她幹這些伺候人的活兒。
“伺候好陛下,是奴婢的職責。奴婢一定會做好的。”
她淡淡地說著,沒有任何情緒。卻也沒有任何的真誠,隻是無奈地接受命運般的妥協。
他忽然心裏有些喪,也有些氣,氣他怎麽也拉不住她。
灼湛風歎了一口氣,鬆開了她。
“你出去吧。朕不需要你伺候了。”
舞希月詫異地看了一眼皇上,聽話地出了浴房。
陛下是生氣了嗎?
“我的姑奶奶,您怎麽出來了?皇上怎麽說?”李玉迎上來問。
“皇上不讓我伺候。”舞希月如實說道。
李玉捶足頓胸。
“完了,姑奶奶,你是落下清閑了。一會皇上就該折磨我們了……”
舞希月不解:“皇上在生氣?”
“姑奶奶您真看不出來?每回您跟皇上鬧別扭,皇上都生好大的氣。咱家嚇都要嚇死……”
李玉的眉頭都快皺到一起了。
“我隻是一個宮女,怎敢跟皇上鬧別扭?”舞希月卻隻覺得,她隻是正常表達自己作為一個人的喜怒哀樂罷了,怎麽就成了和皇上鬧別扭了。
“姑奶奶,那是皇上,咱得順著他,捧著他。咱們心裏就算有天大的委屈,那也不能在皇上麵前露出來呀。那可是皇上,便是給我們委屈受,那也是我們的榮幸。”
“這便是皇宮嗎?”
舞希月不說話,良久,歎了一口氣。
而浴房內,隔著一道門,灼湛風把李玉和舞希月的對話,聽了個全。
他不懂,李玉所說的那些,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他是一國之君,理該享受至高無上的權利。
可為什麽從李玉的嘴裏說出來,他好像一個蠻狠不講理的蠢人?
莫非,在別人的眼裏,他當真這般討厭?
透過門縫,他看到舞希月抬起了頭,順著舞希月的目光,他發現,她望著遠處高高的宮殿的飛簷,那目光裏,無比神往。
那目光,像什麽來著?對了,像太後的慈安殿裏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望著藍天的眼神。
他的希月,也渴望像鳥兒一樣飛翔嗎?
*
“太後傳蘭心殿的舞希月去回話。姑娘,請隨我前往慈安殿。”
慈安殿的嬤嬤來傳話。
李玉對舞希月道:
“太後關心皇上的日常,是時常會傳喚伺候皇上的人前去回話的。如今是你在伺候著皇上,太後傳你前去,也是正常的。你放心去,太後問什麽,你便答什麽,勿需隱瞞。”
舞希月這才放心跟著嬤嬤出門。
出了蘭心殿,走了沒幾步,忽然遇到了一個熟人——江雪菡。
“喲,這不是舞希月嗎?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我吧?哈哈哈……”江雪菡得意地笑了起來,笑聲尖銳,刺得人耳朵痛。
“這又是誰,把你這條狗放出來了?”舞希月白了她一眼。
“少在這裏牙尖嘴利。”江雪菡打量著舞希月的打扮,臉上譏諷更甚,“還以為皇上多在意你呢。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奴才罷了。”
她撣撣自己的衣袖,得意地說道:“你隨是貼身伺候皇上的宮女,但我如今可是慈安殿的大宮女。咱倆誰高誰低,還不一定呢。”
舞希月冷笑道:“大家都是奴才,有什麽好爭高低的?你若是想打架,我倒是可以跟你比比誰的力氣大。”
江雪菡想起往日跟舞希月大家,從未占過上風,頓時萎了。
“誰要跟你打架?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我如今在慈安殿當差。你以後最好小心一點,免得怎麽死在我手裏的都不知道。”
“嗬嗬,那你人還怪好的嘞。我謝謝您。也請您自己個兒注意一點,別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舞希月也毫不示弱。
“你……”江雪菡火冒三丈。
這時領路的嬤嬤說道:“兩位姑娘別說嘴了。太後還等著這位舞姑娘去回話呢。這位江姑娘若是去慈安殿,也別耽誤時間了,快些走吧。”
江雪菡狠狠瞪了一眼舞希月,便轉身搶先一步走了。
不一時,幾人便到了慈安殿。
剛進了大殿,莫雨霏就迎了出來。
“姐姐,”她依舊對舞希月熱情如常,“你怎麽現在才來?”
舞希月欠身道:“莫小姐,若是不介意,便喚奴婢希月吧。”姐姐兩個字,她實在是當不起。
莫雨霏笑著,有些寵溺:“好好好,隨你。”
隨即,她看一眼內室,小聲提醒舞希月:
“希月啊,太後問了你三回了。一會兒進去,她老人家若是生氣了,你隻管放心,一切有我呢。”
說著,她拉上舞希月的手,就往內室走。
“誒?”江雪菡急了,追著莫雨霏道,“莫小姐,我呢?我呢?”
莫雨霏似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腳步絲毫未停。
江雪菡急了,上前就要去拉莫雨霏,但莫雨霏在前,舞希月在後,因此江雪菡隻逮住了舞希月的胳膊,卻把舞希月和莫雨霏兩人都拽得一個趔趄。
“你要幹什麽?”莫雨霏怒視著江雪菡。
“莫小姐,我是江雪菡,是來慈安殿裏當差的,您也帶我進去見太後吧。”
江雪菡怕失去著唯一的機會,因此,她不顧一切也要抓住莫雨霏。
莫雨霏眼神裏都是不屑。
“哪兒來的不懂規矩的奴才?去旁邊屋裏找嬤嬤去。太後是什麽人都能見的嗎?”
江雪菡被她的氣勢震懾住,嚇得縮回了手。
眼看著莫雨霏和舞希月便進了內室,且那舞希月似乎還看了她一眼。
其實舞希月這一眼並沒有任何的情緒,但江雪菡就是覺得舞希月是在譏諷嘲笑她。
“舞希月,你等著,我不會就這麽放棄的。”此刻,她的唯一的心願,便是把舞希月給踩在腳底下。